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招親藏玄機
書名: 倚梅聽晚簫作者名: 季遠歌本章字數: 3106字更新時間: 2018-08-28 14:09:10
流霜抱著劍靠在客棧大門前的柱子上,眉眼低垂,好好的一副俊秀樣子,偏被他的神情弄得寒氣四溢。
店小二肩上搭著一條毛巾,提著銅壺,來來回回走了三趟了,還是不敢上前說話。
因為流霜這副神態,往客棧大門一站,還有誰敢進店?
店小二哭喪著一張臉去找掌柜。
梅晚簫伸著懶腰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掌柜的仿佛見了救命恩人,雙手作揖道:“這位公子,可否讓您的侍衛換個地方等候啊?哎喲,大上午的,小店是開店做生意的,您看他這……這……”
梅晚簫一頓,順著掌柜的視線往外一看,樂了。
但她面上卻不動聲色,一臉慚愧道:“是在下的疏忽,這就去瞧瞧。”
她剛一邁出門檻,流霜的眼神就瞟了過來,他站直身子,抱拳道:“公子。”相處近兩月,怎么說梅晚簫現在也是關乎君暮寒安危的人,加之又是明面上的王……妃,故此流霜對她還算得上是禮遇的。
梅晚簫笑瞇瞇地揮手:“不必多禮。”
流霜便站起身,也不說話,還是靠在柱子上站著。
“站這么久,餓不餓呀?”梅晚簫指指客棧大堂:“進去用點早膳吧。”
“屬下不敢越矩。”說的是不敢和她一桌吃飯。
“不妨事,”梅晚簫拍拍他的肩膀:“我雖不介懷,但你心中觀念已久,我也不勉強,你去同桑柔一桌吧。”雖說桑柔與梅晚簫從小一起長大,少了許多冗雜的規矩,但如今出門在外,畢竟君暮寒還是個王爺,故此平日都是她與君暮寒在一桌,剩下的人一起用膳的。
流霜還是搖頭。
“哎呀,少年,你這樣就不通透了啊。”梅晚簫靠近他幾步,湊在他肩膀邊,低聲道:“比武招親的花家,我遣人去探查過了,這花月容啊,相貌可不差。你若是能奪得頭籌,不僅能娶個如花似玉的娘子,還能順便給你主人治病,豈不兩全其美,妙哉?”
流霜幽怨地看她一眼:“公子,此行是為給主人治病的。”你到底分不分得清主次?
“有理,”梅晚簫笑道:“所以我已給你下了拜帖,用過早膳,我們便可入場了。”
流霜嘆了口氣:“公子,可否與花家說明,我等只取火蓮,并不想……”
“你居然想辜負人家姑娘,”梅晚簫斥道:“負心漢!”
流霜:“……”他怎么感覺周圍傳來了好多火辣辣的視線?
君暮寒在門后看夠了,方才施施然走出來,笑著拍拍流霜的肩:“無妨,先去會會,叫你親眼見見那姑娘,再做定奪。”
流霜抱拳:“流霜只愿追隨主人,尚未想過成家,亦不想辜負好人家的姑娘。”
君暮寒沉吟著,似乎在想辦法。
梅晚簫笑得兩眼彎彎:“這么有自信啊,你怎知這頭籌就是你的呢?”
“……”
流霜剩下幾句推脫的措辭被卡在喉嚨里,握著劍的手緩緩收緊,最后一低頭,道:“屬下先去排隊。”
說完,轉身就朝花家開設擂臺的方向走了。
君暮寒對她刮目相看:“賢弟與流霜相處不過數月,對他的脾性已這般了然。”居然還知道用武功來激將流霜。
梅晚簫搖頭嘆息:“若非皇命在身,尚不得脫身,有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招親,我早就上了。”
她一臉扼腕,倒把君暮寒弄得不尷不尬,最后只得含笑道:“賢弟此言,仿佛是有法子脫身?”
梅晚簫側過身來,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真是斷袖?”
“……”君暮寒臉上的笑意僵了僵,搖頭。
“那不就得了,”梅晚簫拂了拂衣袖,大步邁開往前走:“即便我沒辦法,但你總會有的。”
君暮寒來不及掂量她話里的深意,便已見她走遠,朝著流霜離去的方向去了。
…………
花鎮岳擰著一對濃眉環視場內的一群人。
有一半是來蹭吃蹭喝的,現在滿場都是嗑瓜子的聲音,好不熱鬧。
他瞪了一眼管家。
管家被他瞪得一哆嗦,小聲問:“家主,可是準備的膳食零嘴不夠上臺面?我這就……”
花鎮岳被他這眼力見給氣得,一拍桌子:“退下!”
管家哆哆嗦嗦地退了。
還有三成的人是來看熱鬧的,幾乎都是本地人,因為滁州人喜文,習武的畢竟是少數。加之花家是本地的大戶,手筆又大,并不計較這些,故此來此觀看的人不在少數。
好在限定了人數。
花鎮岳嘆氣,閉了閉眼,再睜開,朝著剩下兩成的人群中打量去。
這個太糙,滿臉大胡子,閨女肯定不喜歡。
這個太弱,還是個使暗器的,娘娘腔。
這個……還可以,嗯?他用的什么武器,殺……殺豬刀?
