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墨只聽得前面幾個族人正在笑呵呵的談論今天的收獲。
正在說話的是項氏一族與項穩山一輩的項祖勝,項祖強,項祖毅三人,都是項氏一族內,上山打獵的好手,項墨見了正常得叫一聲叔叔才對,三人肩膀上隱隱還有些血跡,想必是扛著野獸沾上的。
“我入山打獵也有十多年了,沒有一日能有今日這么暢快,什么豺狼虎豹,飛禽走獸的,統統到我馬上來,哈哈,要是每回狩獵都能如此,那簡直是神仙日子了。”項祖勝看著滿地的野獸,咧嘴直樂。
項祖強也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還是穩山厲害,我看有了他啊,咱們就在后面跟著,給他收拾野獸就行。也是奇了,犄角旮旯里射一箭也能拽出頭野豬來。”邊說邊搖頭晃腦,猶然還沉浸在白天打獵時,項穩山的神乎其技中。
項穩山踏入修行者行列之后,雖然并未學到什么厲害的道法,還不能像奇志怪異的書中寫的那樣,騰云駕霧,開江裂山,不過耳聰目明已遠勝凡人,百米之內一些細小動靜,若是凝神靜聽,自然逃脫不了他這雙耳朵。雙目一掃,即使是草木的細微飄搖,也是纖毫畢現,這等本領用于入山打獵,自然讓項氏族人驚為天人。
身邊的項祖毅接過話,笑呵呵的望著項祖強,說道:“穩山早上帶領咱們入山巡視打獵,說好先行巡視山頭一圈,回頭歸家途中再打獵,免得獵物太多,巡視途中攜帶太過麻煩,也不知是誰反對的?”
項墨聽到這里心里也是微微一驚,父親真是藝高人膽大,還沒入山呢,就擔心獵物攜帶不過來了,凝神屏息,接著聽了下去。
不用說,早上提出反對意見的肯定是項祖強了,這下子被項祖毅揭穿,當即漲紅了臉,強辯道:“我哪能知道穩山現在有這等本領了,要早知道,我就拉著車上山了,要不獵物還不止這些。再說了,早上我是嘟囔了幾句,你不也是陰沉著一副臉,跟著穩山巡視山頭的么。”
項祖勝看著他們有爭吵的跡象,出聲說道:“看樣子這個月我們能換回不少好東西了,得給家里添點綢緞子了,我家婆娘上回見誰穿了一會,這天天沒事的時候,在我耳邊那個念啊,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他這一打岔,把正欲爭吵的兩人思路給打斷了,也想起了自家婆娘和孩子的需求,細細的思量起來。
項祖勝看著兩人思量了一陣,心中醞釀了一下,又說道:“我看咱們吶,以后不能穩山,穩山的這么叫著了,咱們這年紀也不小了,得給孩子們豎個好榜樣,你倆咋說?”
項祖強與項祖毅這回毫不猶豫,兩人都點頭稱是。
“經歷這一次打獵,族人對父親已經徹底拜服了,看來,在莽荒中,還是強者最有說服力。”項墨望著父親,內心充滿了驕傲。
被族人簇擁在中央的項穩山若有所感,看向項墨這邊,看到項墨站在族人中間,臉上顯露出驚訝與欣喜的神色來,輕輕對項墨點了點頭。
袁秋蘭發現身邊丈夫的異樣,順著項穩山的目光,也看到了項墨。發現項墨此時并未在房中靜養,偷偷的跑了出來看熱鬧,心中微微詫異,瞪了項墨一眼。
項墨看到母親有些生氣的樣子,連忙扮起可憐的表情,倒是讓袁秋蘭哭笑不得。
袁秋蘭附耳在丈夫耳邊說起了悄悄話,只見項穩山表情先是詫異,漸漸的變成了說不清的神色,一雙眼睛盡往項墨這邊看過來,到后面似乎是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看到母親與父親怪異的舉動,項墨哪還能不明白個中緣由,準是母親將今日白天之事盡數講與了父親聽,臉色微微一紅。自己練習藤鞭,反倒將自己打傷的糗事,他本就不愿讓母親知道,現在倒好,父親也知道了,居然還笑得那么開心,讓他現在都想找個地洞鉆進去才好。
幾個眼尖的族人發現了項穩山的怪異之處,也順著他的眼光看過來,發現了人群中的項墨。
“小墨兒?嘿!你這小子,這是徹底好了吧。”項祖強伸手拍了拍項墨的肩膀,又說道:“你怎么瘦了一圈了,要不是你父親看著你,你站我邊上,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項祖毅也說道:“小墨兒,怎么看上去這么蔫吧了,打起點精神來。等你好了,祖毅叔叔帶你入山打獵去,咱們莽荒男兒,就得在這山頭上,刨口飯吃。”
項祖勝看到項墨,心中似乎放下了一塊石頭,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微微責怪道:“墨兒,怎么身體好了,不去叔叔家坐坐?難道是嫌棄家里嬸嬸沒有好飯菜招待你不成?”
