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站在岳琳瑯旁邊的柳如夢，有些挑釁的看著她，而另一邊的嚴寒和柳如歡，卻是一臉擔憂。

林美把她拉近一件單獨的客房，兩母女從過年那次爭吵便再也沒見，可她沒有想到林美會出現在墨家，而且還是墨瑾年出事后。

“媽？到底怎么了？”

林美轉身看她，臉上帶著責備，“上次那樣對你，以為你會一直生媽的氣，怎么？我不來找你，你真不準備回家了？”

柳梓顏垂眸，“不是，只是準備過陣子。”

“過陣子是多久？為什么現在嫁人了還這么個臭脾氣，不知道改？”

柳梓顏抬頭看她，微微蹙眉，“媽，你把我拉到這里來就為了說這個？”她和林美母女這么多年，可不認為她是帶她進來拉家長的。

林美有些不喜被打斷，不悅的看著她，然后嘆息一聲，“我來自然也是因為墨瑾年的事。”

柳梓顏這下更疑惑了，不解的看著她。

林美輕咳一聲，然后道：“墨瑾年出任務，其實是任務被泄露，這事......你知道吧！”

柳梓顏腦袋一轟，震驚的看向林美，“你是說，這場事故原本可以避免？那是誰泄露的？”說完一沉思，腦海中閃過前不久柳如夢潛入墨瑾年書房的事。

“是柳如夢！”她說。

林美卻是憤怒的看著她，“不是如夢，不可能是她。”

柳梓顏看她，“媽，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是與不是，也不是你一句話，當時所有人都看到柳如夢被墨瑾年堵在書房，所有人都知道是柳如夢。”

“可如夢說你也去書房了！”林美脫口而出。

柳梓顏思維有些僵硬，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媽，你這是什么意思？”

林美在她這樣的目光下輕輕抖了一下，她竟然不知道這丫頭盯著人瞧的時候竟然這么滲人，“如夢說你去了書房，這是事實，如果有嫌疑，那你也有，我說的是實話。”

柳梓顏冷笑開口：“實話是實話，可這話從我媽的嘴里說出來，就有些諷刺了，別人的媽媽都想著幫自己的孩子脫罪，而您卻是想方設法的把我拖進這沼澤。”

林美被堵的有些無言，良久才道：“你嫁進墨家，這是你的家事，我說的也是事實。”

“家事？”柳梓顏可笑的看著她，“您是真不懂還是覺得我不懂？墨瑾年是軍人，他參與的任務被泄密而犧牲，怎么會是家事？就算是家事，定罪的人也是謀殺，媽，你這是想讓我死啊。”

“范玲芳不允許給墨瑾年辦葬禮，現在墨瑾年是按失蹤來算，所以不會是死刑，最多判幾年......”

“所以呢？”柳梓顏眼眸里的光盡失，“我沒有做的事，你想要我承認，你想做什么？”

林美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最終沒有說出。柳梓顏緊緊的盯著她，想要找到她想要的那抹柔軟，卻最終失望的閉上眼。門緩緩被推開，她轉過頭，看到徐徐走進來的嚴靈筠。

一如從前的優雅，卻少了盛氣凌人，甚至帶著一絲乞求，“梓顏，只要你認下這件事，我可以和你爸爸離婚，你爸和你媽媽結婚，你也就擺脫了私生女的身份。”

柳梓顏轉眸看向林美，良久，才凄涼的開口：“所以，要拿我的未來去換你一生追求的愛情是嗎？私生女......呵呵，我當了二十年的私生女我怕什么？如果我認下代表什么，媽你真的知道嗎？這是叛國，這是我一生的污名，您真的不在乎嗎？”說到最后，她徹底憤怒了，大聲吼道。

林美抬起頭，眼睛也開始發紅，嘴巴張了張，最終緩緩的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柳梓顏眼里的淚瞬間掉落，她從小到大受的委屈與苦痛真的不少，但是她很少哭，但是她想，以后的以后，她再也不會為林美掉一滴淚了。

“所以，你們明明知道我是無辜的，真正透露軍方消息的人是柳如夢，可你們仍然這樣做了，是嗎？”

林美緩緩低下頭，沉默的面對她的控訴。

嚴靈筠看著她兩頰的淚，遲疑的開口：“梓顏，我會盡量為你爭取，不會判的太久的。”

柳梓顏冷笑出聲，“你們憑什么覺得我會妥協，二十年都這么過來了，我不答應也不過如此，我甚至從來沒有稀罕過要做柳奕初名正言順的女兒，我為什么要拿我的未來去換。”

