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晴療傷去了,吩咐徐良坐鎮前廳大堂。
后半夜,數道人影從外面掠進楊府,赫然是李富貴、劉贊以及孔武。
三人都受了傷,衣衫染血。
李富貴和孔武的衣衫上染血最多,但大部分是敵人的血,反而是染血最少的劉贊傷勢最重,他的胸膛被敵人的飛劍刺穿,雖然避開了心臟要害,但是傷及了肺腑,而且斷了數條經脈,敵人的劍氣也侵入了他體內,留下很嚴重的后患。
若不是有李富貴扶著,連椅子都坐不穩了。
徐良暗暗心驚,楊府外面的戰斗,比他想象中還要慘烈。
“劉叔叔。”
楊晴來了,坐在劉贊身邊,緊握著他的手,眼眶泛紅。
“我還死不了,小姐不必擔心。”劉贊的氣息很虛弱,但是沒有絲毫悲觀頹喪,反過來安慰擔心他的楊晴。
“小還丹!”楊晴抬頭看向李富貴。
“已經吃過了。”李富貴沉聲道,從他的眼里可以看出,如果不是已經吃過,劉贊的情況可能會更加糟糕。
聞言,楊晴的臉色又白了兩分。
孔武皺眉道:“先讓老劉歇著吧。”話語之中,欲言又止。
楊晴想了想,對劉贊叮囑一句好好歇息,然后命下人攙扶他回西柵仆舍。
劉贊離開后,楊晴突然悶哼一聲,嘴角處溢出鮮血。
“小姐!”
幾人大驚,驚呼出聲。
“我沒事,只是在逼出蕭蔭權的真氣。”楊晴擺手,示意幾人安心。
徐良皺著眉頭,他親眼目睹楊晴在蕭蔭權那幾下點指中受傷,蕭蔭權已經半只腳踏入地仙境界,其真氣非同小可,所以他懷疑楊晴此時是在硬撐著。
“果然是蕭家!”李富貴陰沉著臉,目露殺機。
“那老鬼死了沒?”孔武同樣目露兇光,殺氣騰騰地道:“俺去拆了蕭家的大門。”
“別胡來。”楊晴喝止,看了一眼徐良,道:“蕭蔭權已經死了,是徐良殺死的。”
聞言,李富貴和孔武齊齊一怔,面面相覷后,才盯向徐良,四只眼睛里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你果然是有問題,你到底是什么人?說!”孔武冷不防一步上前,兩只葵扇般的大手落在徐良的肩膀上,鉗住了徐良的肩胛骨,有種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勢。
徐良真的疼,冷汗直冒,急忙道:“孔護院,快撒手,我的骨頭都被你捏斷了。”
“裝,你就裝吧,俺要讓你現出原形來!”孔武冷哼,不僅不撒手,反而加重了幾分力度。
徐良疼得直罵草,心里頭升起怒火,泥丸宮里的赤芒劍嗡鳴一聲,射出一道劍氣,直沖孔武的面門。
孔武早有防備,掌勁輕輕一吐,將徐良鎮退,同時整個人腳下一滑,側身,擺首,險而又險地躲開那道劍氣。
喀嚓!
徐良撞碎了一張椅子,跌坐在地板上。
“咦,能承受得住俺一分掌勁,體魄不錯。”孔武轉頭看著徐良,驚訝地道。
徐良爬起來,揉著疼得鉆心的兩邊肩膀,怒道:“你有病吧,自己人也動手!”