之前因為項墨受傷,項穩山一連十來天都不曾參與族內之事,族內打獵事宜便是他們三人一起帶隊進行的,項墨剛出事,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頭妖獸還在叢林中,他們心頭也是踹踹。
今日項穩山帶領族人狩獵,稍微顯露一手,三人便知遠遠不如,自然是希望項穩山將這族長之位,穩穩的坐著才是最好。可是卻還有一個隱患,若是項墨身體依舊不好,項穩山心憂兒子,不管不顧族內之事,他們也無法強求。現在看到項墨平平安安的站在這里,最后的憂慮消除了,自然是喜不自勝。
項墨本不欲與幾位叔叔打招呼,現在既然幾位叔叔看著自己了,那也避不過去,便與這項氏一族的三位叔叔都問了聲好,方才說道:“勞煩幾位叔叔掛念了,父親為我采摘了藥草,確實有奇效,現在身體已經基本康復了。只是臥床太久,身體還使不得力,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三人看著項墨現在這副模樣,臉色蒼白,露出的皮膚都是剛剛生長出來的粉紅色嫩肉,心知項墨確實所言非虛,出言安慰了一番,大致就是慢慢靜養恢復,無事便上我家做客之類。項墨一一行禮答謝。
剛把這三位叔叔招呼妥當,耳邊又聽到聲音,“既然是大病初愈,怎么還在村里頭亂跑,不在屋內靜養休息?”
項墨心里一苦,說話之人不是長老還能是誰?
正在暗暗思忖著怎么回答長老的話,卻聽見人群中央傳來父親的聲音:“這次入山狩獵,得到劍齒虎六頭,花斑豹七條,鐵皮豪豬五只.......”
原來是野獸已經被宰割完畢,到了分配獸肉的時候了。
項墨偷偷瞟了長老一樣,看到長老全神貫注的看著人群中的父親,眼神中流露出項墨看不懂的光彩,只道是長老忘卻了自己,便靜靜地站立在長老身邊,假裝之前并未聽到長老的訓斥。
頓飯工夫,項穩山便輕車熟路的分完了今天收獲的獸肉,大家歡天喜地的取了屬于自己的一份。
項穩山扛著血淋淋的獸肉,來到了項墨這邊,伸手摸了摸項墨頭發,邀請長老一起回家。
長老猶然看著項穩山,聽到項穩山說話,緩過神來,一言不發,徑直回家去了,屬于他的那份獸肉,便由項飛侯領著帶回家了。
項氏夫婦看到長老回家,便牽著項墨的手,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回到家中,袁秋蘭便取了獸肉,走入后院,清洗去了。
項穩山今日操勞一天,也稍感疲意,坐在椅子上稍稍歇息,對項墨問道:“墨兒,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么?”
“嗯,已經康復了。”
項穩山又想起了妻子之前對他說的,早上發生的事,心中憋著一股笑意,說道:“為父知道,你想跟著一起入山狩獵,可你這身體剛剛恢復,自然不大利索,你轉過來,讓為父看看,你背后傷的怎么樣了。”
項墨心中雖然百般不愿,也不好違逆父親說的話,只得轉過身來,將后背對著父親。
項穩山輕輕掀起項墨身上的衣裳,看到已經發紫的鞭痕,也沒有了玩笑之心,厲聲說道:“你看你,這才剛好,怎么又給自己加了條傷痕。”
項墨看到父親這般嚴厲,一時也不知說什么才好,吶吶無言。
項穩山看到項墨這般樣子,心想兒子剛好,勤學武藝,本心還是好的,雖然稍稍傷了身體,倒也不是什么壞事。也擔心說的太過,打消了兒子的積極性,便轉口道:“身體剛康復,只當靜養最好,倘若確實是想操練武藝,也要讓為父陪同你一起,可好?”
項墨不住地點頭稱是。
項穩山看到項墨精神有些萎靡,以為是自己說的太過,讓兒子有些沮喪了,便打起精神,說道:“那我們現在去后院,你將洗髓鍛體術中的拳法演練一番,讓為父看看。”
說罷,便起身走向后院。
項墨心中不由暗自慶幸,今天下午一直在練習洗漱鍛體術,現在父親要指點一下正好,要是再讓他操練刀槍棍棒,他心中也得忐忑,畢竟背上的鞭痕,是真的疼啊。
項穩山聽妻子說起項墨早上練武的事,開始只覺得搞笑,看到項墨身上,紫色的鞭痕,便笑不出聲了,哪還敢讓項墨再操練兵器,萬一再傷到了一處,袁秋蘭得和他拼命不可。
項墨站在后院中央擺出了一個拳架子,袁秋蘭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獸肉,也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雖然她并不贊同,項墨現在剛剛康復,就開始練習拳法,不過,丈夫顯然已經有了主意,她隨著就是。
項墨一口氣打完了洗漱鍛體術內的拳法,眉頭微微見汗,也沒有伸手擦拭,如標槍一般站著,等待著父親的評價。
項穩山微微頷首,微笑說道:“有神有形,這套拳法倒是沒有退步。不過,拳法中蘊含的精氣神不足。近期你就在家練習這套拳法吧,等打出呼呼風聲,就算合格了。”
項墨點頭稱是,看到父親的眼睛已經移到了母親身上,便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