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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召風引火

  • 援明傳
  • 不必嘗
  • 3060字
  • 2023-12-08 17:06:05

鐵甲船順流而下,風帆已經被摧毀,減速變的極其費勁。

大部分小船已就近靠岸,往江岸上輸送劫后余生的士卒,跟上來的只有一些零星的烏篷船。

負傷嚴重的三條樓船雖未沉沒,可是已經失去了戰斗能力,只能把幸存的船員和戰士接來了鐵甲船。

加上落水被救起的戰友,三條鐵甲船已經擠滿了人。

眾人輪番劃槳,船舶在激流中漸漸的穩定,緩緩的靠向北岸。

雖然堵住了清軍水師,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陳世忠的水師銳減了一半。

按兵不動的另外二十條水師樓船被隱藏了起來,因為那上面,是王威的鯤鵬營,和蕭風霆的銀河特種兵。

等閑之戰,不可輕動。

首站已經奠基,若是不能全殲,依然會貽害無窮。

而此時,屬于顧秋紅的大戰才剛剛開啟。

天色已經昏暗,戰后的余燼也開始熄滅,江面上暗影憧憧。

顧三麻子不愧是水匪出身,對于水流的認識深刻到了極致。

他越過了暗礁,來到攔江磯航段時,就把兩艘鐵甲船互幫在了一起,掉頭朝下。

長長的纜繩牽引著尾部,拖弋中控制了下行的船速。

在彎道的轉折處,距離堵塞的航道僅僅只有一里之地。

鐵甲船剛剛探出了頭,后面牽引的三艘樓船就地拋錨。

纜繩繃直的同時,把鐵甲船的下行速度降到了龜速。

只要鐵錨生根,便再也不會移動分毫。

借著江面的反光,四門線膛炮對江上暗影發動了炮擊。

隆隆的炮聲響起,一顆顆錐形炮彈穿透船體。

距離太近,威力更是驚人。

本就橫臥江面的清軍戰船,倒是很方便開炮。

只是膛線子母炮的準頭太好,射速太快,不待清軍水師反應過來,外圍歇息的戰船已經被摧毀大半。

被堵塞在后方的中型戰船,正自慶幸沒有成為第一梯隊,遭受厄運。

沒想到背后居然出現了敵人,還是夜襲,這于理不合。

攔江磯上游早被肅清,他們從哪里冒出來的。

關于這個問題,老道的船夫自然能夠想到,只是猝然的炮擊,容不得他們思考,逃命要緊。

水花四濺。

剛剛被撈起來轉移到后邊的清兵,為求一線生機,只能選擇再次跳水。

只是不知道的是,在如此漆黑的夜里,會不會再一次運氣爆棚、逃出生天。

尖銳的炮彈劃破夜空,擊碎船體的聲音伴隨著凄慘的嘶喊,仿佛夜魔的嘯叫。

相比于盧傳廷的堵塞航道,顧秋紅在上游發起的攻擊,才叫做真正的屠殺。

距離太近,戰船太過密集,人數也太過集中。

隨機的落點,就會奪去一叢人命。

須臾,江面就滿布落水的清軍。

潛伏在草叢里的暗探再一次冒出了頭。

“這次再不幫忙,清軍水師怕是真的會全軍覆沒。”

另一人斜撇著他:“他們死光了不正好,吳學禮,難道清軍里面,有你家的親戚。”

“你!”吳學禮一時被噎得答不上話,半晌才說道:“若是清軍水師被全殲,長江下游就全部被盧傳廷掌握,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我們如何和老將軍交待!”

“老將軍雖然答應和清軍合作,卻從來沒有說過要幫助他們,讓他們和盧傳廷打的你死我活,我們不正好漁翁得利。”

吳學禮恨恨的道:“你懂個屁,清軍和我們都不可能獨自戰勝盧傳廷,必須聯合起來先除掉他。”

兩人顯然各自堅持自己的觀點。

爭執之時,清軍過半的水師戰船已經被轟散了架。

戰船上原有的火藥引起了爆炸,驚天動地,烈火熊熊燃燒。

擠作了一團的木制戰船,化作了烈焰的燃料。

開始并不大的火團,在經歷了輪番炮擊之后,火勢變得越來越猛。

不多久,就變為了沖天的火海。

一切都來不及了。

即便他們馬上出手,也不可能救下哪怕一條清軍戰船。

顧秋紅停止了炮擊,沒想到如此順利,若是再來點風...

就更好了!

仿佛聽到了某種召喚,沉默了一天的東南西北風,聞訊而至。

帆旗緩緩的飄動,愈來愈勁。

鼓脹的船帆顯出了方向,是最最致命的西南風。

正好吹向下游!

風借著火勢,火挾著風威,席卷江面,摧毀著可以燃燒的一切。

戰斗已經停止,只待烈火熄滅,一切都將化為灰燼。

顧秋紅臉上驚容浮現,敬畏之色盈滿了雙目,不由自主的仰頭望天。

被火海映成的紫紅色夜幕,仿若仙人腳下踏著的...七彩祥云。

顧秋紅雙手合十,跪伏在地。

口中念念有詞!

