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盛沒有立即對徐良下殺手,他的目的是搶拱門。陳晨辰只告訴他徐良的來歷,是楊府的一個家丁,并沒有說徐良跟顧靈三人的關(guān)系。他怕殺了徐良,會引起顧靈三人的反撲。顧靈沒有威脅,可是他不敢小覷江渡舟和蔌蕓。
一個是青山宗五子之一,一個是水月庵最出色的傳人,兩人無論是出身還是自身修為,都不比他差。真要撕殺起來,他這邊四人會勝,但也要付出大代價,這對接下來的神仙墳之行不利,所以他不想死拼,決定智取。
先前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斷定徐良只是體魄強而已,根本不足為據(jù)。
所以,他故意激怒徐良,然后一上來就施展道門妙術(shù),封住徐良的身體氣機,步步為營。
此時只要他控制住徐良,這個拱門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事情像他預(yù)料之中那般順利,猝不及防之下,江渡舟和蔌蕓都來不及救援。
他一手扣住徐良的咽喉,一手握著紙扇抵在徐良的腦袋上,只要他任意一只手上的勁道一吐,徐良就沒命。
“放開他!”顧靈沖上前去,卻被陳晨辰走出來攔住。
“你還要護他到什么時候!”陳晨辰惱怒地道。
顧靈退后,不讓陳晨辰靠近自己,甚至連看都不看陳晨辰一眼,手掌一翻,取出來一塊黑印,舉了起來,沉聲道:“這是我爹親手煉制的翻山印,我如果引爆,這里沒人能活著出去!”
眾人變色。
沒有人質(zhì)疑顧靈的話,除了那塊黑印一出現(xiàn)就散發(fā)出巍峨高山般雄渾的氣息外,還因為顧靈的爹是天南十大高手之一,神煌門的門主,顧青陽。
從外面來的人都知道,顧門主的鑄器術(shù)在天南能排第二,僅次于器宗宗主獨孤游野。而且獨具一格,不同于器宗在鑄器上追求的“平衡”與“完美”,顧門主所鑄造的器只有一個特點,殺伐。所以,出自顧門主之手的器又叫殺器。
此時的朱盛最清楚顧靈手里那塊翻山印的厲害,整張臉陰沉下來,面無表情地道:“顧靈,你別亂來,引爆翻山印你也活不了,我可以答應(yīng)這個拱門里的四個名額中有你一個。”
與他同來的陳晨辰以及兩外兩人一聽,臉色微變,如果讓顧靈加進來,那么他們中就有一個人將要失去名額。
三人看向顧靈的目光漸漸陰冷起來。
陳晨辰再次走向顧靈,嘗試勸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為了一個見面才幾次的外人,就要置自己于險境,如果顧大哥知道此事,一定對你非常失望!”
“走開!我跟你很熟嗎?我們見面也不過幾次而已。”顧靈非常不客氣地呵斥。
一而再再二三地被顧靈不留情面地對待,陳晨辰此時真的是惱羞成怒了,眼里閃過怨恨歹毒的神色,然后冷冷地道:“既然你從沒把我當(dāng)朋友,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就退回到朱盛身后。
顧靈眼里充滿鄙夷,轉(zhuǎn)頭對朱盛喝道:“我叫你放開他!”
朱盛目光閃爍,冷冷地道:“我不信你敢引爆翻山印。”
“你……”顧靈又氣又怒,她其實真的不敢引爆翻山印,因為一旦引爆,她會死,徐良會死,方平會死,青山宗的五位師兄也會死。
她不希望那樣。
“朱盛,你想怎樣?”江渡舟上前,將顧靈拉了回來,一邊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一邊問朱盛。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絲毫慌亂。
蔌蕓也一樣,神色平靜。
“好說,你們四個自行毀掉手上的烙印,讓出這個拱門的名額,此事就作罷。”朱盛冷笑道。
“好,一言為定。”江渡舟沒有絲毫猶豫,抬手一晃,先前打在他手背上的那一縷能量就飛了出來,重新回到拱門上方的石壁里。
蔌蕓沒有說話,默默地跟著做。
“記住,這是我施舍給你的!”顧靈朝陳晨辰晃了晃手臂,也逼出了手背上的能量。
此時,拱門上方的石壁,出現(xiàn)了數(shù)字:三。
朱盛看著徐良,冷冷地道:“就差你了。”
徐良瞪眼,道:“憑什么?”
朱盛眼睛一瞇,寒聲道:“憑我現(xiàn)在能取你狗命!”
徐良切了一聲,不屑地道:“我不信。”
“呵呵呵……”朱盛笑了,笑里藏刀,殺氣騰騰。
徐良打斷他的笑聲,道:“別急著傻笑,知道你犯了一個什么錯誤么?嘿嘿,你知道我體魄厲害,特地一上來就先下手為強,不讓我出手,可是,你為什么還要跟我貼這么近?”
嗯?
朱盛一愣。
下一息,他就驚恐地看見一直不能動彈的徐良猛地伸手反擒住他的兩只手腕,后背重重的撞在他的胸膛上。
砰的一聲,他感覺像是被一只狂奔的洪荒猛獸撞到似的,胸膛仿佛要坍塌,體內(nèi)五臟六腑翻滾,氣血狂亂,一口鮮血噗地噴了出來,整個人往后砸去。
可是,他的雙手已經(jīng)被徐良抓住,此時又被拽了回去。
咚!
