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晴抬頭,看向墻頭上的那一道年輕身影,面露譏笑,道:“蕭家那么多人,怎么也輪不到你這個被奪了姓的棄子來出頭,你可真是犯賤!如今你出現在這里,我該叫你蕭乾呢,還是陶乾呢?”
改姓陶的青年面無表情,冷漠的眼眸里不帶一絲情緒,仿佛所有東西在他眼里,都如同死物一樣,對楊晴的譏諷毫不在意,冷冷地開口,道:“你殺了我陰煞門的蕭堂主,我如今接替了他的位置,自然要來向你討個說法。”
楊晴冷笑著,臉上的譏諷之色不減反增,“這才是我認識的陶乾該說的話,如果蕭蔭權泉下有知,不知是該高興呢,還是該憤怒呢,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在意這些,畢竟你比誰都更想親手殺了他,我還以為你是以另外的身份來殺我,那得有多諷刺呀。”
徐良聽著,心里對陶乾的身份隱約有猜測。
關于蕭家富貴門庭里的那點齷齪事,河洛城里的市井中早有傳聞。當初楊晴面對蕭蔭權時,就毫不客氣地揭其傷疤隱痛,徐良是有所耳聞的。
當年蕭家那個懷種的女人到底死沒死,至今仍是一樁懸案,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了。
“蕭堂主身上的東西,在你身上吧,交出來。”
陶乾沒有理會楊晴的冷嘲熱諷,目光落在徐良手指上的那枚公輸戒上,用一種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的語氣說道。
徐良揚起下巴,皺眉問:“憑什么?憑他是你爹么?”
說話的時候,他眉心里就射出一道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店小二的小腹。
一丈之內,屬于他的必殺范圍。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已經奔了出去,掠向墻頭上陶乾,掄起拳頭就砸。
這一系列舉動,都在眨眼之間完成。
他故意激怒陶乾,為的就是搶占這一線先機。
然而,他低估了陶乾。
當他以赤芒劍穿透店小二的小腹時,陶乾就動了,整個人騰空而起,如鷹般落向數丈外的屋頂,沒有給他絲毫機會。
轟隆!
徐良的拳頭砸在那堵墻壁上,墻壁頓時坍塌。
看著站在數丈外屋頂上的陶乾,徐良的眼里閃過一抹可惜之色,方才那一拳,其實是個幌子,真正的殺招還在后頭,只要能靠近陶乾,他有九成的把握將其擊殺。
可惜,陶乾太警惕了。
與此同時,老莊也揮刀,殺向那位茶博士。
徐良沒有去關注,盯著陶乾,笑瞇瞇地道:“不是要你爹的東西嗎,跑什么?”
陶乾的眼里沒有絲毫神色波動,大有深意地道:“原來如此……我們以后還會見面的,希望你能一直活著,其實,我們是同一種人。”
徐良挑了挑眉,提高聲音,道:“哦,是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種人,不如你過來告訴我,咱們好好聊聊,興許能夠化干戈為玉帛,把酒言歡呢。”
陶乾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后會有期。”
說完,他很果斷地退走,連同伴也不顧。
徐良皺著眉頭,暗罵一聲。
他有種預感,這個陶乾身上有大秘密,日后可能將會成為一位大敵。
老莊沒能留下那位茶博士,對方的境界實力不弱于他,即使拼命,也是兩敗俱傷。
然而,此行的任務不允許他這么早就戰力受損。
噗!
突然,楊晴口中噴出鮮血,面色白了白,仿佛受了重創。
“怎么回事?”徐良吃驚,急忙上前將其扶住,同時戒備起來。
老莊更是提著雙刀,掠上一堵墻的墻頭上,環視四周。
“我沒事。”楊晴擺擺手,示意徐良放心,抬頭望向陶乾離去的方向,冷笑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當我是好欺負的么。”
徐良一怔,隱約猜到楊晴做了些什么,眼里露出震驚之色。
這個女人,要不要這么狠?
小鎮外的密林里,陶乾盤腿坐在地上,口中連連咳血,一團詭異的火焰出現在他的額頭上,不斷地燃燒著他的氣血。
痛苦,讓他的臉微微扭曲起來。
呼!
一縷幽魂從他手指上的公輸戒里飄出,懸浮在他面前。
“是紅蓮寺的相引大同佛法。”幽魂看了一眼陶乾額頭上的詭異火焰,陰惻惻冷笑道:“姓楊的女娃子不簡單吶,竟然掌握了這門法術,看不出來,此女的心挺狠的,拼著兩敗俱傷,也要施展這種法術,若是不死,日后必定能成為一方梟雄,可惜了,沒能被我遇上。”
“前輩,救我。”陶乾艱難開口,似乎很痛苦,臉上不見先前的淡定從容。
幽魂不慌不忙,道:“相引大同佛法來歷神秘,傳聞出自佛祖之手,即便是我真身無損的巔峰時候,無不敢輕易沾惹。中了這門佛法的人,會被紅蓮業火焚燒氣血,而且是境界越高,遭受的紅蓮業火越強盛,若不得解,會被燒成灰燼。”
聞言,陶乾的臉色頓時變了,眼里露出驚慌之色,匍匐在地,哀求道:“求前輩一定要救我,不管前輩有什么吩咐差遣,我一定言聽計從。”
幽魂嘿嘿一笑,俯視著面前如喪家狗似的身影,冷冷說道:“你放心,我既然選擇依附你,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去,那樣的話,我要重新尋找合適的人選,太麻煩,而我又是不喜歡麻煩的人。”
陶乾聞言,匍匐得更低了,幾乎是五體貼地。
幽魂冷漠地收回目光,緩緩說道:“相引大同佛法在修煉至大成前,有一個致命破綻,那就是施法者的神念若比不上中法者,將無法持久操控對方,并且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所以,你現在立刻燃燒神念,與姓楊的女娃子比拼神念,即使你的神念比不上她,也能逼迫她提前結束施法。”
“謝前輩救命之恩,小人愿為前輩鞍前馬后。”陶乾顫聲說著,坐起來,開始燃燒神念。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堪稱生不如死。
然而,他始終沒有吭過一聲。
幽魂看在眼里,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一人一鬼,各懷鬼胎。
“相引大同佛法,傳聞中不是隨著那位菩薩的灰飛煙滅而消失了嗎,那個姓楊的女娃子,又是如何修得的……”
幽魂暗自疑惑著,喃喃自語道:“難道,她是……不可能,絕無可能!”
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幽魂很激動,攪動著周圍的陰氣翻滾不已,密林里,有陰風怒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