神態虔誠之至!

吳學禮看著被烈火吞沒的清軍水師,咬牙切齒。

恨恨的說道:“都是你,若是早些出手,何至于此。”

另一人置若罔聞,這些清狗死光了最好,才不要幫他們。

猛然間,槍托夾雜著勁風在耳邊呼嘯響起,不肯出手之人本能的一低頭。

可是并未躲過破風而來的槍托,一聲悶哼,那人栽倒在地。

吳學禮啐了一口。

聲音沉著冷靜,朝隱身在烏沙后方的炮營,下達了攻擊命令。

“摧毀他們!”

虔誠還愿的顧秋紅,耳邊響起了熟悉的尖嘯聲,這是迫擊炮的聲音。

戰斗已經結束,隱身江北的炮營不可能發動炮擊,這是怎么回事。

水匪出身的顧三麻子,身體的反應速度比腦子還快,這是源自于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汗毛炸豎間,他就地一個翻滾,藏身在了起錨架后面。

轟!

伴隨著驚天炸響。

第一炮便命中了鐵甲船的中心,對面顯然是個炮擊高手,只需再慢上一秒。

顧麻子,一定會變成死麻子。

烈焰蒸騰、肆虐!

沖散了炮手、戰士、船夫、槳手。

離落彈點近的,頃刻殞命,凄厲的哀嚎聲劃破了靜夜。

顧秋紅很快回神,這定是許久溟的炮兵,他清楚的知道迫擊炮的威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容不得半分猶豫,他按下了對講機。

“我軍被炮擊,定是許九溟的炮營,快快鎖定。”

收到消息的張大虎,連滾帶爬的上了江堤,望著夜空之中那熟悉的拋物線,眼露興奮。

錨定距離,臉上的興奮漸漸消退,江面太寬,迫擊炮的極限距離連打到對岸都夠嗆。

消息很快傳遞給了南岸活動的特種兵營長周正言。

接到通知的盧傳廷,也下達了死命令。

“一定要咬住炮營,必須全殲。”

藏身在貴池北港的王威動了,借著夜色,五十個熱氣球緩緩的升空,鋪天蓋地的往烏沙飛來。

許久溟的炮營事關重大,既然暴露,絕不能放他們離開。

十門迫擊炮的威力,絕不是紅衣大炮,或者線膛炮可以比擬的。

僅僅一刻鐘,幾乎滅了一半清軍水師的顧秋紅部,便被火海吞噬。

滾滾的烈火濃煙與清軍水師,遙相輝映!

江面上掙扎撲騰的,全是漢家軍的水軍戰士,他們都是無錫江陰兩部中選拔出來的精英。

比清軍稍微幸運的是,他們的船隊沒有那么密集,不用擔心火海連成片,讓他們連逃生的可能性都沒有。

可是,吳學禮此人嗜血殘忍,摧毀了水師戰船還不罷休,幾十挺機槍架在了烏龜磯岸邊的山頭上。

兩輪瘋狂的掃射之后,江面上泛起了一片血紅,僥幸活下來的,已經十不存一。

順流漂浮的顧秋紅,因為隱身黑暗,又是率先跳水,僥幸逃過了一劫。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氣,沉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烏龜磯南岸的山包,被當地人稱作‘烏沙’。

烏沙的東南方向,‘秋浦河’支流水道在此處斷流,被堵住的河水改道西南。

但西南地勢略高,河水下跌后江水便會倒流,直至再次堵塞。

由此!

方圓約百里,形成了一個類似沼澤的小湖,名叫小娥兒泊。

泊邊沼澤遍布、小溝萬千,蘆葦蕩更是遮天蔽日。

僅有的一個小漁村,漁民早就跑沒影了,留下了一個空蕩蕩的死村。

然而此時,幾十間破爛的茅舍里卻全部住滿了人。

他們全副武裝,裝備精良至極,連沈不浪的特種兵都相差甚遠。

為首的一人,正坐在小板凳上嚼著炒米。

神情嚴肅中帶著睿智,兩道劍眉微蹙,臉龐剛直冷峻。

正是警衛連長孫叔敖。

隆隆的炮聲已經響了一天,孫叔敖一直在關注著,直到天色已經完全黑透,才歇了口氣坐下吃點東西。

邊嚼邊想著心思,一道道異乎尋常的爆炸聲傳入了耳中。

孫叔敖仿佛被狗咬了屁股,突然從板凳上彈射而起,一個箭步沖向了屋外。

望著北邊被映紅的天幕,他的眼睛猛顫!

熟悉的榴彈爆炸聲讓他感覺到了異常,因為,他沒有收到任何關于炮營調動的消息。

他是警衛班出身,貼身保護過盧傳廷,接受的教導是常人不曾享受的,戰場嗅覺自然異乎尋常。

率領的也是最最精良的警衛連軍士。

這些都是閻應元再三篩選出來的戰士,戰力和軍事素質姑且不論,光接受的軍事教育,也非普通戰士可比。

幾乎都是獨擋一面的高級軍士,每一個...都是超越特種兵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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