“按你現在的情況，至少要靜養3個月。”醫生神情嚴肅，“這3個月，減少對膝蓋的損傷，不能做劇烈運動，更不能滑冰。”

陸譜看著窗外，太陽的光輝一點點沉沒，掩埋在暮色中，樓下擠滿了各家媒體，閃光燈，熙攘聲，交織在一起。

談司昱送走了醫生，回頭看見發愣的陸譜。他很清楚陸譜在想什么，離奧運只有2個月時間了，這樣禁止滑冰的消息，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花滑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18歲最佳的體力時期，占據優勢的難度技巧，陸譜被大家公認為本次奧運的絕對黑馬。無數人都堅信著，這次奧運結束，陸譜將展開一段時間的統治周期。

甚至是陸譜自己，也對未來充滿著期待與渴望，前提是，沒有這一次事故的發生。

程文遠推開房門，探頭問道，“怎么樣？媒體那邊必須給個答復了，樓下安保攔不住了。”

談司昱雙手環抱，回頭道，“退賽。”

程文遠點點頭，默默退出了房間。

這兩個字重重地敲在陸譜的心上，一陣酸楚泛上。他不怕困難更不怕疼痛，最令人恐懼的是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感，仿佛黑洞一般吞噬他，仿佛飄蕩在虛無之間，只能任由著拉扯下落。

醫院樓下蹲守著各家媒體記者以及粉絲，圍了個水泄不通。

玻璃門向兩側打開，程文遠走出來，開口道“非常抱歉各位，由于陸譜的身體原因，按照醫生的要求，我們將放棄這次參賽機會。”

此話一出，一些粉絲明顯不樂意了，這不符合他們心中陸譜的人設啊。陸譜可是踏在成王之路的新星啊，中二氣息滿滿的少年，怎么能退賽呢？無論如何都要堅持著比完才對啊。

“你誰啊？說話能算數嗎？”一些粉絲開始叫嚷。

“不清楚就不要亂說了！你能代表陸譜的意愿嗎？！”另一些人開始附和。

程文遠保持著他一貫的微笑，解釋道，“作為國家隊的教練，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一點。”

“國家隊教練？不是談司昱嗎？”某個女聲從人群傳來，“難道國家隊還有兩個教練？”

“噓噓，小點聲，”同行的人扯了扯她衣角，“程文遠是國家隊副教練。”

“程文遠是誰？沒聽過。”那人不聽勸解，反而提高音量道，“談司昱呢？讓談司昱出來給我們說清楚！”

“就是啊！談司昱呢？叫他出來。”聽到這番言論，人群中出現了一片呼喊談司昱的聲音。很明顯，談司昱在路人心中的知名度和可信度，比程文遠要高得多。

談司昱注意到樓下的情況，走到醫院門口，道，“通過與醫生、教練組以及陸譜本人的協商，我們選擇退賽，謝謝大家。”

說完，他拍拍程文遠的肩膀，兩人轉身上樓，消失在人群視線。

樓下的記者媒體面面相覷，放下手上的話筒，還有準備好的提問稿。太無奈了，談司昱簡直不給他們一丁點說話的機會……

一些粉絲聽完談司昱的宣布，失望地丟掉了手中的舉牌，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陸譜看著樓下漸漸散去的人群，印著自己照片的海報踩踏在地上，布滿泥濘。

他笑笑，無言。

“笑什么？”談司昱守在床邊，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

“一定讓大家失望了吧……”陸譜的聲音很沙啞，生澀得如拉鋸著枯木一般，他繼續道，“談教練，一個運動員有幾個四年？下一個四年，看奧運的還是那些人，可比奧運的，早已不是原來的人了……”

即使理解他的心態，可是這些話，從陸譜嘴里說出，談司昱心里還是受到了觸動。

談司昱望著陸譜，語氣平緩，“所以，你打算放棄這次奧運？”

“我沒機會了。”陸譜深呼一口氣，似嘆氣般。

談司昱嘴角上揚，滿是笑意的眼里還有看不透的神色，“知道嗎？8年前，有個和你年齡相仿的孩子，和你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

談司昱靠近陸譜，雙手搭在他肩上，迫使兩人的眼神直視。談司昱緊緊鎖住陸譜躲閃的目光，堅定道，“但是，小子，你和他不一樣，看清自己的局面，情況還沒那么糟。”

談司昱說的那個孩子，就是他自己吧……陸譜抬眸，眼里不再是如同深潭死水般的絕望，慢慢地，出現了一點光。即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但也有了一絲波瀾。

“有沒有機會，誰說都不算數。”談司昱直視著，伸出食指抵住他心臟的位置，“關鍵是它。”

醫院走廊，同樣是望著樓下散去的人群，一些聲音回蕩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程文遠瞇起眼睛，勉強恢復了往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