花鎮岳氣得猛拍一下桌子:“這管家收帖子也不知挑選嗎!”
躲在角落里的管家再次默默躺槍,不過幸好家主沒看見他,于是也摸了一把瓜子,加入了嗑瓜子看熱鬧的隊伍中。
“在下姓劉名霜,挑戰這位擂主。”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花鎮岳氣得想喝口茶壓下火氣,聽見這聲音,頓時精神一振,把茶盞一合,打眼看去。
但見此人身形修長,卻絕不單薄,一身墨藍的勁裝,雙手抱拳持劍,朝臺上贏下上一場的人行禮。
那擂主是個使長槍的,長相也并不難看,但等流霜一抬起頭來,便讓人覺得,他成了黯淡無光的陪襯。
花鎮岳眼睛亮了,忙差人招來管家:“快,快去叫小姐別睡了,看看這人如何!”
管家打了一小會瞌睡,這會正懵然,叫他拉住這么一晃,倒醒了七分,便轉身叫了個丫鬟,讓她去叫花月容從閣樓上隔了紗的窗戶觀看。
就這么一會功夫,擂臺上竟已然傳來叫好聲。
花鎮岳眼見著這個姓劉的挑戰者僅一招就挑翻了前擂主的長槍,竟然連劍都沒有拔出來,只是用劍鞘格擋一下,施加的力道就將來人震退數步,力量之大,直到前擂主“噔噔噔”幾聲下了擂臺的樓梯,方才卸去余威。
花鎮岳難掩激動,一把抓住座椅的把手,以免自己一激動便站起來叫好了。
臺下觀眾即便再是門外漢,也能看出流霜這一下的厲害。
頓時一片叫好喝彩之聲。
花鎮岳這才坐直了身子,自覺臉上也有光了,仿佛與有榮焉。
流霜冷著臉等著來人再挑戰,許多人不服,也有的認為他是運氣好,紛紛上臺挑戰。
卻都未在他手下走過十招。
“好!”花鎮岳看著最后一人被打下臺,一擊掌站了起來,笑得滿面紅光:“這位少俠,今日守擂成功!”
流霜朝他微微點頭,雙手作揖,卻并不言語。
花鎮岳看得又滿意了幾分,只覺得此人沉穩內斂,必定是穩重之人。
他朝場內眾人拱手道:“時日不早,今日擂臺便到此為止,明日各位請早。”
然后給管家遞了個眼神。
管家這回總算開竅,忙招呼著眾人就坐,吩咐后廚開始走菜。
花鎮岳這才仔細打量了流霜,越看越是滿意,臉上的褶子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這位公子相貌堂堂,武功超群,老夫與你一見如故,不知可否賞臉蒞臨寒舍,以盡我綿薄款待之意?”
言下之意,竟然有些要內定他的意思。
流霜面容一肅,抱拳道:“花家主,有一事,晚輩要向您稟明。”
花鎮岳見他談吐穩重,舉止有禮,心中愈發滿意,摸著胡須道:“公子但說無妨。”
“其實晚輩并非……”
“并非一人前來。”梅晚簫與君暮寒從擂臺樓梯處上來,笑瞇瞇地摁住流霜的肩膀,道:“花家主,多有叨擾。”
花鎮岳一見她,眼里頓時一亮,再一看君暮寒,眼睛都發直了,忙收起捋胡須的手,作揖道:“三位公子,有禮了。”
三人拱手還禮。
花鎮岳忙請三人入室內大廳坐下,他坐在主位,一一看向三人,越看越是滿意,心想原本以為流霜已是不凡,卻在看到梅晚簫和君暮寒時,覺得他二人更甚數成。不過他倒也不貪心,只要這三人中的一人留下,他便已覺滿意了。
“聽三位公子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花鎮岳讓人看茶,一邊笑道:“老夫光顧著與三位寒暄,倒忘了問,真是失禮。”
他那看乘龍快婿的灼灼目光,叫君暮寒與流霜二人頗感不自在,倒是梅晚簫落落大方,拱手道:“我等是梅城人士,家中姓劉,打擂臺的是三弟劉霜,這位是二弟劉暮,晚輩是家中老大,名叫劉簫。”
流霜默默別開眼。
當年葉錦比顏貴妃晚懷孕數月,君暮寒明明是比梅晚簫大幾月的。
君暮寒忍著笑意,用袖子擋住臉,拱手施禮。
“原來如此,”花鎮岳恍然,卻又疑惑道:“老夫觀你三人,仿佛并不相像?”莫非是家底豐厚,家中妾室所生?這可得問清楚,哪個是嫡出的。
梅晚簫道:“是,大家都這么說。我長相隨娘,三弟長相隨爹,二弟……”她頓了頓,微微一笑:“我娘在路邊撿的。”
“噗。”流霜被茶嗆住,想咳嗽咳不出來,一口氣梗在脖子里,耳尖都憋紅了。
花鎮岳正待再問些詳細的,卻突然聽得一道女聲傳來:“爹,我說了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