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人事，聽天命。

如果要等下一場雪，便只能聽天命。

但這實在太冒險。

這甚至將衛衣和整個弈軍逼得沒有退路，當然也是李容若的絕路。

卓達爾木草原第一場雪晴才過不久，第二場雪誰能說得準？

約定的三日之期已到，天空雖則陰沉壓抑，卻沒有半分風雪欲來的征兆。

最要緊的是，衛衣和弈軍還是沒有見到蘇弈的影子。

原本在前線抵擋匈奴和燕軍進攻的弈軍，悄然間沒了聲息；或者說整個前線戰場沒了聲音，今日雙方竟然停止了戰爭。

戰事停息意味著什么，李容若最清楚——那是衛衣和匈奴還有燕王開始談判。

這次來找李容若的，只剩幽州太守一人。

“衛衣走了。”

幽州太守直入主題，“他還會回來，帶著弈軍和匈奴燕王的人。”

李容若：“你呢？”

幽州太守：“帶人退守幽州，朝廷援軍若能趕到，我會堅守。如若不然，我會保留幽州之兵，退回中原。”

李容若：“那會天下大亂。”

幽州太守：“你也知道天下大亂？”

李容若：“如果匈奴鐵騎踏破城關南下，遭殃的是天下百姓，無論如何，你都要將他們擋住，哪怕傾盡幽州之兵。”

幽州太守：“你早想好了這一步？”

李容若：“你也知道我想好了這一步。”

幽州太守：“……”

李容若：“是走是留，你我心知肚明。但你我相交有言在先在家國大事、天下百姓之前，要分得輕重緩急，你此番去，務必成全你我相知一場。”

幽州太守默然，他家世代拒守邊關，為國盡忠。家族男兒從翩翩少年熬到白發蒼蒼，多少馬革裹尸、葬身黃沙，輪到他，自然也應如此。

有人說他愚忠，有人說他沽名釣譽，但只有李容若理解那是情懷。

這也是多年以來，他和李容若之所以的相知。

此時聽到李容若的請求，雖則在他看來是理所應當，心里卻忽生悲涼，有種眼見知音赴死，自己無能為力的遺憾。

“你呢？”

幽州太守明知故問的時候，下意識摁了一下自己的劍柄。

李容若答道：“我已經和衛衣說過了。我等的人不出來，我不會走。”

幽州太守動了動嘴角，動情問道：“沒有其他辦法了？”

李容若：“你盡快準備，等衛衣和匈奴談妥，你再快也會被騎兵追上。”

幽州太守：“還有呢？”

李容若：“保重。”

幽州太守默默點頭，說道：“好，彼此彼此。”

李容若轉身，背對著他，“走吧。”

幽州太守：“我留下一千人給你，如果你要走……”

李容若：“不必。”

幽州太守：“……”

在他轉身離開之際，外面的侍衛匆匆來報。

“來了！打起來了！打……”

侍衛一邊說著，一邊亡命似地跑，差點撞到幽州太守身上。

李容若身邊的護衛訓斥道：“慌什么？仔細說。”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向李容若道：“九皇子！匈奴、燕軍還有，還、還有……弈軍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