說完她抬頭，把眼眸里的那抹濕潤藏進去，“這世上就有這么可笑，有的母親愿意舍棄經營多年的婚姻去拯救女兒，而有的母親為了一段虛無的情感可笑的婚姻要去舍棄自己的女兒。”柳梓顏看著林美，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被她徹底隱藏，只剩下冰冷，“所以你輸了她這么多年，并不是沒有原因的不是嗎？”

林美聞言瞬間被激怒，“如果墨夜擎也要求你這樣做呢？”林美聲音多了一絲狠毒。

柳梓顏渾身僵硬，“你說什么？”

林美冷笑，“你不是說他對你好嗎？現在怎么不能接受他對你好的方式了？”

柳梓顏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有些無法思考，林美要去拉她被她一把推開，她打開門沖進大廳，所有人聽到動靜都看向她，她卻徑直走向墨夜擎。

這個男人分別才十天，兩人的距離也不過十步距離，她卻覺得一切滄海桑田。直到這一刻，她的心底始終還抱著希望，覺得是林美太過于魔怔才會編造那樣的謊言。

“阿擎，為什么？”

墨夜擎轉身跟老爺子說了一句：“爺爺，我去去就來。”

墨老爺子復雜的看了柳梓顏一眼，柳梓顏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眸里褪去了平日的疼愛，變得陌生，在她險些站不住腳的時候，墨夜擎經過她身邊，淡漠的開口：“出來說吧。”

不像平日總是希望牽她的手，在她轉身時，他已經走遠。

周圍人的目光讓她如芒刺被，嚴寒擔憂的喊了她一聲，“梓顏......”

柳如歡眼里嗪著淚，紅的眼睛喊了一聲，“姐......”

柳梓顏僵硬的跟著墨夜擎的步伐走到幽靜的庭院，他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此時的木槿花開的正好，純白、淡粉紅、淡紫、紫紅等多種顏色簇擁在一起，這曾經是她最愛的美景，讓她感覺道歡喜與希望。可現在，卻帶著傷痛的離別。

“我只問你一句，透露軍方機密的人是誰？”

墨夜擎緩緩轉身，清冷的眸看著她，不帶一絲情緒，“我以為你媽媽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柳梓顏搖頭，“可你明知道不是。那天所有人都看到是柳如夢......”

“可你出現過，當時你也承認了。”他的面容再也沒有她熟悉的寵溺與溫柔，她也第一次知道，原來無情的墨夜擎是這樣的，哪怕那是兩人在車里起了爭執，他也只是有些煩躁，吼完之后立刻就要安撫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遙不可及的冰涼。

柳梓顏搖頭，帶著恐慌，“我沒有這么做的理由，我怎么會害大哥？”

“用大哥來陷害你的死敵柳如夢，這個理由就足夠了！”墨夜擎冷冷的盯著她

柳梓顏險些站不穩，“你是這么想我的？在你的眼里，我就這么狠毒？你......是我的丈夫啊！”

“你真有當我是你的丈夫嗎？我以為不過是對你有用的人，你愛的人，不是一直都是嚴寒嗎？”

柳梓顏面色蒼白，“那你......愛過我嗎？男人愛女人的那種？”

墨夜擎轉過身去，清冷的聲音響起，“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么不想回答？愛不愛的你自己不知道嗎？還是只是把我當成夜璃......”

墨夜擎猛地轉過頭來，帶著憤然，“夜璃是我的妹妹，你又是什么？從一開始就是爺爺讓我娶，而你恰好和夜璃有點交集而已，你甚至沒有救活她，所以更談不上恩情。”

柳梓顏垂立的雙手輕顫，心里閃過一絲刻骨的疼痛，她緩緩開口：“既然不愛我，為什么要娶我，這是我一生的婚姻，不是你的游戲。”

“爺爺年紀大了，不想跟他鬧不愉快，我們都不想要被婚姻所束縛，彼此不需要愛，則剛好合適。”說完又看著她，“你現在這副樣子，讓我覺得你好像喜歡上我了，你這樣挺可笑。”

柳梓顏深深的看著他，“我也覺得很可笑！她說的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癡心妄想。”

墨夜擎抿唇未語，柳梓顏又道：“再如何，我也還是你的妻子，柳如夢又是什么？”胸膛中的那股憤怒，如一把錘子狠狠砸在骨頭上，鈍痛，卻極為尖銳。

“我是夜擎孩子的媽！”柳如夢從庭院的小徑走過來，人未到聲先道。

柳梓顏一時有些無法思考，轉身看向柳如夢，嚴靈筠陪著她走過來，身后還有她所謂的媽媽林美。

她看向柳如夢平坦的腹部，一時有些無法呼吸，“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我懷孕了，孩子是夜擎的。”柳如夢說完一臉得意的站到墨夜擎身邊，親昵的把手挽進他結實的手臂。而墨夜擎沒有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