他的小腹上挨了一膝蓋。
這一下,讓他的大腸小腸縮成一團,難以忍受的痛楚瞬間席卷全身,一身氣機徹底崩潰,空有上清境八層的修為也無處使,整個人像是一只死蝦一樣,弓了起來,口中直吐水,連膽汁都快出來了。
然而,噩夢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
徐良改為抓住他的一只腳踝,將他拎了起來,像甩稻穗一樣左右摔打。
啪啪啪……
連續(xù)十幾下才停下來。
這一幕,驚呆了墓室里的所有人,就連揮刀連割兩顆人頭也面不改色的草鞋少女,臉上也一陣發(fā)僵……
太兇殘了。
“還要殺我嗎?”徐良一手捏著朱盛的脖子,將其提起來,另一只手左右開弓,往朱盛的臉上招呼,一邊打一邊問,直把朱盛的臉打得紅腫成豬頭。
朱盛體內(nèi)的氣機已經(jīng)崩潰,想要重新凝聚起來,至少需要數(shù)日,此時氣息奄奄,只用歹毒的眼神盯著徐良。
“還跟我犟!”徐良不悅,將朱盛扔到地上,抬腳就踩,從頭到腳,從臉到褲襠。
朱盛嗷嗷慘叫,卻反抗不了。
陳晨辰與另外兩人看得心驚肉跳,這樣下去,朱盛非死不可。
“徐良,住手!”陳晨辰黑著臉喝道。
“你是豬嗎,我又沒有動手。”徐良斜瞥過去,為了證實自己沒有動手,還把手舉起來,示意眾人看。
可是,他腳下踩得可起勁了。
眾人腹誹,這家伙是個無恥的王八蛋啊!
陳晨辰氣得面色鐵青,咬牙寒聲道:“朱盛若死了,他的家族一定會誓殺你到底,到時候別說是你,就是楊府,也不會好過!”
徐良皺眉,神色不善地道:“你嚇唬我?”
陳晨辰道:“你可以向其他人打聽打聽朱家。”
“不需要!”徐良很囂張地一揮手,身體卻出賣了他的心思,退回到顧靈身邊,小聲問:“那豬頭是什么來頭?”
顧靈正深陷徐良一系列舉動的震撼中,被徐良叫了幾聲才回過神來,皺眉低聲道:“朱家原來是天南的頂級勢力之一,他爺爺朱焚湖跟我爹一樣,名列天南十大高手。”
徐良挑眉,“原來是?那么現(xiàn)在呢?”
顧靈道:“六年前,朱焚湖突然失蹤,朱家內(nèi)部分據(jù),這些年內(nèi)耗嚴(yán)重,如今已不復(fù)當(dāng)年,勉強還算得上是大勢力。”
徐良聽出來了,這個勉強,估計是大勢力中墊底的存在。
“原來是沒落家族的少爺呀……”他了解清楚后,再次看向朱盛,淡淡地道:“那就沒什么好說了。”
說完,他突然跳過去,摘下朱盛手上的公輸戒,然后抬腳將朱盛踢昏過去。
“你……”陳晨辰以為徐良聽到朱盛的來歷后,會忌憚住手,結(jié)果那家伙更加肆無忌憚,變本加厲,可他只能怒,不敢上去跟徐良動手,到目前為止,他跟很多人一樣,都看不透徐良,不知道這家伙還藏著多深,此時貿(mào)然出手,恐怕要陰溝里翻船。
“我可沒有偷沒有搶啊,這是他打傷我的賠償,我姑且就收下,原諒他了,大家以后記得給我作證啊。”徐良晃著朱盛的公輸戒,說得好像他吃虧了似的,并且很大方。
眾人翻白眼,不想理會這個無恥的家伙。
一個個心里在腹誹,鬼才給你作證呢!
此時,那個無恥的家伙又在高調(diào)地大喊了,“喂,還有人要來搶我們的名額嗎?有就趕緊出來,打一架,輸了的賠公輸戒,我很公平的,童叟無欺。”
說完,又趕緊對草鞋少女諂笑著揮手,仿佛在說,翠花,給我個面子,別出來。
草鞋少女干脆閉上眼睛,不理他。
其他人,無人吭聲。
到了現(xiàn)在,誰還不知道這是一位扮豬吃虎的無恥之徒?
敢情剛才他壓根就沒有被朱盛的道門妙術(shù)鎮(zhèn)住,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關(guān)于這一點,其實很多人都誤會徐良了。之前他的確被朱盛的道門妙術(shù)鎮(zhèn)住,動彈不得。不過在幾息過后,他就從那種危險的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因為他血液里的那幾條古怪血線齊齊爆發(fā),散發(fā)出澎湃的血氣,沖潰了束縛在他身上的詭異力量。
而且,他的氣海丹田里,那五枚氣種也出現(xiàn)異動,吞噬著來自朱盛的氣機。
“沒有人要出來一戰(zhàn)嗎?”
徐良再三問道,故意去看疑似是殺圣門候選圣子之一的丁九的黑袍少年,目光挑釁,可是黑袍少年沒搭理他。
過了一會,他發(fā)現(xiàn)真的沒人要出來后,回頭對顧靈咧嘴一笑,得瑟道:“你看,我一個干他們?nèi)浚@叫什么知道嗎,嘿嘿,這叫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乃上善!”
顧靈想了想,皺眉問:“你是怎么做到的……這么厚臉皮?”
“羨慕去吧,這是我與生俱來的優(yōu)點,別人恨不來的。”徐良嘴角一挑,轉(zhuǎn)身,施施然走進拱門里。
顧靈扶額,覺得自己完敗。
江渡舟與蔌蕓相視一笑,也覺得很無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