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咱們搬走吧
- 蜜寵嬌妻:封少,你放手
- 葉子沐
- 2027字
- 2022-04-23 20:13:13
走下車門的時候,我臉上掛著自殘般的嘲諷,卻絲毫不剩留戀。
晚上回到家里,江奶奶被我烏紫的臉色嚇了一跳,又是姜湯又是擦頭發,絮絮叨叨,生怕我有個好歹。
帶著半干的頭發,我躺在床上,腦海里不斷回想著車內的那一幕。
最終打斷循環的,是手機傳來的短信提示音。
屏幕在剛剛和駱雪菲爭斗的時候,已經摔碎,卻不妨礙我看到上面的轉賬數字。
龔姐給我轉來了今天的工資,末了,還補充了一句。
“小陳,我也是不得已的,你體諒體諒。”
扔下手機,我終于任命地閉上眼睛,龔姐的這句話不斷地回放著,填充了小小的房間。
都讓我體諒,都讓我低頭,我已經夠卑微夠沒臉,還要我做到什么地步才夠?我向來忍得含辛茹苦,為什么沒有一個人體諒我的處境。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龔姐這句話不是為了這一件事,或者說,不只是為了這一件事。
從這一天起,我的所有財路都被阻斷,再也接不到任何的工作。甚至是在酒吧當代駕都黃了,老板明令禁止,不許我再出現在店里。
碰壁了幾次,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就是惹怒封寒北之后的報復,他要我再也賺不到一毛錢。
于是,沒有辦法,我被迫提前在家待業。
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江野咬著冰棍,一邊咯吱一邊罵罵咧咧,“陳小荼,你別和這種癟犢子計較,在家休息幾天,過幾天我就去掙錢!”
我反手給了他一巴掌,“吃你的,滿嘴臟話,夢靈還在旁邊好不好?”
陳夢靈正認真舔著融化的冰棍一角,聽到自己的名字,傻傻地眨了眨眼睛,徑直將手里的冰棍送到我面前。
我擺擺手,“沒事,我不吃,姐姐你吃。”
她乖乖點點頭,又繼續伸出舌|頭,舔著冰棍滴下的水,還怕滴到地上,用手托在嘴巴的下面,一臉認真的小模樣。
江野少年老成地嘆了口氣,另一只手在作業本上刷刷寫得飛快,一團字繞得和抽象派藝術品似的,瞬間寫滿了一頁,“要我說,咱們不如搬走,再換個地方——”
話說一半,他說不下去了,用力地又咬了一口冰棍。
我看著冰棍上兩個深深的門牙印兒,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幫他改著試卷上的錯誤。
想也知道,如今走也沒有意義了。駱雪菲這種瘋狗型的人,咬不出一塊肉絕對不肯放人走。何況江野剛轉到漢城的體校半年,教練也很看重他,甚至推薦他去讀免費的成人本科,好好拿個文憑。
對于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高學歷年輕人來說,一個成人本科有什么好讀的?可是對于我們一家,對于江野來說,已經是此時人生中的一個大進步。
放下鉛筆,我看著江野,“再讀兩年吧,你讀完高升本,咱們再說。”
江野沒說話,只是看著桌面上的試卷,兩只眼睛就和要看穿似的。
“陳小荼,”他突然喊我,帶著少見的認真,“咱們回津城,你重新再去N大讀書,好不好?或者咱們去更好的地方,你負責讀書,我就打工掙錢,肯定能養活你們……”
嘩啦,我置若罔聞地翻過卷子,推到他面前,淡淡說,“我不讀了,你繼續寫。”
他急了,冰棍在他手上融化,流了滿手,“你比我聰明得多,又喜歡讀書,當初你怎么揪著我耳朵教訓我的,你都忘了?”
他這副氣哼哼的樣子,看上去像是被惹怒的大型犬,和小時候在便利店偷東西被抓到的惱怒樣子,幾乎如出一轍。
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初三都沒有畢業,就因為打架斗毆被退了學。一剃子推出了個光頭,天天在小巷子里做盡壞事,街上的孩子在背后給他取綽號,叫江大和尚。
江大和尚真是那里的一霸,偷搶打砸,連小學生口袋里的零花錢都不放過。后來他告訴我,因為那時候江奶奶要把他送去他親生父親那邊,他混脾氣上來,干脆一個勁地破罐子破摔。
說起來,江野也不容易。媽媽未婚先孕,爸爸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從小就跟著江奶奶一起過。
當時我認識他,正巧是江野被揍的最慘的一次。他被堵在便利店里,老板說他手腳不干凈,偷了錢,非要抓他去派出所。他的牛脾氣一上來,踹翻了店里的玻璃柜,結果后腦被砸了一酒瓶,登時血花飛濺。
如今眼底的那一個肉肉的疤痕,就是在那場混戰中留下的。當時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傷口,留了很多很多血,還差一點弄壞了一只眼睛。
回想起自己倒在血泊里的樣子,此時的江野也有些恍惚,聲音沉得像落入了寒潭之中,“陳小荼,我心里什么都知道,如果不是你把我送去醫院里,后來又盡心盡力地勸我去上體校,我現在興許早去坐牢了……你幫過我,我也不能看著你糟蹋自己。”
想起那時候對他耳提面命的自己,再想想他如今反過來,一副對我痛心疾首的語氣,我一時語塞,說不出來話。
氣氛走向凝滯,安靜吃著東西的陳夢靈也不敢吃了,她有點膽怯地看看我,又看看氣呼呼的江野,一時間不知道喊誰才好。
摸了摸陳夢靈的短發,以示安慰,我輕輕吐出胸膛里的一口濁氣,“這是我的擔子,你不能背,也不該背。要是真想家里好,就好好過你的日子,好嗎?”
半晌后,江野手里的冰棍終于掉落到了地上,慢慢化成了糖水,無人問津。
——后話
安排好兼職的工作后,封寒北將衣柜和衣帽間通通打亂,仿佛是遭過賊一樣。
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他看看手表,差不多到“新職員”來工作的時候了。
隨意一瞥,男人突然快步過去,將床頭立起的相框收到了抽屜里,一不小心,手指上劃過尖角,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望著框里笑著的自己,莫名生出一種嫉妒的情緒,砰地用力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