孔武哼了一聲,正要發作,卻被楊晴阻止。
李富貴此時盯著徐良,恍然道:“原來劍是被你得到了,怪不得紅裳那妖女一直纏著你。”
徐良的氣未消,恨恨地道:“她纏著我是看上我了,想我給她暖床。”
說完還故意給楊晴臉色。
李富貴和孔武聽到后,神色微愕。
尤其是注意到徐良最后給楊晴的那個臉色后,兩人心里都不約而同地解讀,這里頭似乎有故事。
楊晴冷冷地瞪了徐良一眼,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發表意見,對李富貴道:“說說你們的情況。”
李富貴定了定神,沉聲道:“外面一共來了七家勢力,其中有四家出手了,而且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景壽街,梁、陳、周、曹四家。”
“福祿街那兩個氏族沒來人?”楊晴皺眉問。
“沒來。”李富貴搖頭。
徐良注意到,楊晴在聽到李富貴的這個答復時,一直緊繃著的臉上明顯稍稍輕松了一下。
“劉叔叔是誰傷的?”楊晴又冷冷地問。
“曹無雙。”李富貴說著,眼里騰起怒火,又有深深的自責,“這事都怪我,當時我顧著追殺陳尹德,沒留意曹無雙埋伏在附近,中了算計,老劉胸膛的那一劍,是替我擋的。”
“他死了沒?”楊晴豎眉問。
她問的是曹無雙。
“死了,被俺一巴掌拍得稀巴爛。”孔武呲牙把話接過去,揮舞著一只手,很狂野,很兇殘地道:“就是陳尹德那鱉孫看見不對頭,膽小逃跑了,否則,俺一樣送他下去見閻王。”
徐良在一旁聽得發悚,孔武這大老粗太生猛了,兇殘得嚇人。
他想著,這貨跟湖畔書院的王堯有得一比。
李富貴接過孔武的話,說道:“梁河死了,周長鷹逃走了,不過他被老劉的飛劍斷了一條手臂,又挨了孔武一掌,應該活不長。”
徐良忍不住又看了看旁邊那位大老粗,真的這么生猛嗎?聽起來這家伙的實力還在劉贊和李富貴兩人之上啊。
楊晴沉思著,大堂里出現短暫的安靜。
過了一會,楊晴的聲音響起,“梁、陳、周、曹四家,再加上蟄伏進府里襲殺我的鄭、呂、張、唐以及蕭五家,此次便是九家浮出了水面,這些應該都是當年參與了謀害我爹的勢力。”
徐良暗暗心驚,當年楊府掌握了什么,或者楊驚龍得到了什么,才能夠讓這么多勢力動心,甘冒大險聯手起來發動事變。
“小姐,你真要動手?”李富貴神色凝重地問。
楊晴沒有說話。
李富貴擰著眉頭,沉聲道:“老奴并非怕死,只是怕拖累了小姐,小姐乃天縱之才,假以時日,必定能成長起來,到時再與他們清算也不遲。”
徐良聽到“天縱之才”時,下意識地挑了挑眉頭,這口氣有點大啊。
小爺能殺劍宗,能殺半步地仙,又怎么說?天之驕子嗎!
“對呀對呀,咱們以后再找他們算賬。”孔武在李富貴的示意下,也勸說道。
楊晴看向徐良,忽地問道:“徐良,此事你怎么看?”
徐良微怔,下意識元芳體上身,脫口而出,“小姐,我覺得此事有蹊蹺,背后一定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楊晴點頭,道:“我也曾仔細想過,當年我爹是不是發現了什么,或者手里有什么,能夠讓九家勢力動了殺心,并且,湖畔書院和福祿街的趙、謝兩大氏族應該是知曉內情的,卻一致選擇沉默和袖手旁觀。,這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頓了頓,她有輕嘆道:“只是這些年來,我明訪暗查,都一無所獲。”
徐良思索起來,沉吟道:“能夠讓人對另一個人動殺心,要么是有足夠大的利益紛爭,要么是自身的某個大秘密被發現,所以,謀財害命,或者殺人滅口,二者擇其一,可以嘗試從這兩方面入手查。”
說完,他看李富貴和孔武一眼,對楊晴道:“當年服伺在老爺和夫人身邊的人或許會知道一些東西。”
楊晴明白徐良的意思,搖搖頭,道:“李叔叔他們是在我爹和娘出事以后,才來楊府的。當年我還小,經常練功,都沒有留意其他事情,所以……”
徐良皺著眉頭,這樣的話,要追查起來難度很大。
忽然,李富貴輕聲道:“小姐,你忘了一個人,老瞎子……”
聞言,楊晴的眼睛猛地一亮,恍然道:“對,門房老瞎子,可是,他在你們來后不久就失蹤了,這些年我派人找了好多次,都沒找到他。”
李富貴看了看徐良,道:“陸道長應該有辦法。”
徐良知道這件事推脫不過去,只能點頭道:“此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幾人又商量了幾件事,直至外面天光微亮才各自離去。
臨走前,徐良特地找楊晴詢問小和尚的去向,得知小和尚和婢女綠梅去辦另一件事了,具體是什么事,楊晴沒細說。
徐良只好作罷。
在回西柵仆舍的路上時,天空突然悶雷陣陣,有烏云遮天。
他不由得輕嘆道:“山雨欲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