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文震孟要去聯系舊友同窗,功課暫且停了下倆。朱由檢用過早飯入宮準備覲見自己的皇兄皇嫂,試探一下自己的婚事。看能不能盡快就藩,免得浪費自己不多的準備時間。
行至乾清宮,給太監說了來意,請去稟告天啟。沒想到那太監走出來道:“王爺,陛下忙于國事。因此吩咐王爺直接去跟皇后娘娘請命即可。”
朱由檢暗暗發笑,這位皇兄明明就是忙著干木工,還打著國事的幌子,真是可笑。不過既然發話了,也只好來到坤寧宮。卻沒想到今日皇后竟然臥床不起了。想到前幾日皇后還氣色很好,沒想到今日竟病的這么厲害,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進了坤寧宮,謝恩落座以后,朱由檢道:“臣弟不知皇嫂生病,實在是叨擾了。”
聽皇后道:“不知者不怪,只是這兩天實在是無力理事。王爺要有什么事,過兩日再來吧。”今天皇后說話仿佛失去了溫度,話語間卻透著一股冷氣,甚至是煞氣!和前幾天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因為和皇后隔著帳子說話,朱由校實在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不好多說什么,只好起身告辭出宮。卻不知皇后在帳子里手握著被褥,手背上青筋蹦出。下面被褥還隱隱有些血跡。
回到王府,朱由檢實在想不到皇后怎么好好的重病一場。事情透露著些古怪,可自己在宮里連個眼線也沒,兩眼一抹黑。
吩咐王承恩過來,問道:“你是從宮里過來的,不知道宮里也沒有你信得過的人。今日進宮皇后竟臥床不起,料來必有蹊蹺。你看能不能找幾個宮里的人,咱們能得到點消息,不至于兩眼抓瞎。”
王承恩想了想道:“王爺,如今魏忠賢在宮里一手遮天。宮里大小公公都俯首帖耳,要真能信得過的奴才還真不知道。”
朱由校不禁有些氣餒,不過現在魏忠賢氣焰滔天,找個敢背著他干事的人確實不好找。王承恩低頭沉思半日,忽的想起了什么,道:“王爺,奴才差點忘了個人。”
朱由校喜道:“這人是誰,快快說來。”
王承恩道:“此人名為曹化淳,這人還和王爺有些瓜葛。當年他初入皇宮,還曾奉命服侍王爺。可當初王安公公喜歡他的才情,因此把他留在宮里。后來王安公公被魏忠賢所害,他也被貶到尚衣監。此人和魏忠賢有不共戴天之仇,并且尚衣監專管宮內貴人服飾冠冕,平日進進出出也方便。若他能幫王爺打探消息,定然可行。”
朱由校大喜過望,沒想到自己還找到個寶貝。吩咐王承恩去和曹化淳接觸,暫且不要透露意圖,只是不要吝惜財物,務必和曹正淳搭上這條線。王承恩領命離去。
想到文震孟半月左右就要回來,可自己這邊還沒什么進展,心里暗暗有些焦急。只好拿起一本史記,看著解悶,順便等王承恩消息。
卻說城南的周家今日真是愁云密布。因冒犯信王,全家被下到詔獄。好容易活著從詔獄出來了,家里財產被抄的一干二凈。房子也被貼了封條,只能到城南的三間祖宅暫住。長子周沖打了朱由校,論罪徙一千里,發配遼東充軍。今日周沖被放回來與家人待一天,明日上午就要出發去遼東了。
周沖見全家都在門口等著,想到自己此去遼東上千里,只怕是要埋骨他鄉。又見爹娘小妹臉上都泛著淚光,重重跪在二老面前道:“兒子不長進,把家給敗了,還要累二老傷心,兒子是死無葬身的了。”話畢,周奎與那丁氏又流下淚來。
周菱擦了擦臉上淚水,勸道:“哥哥莫要說這種話,快起來咱們先進家再說。”
一席話提醒了家人,進了大門,一家人坐到正廳,看著這破敗的院子心里更是傷感。
周菱道:“咱家雖是敗了,可還有些祖產。如今哥哥要遠行,倒要先打算著哥哥的使用。今日只在家呆一天,明早就要走了,遲了人家是不依的。”
周奎忍悲含淚道:“吾兒不要氣餒。你此去遼東還要盡心王事,要能立了功勞混個一官半職,咱們家定能恢復過來。”
周菱也勸慰道:“爹娘膝下還有我,雖然小妹不如哥哥,可只要安守本分,家里也還過得去。只要哥哥在那里平平安安的就什么都好了。”
周沖見爹娘妹子對自己竟一句怨言也沒有,反而百般寬慰,心里苦澀交加。丁氏想到兒子明天就要遠行,行囊還未收拾,拉起周菱去給他收拾行李,留下爺倆在正廳說話。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將周沖不多的幾件衣服拿出來,縫補干凈,又烙下幾張大餅,煮了些熟肉裝到包袱里。周菱將自己大哥包裹細細檢查一遍,沒有什么遺漏才停了下來。
一夜無話,一大早衙門的公人就來到家里催著上路,周奎好說歹說才拖了會兒時間,又給公人手里塞了些銀錢拜托一路照拂。周沖走出家門揮淚與家人告別,就此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