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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天理煙毒

  • 崆峒
  • 舒穆祿遙
  • 4307字
  • 2013-08-10 13:05:00

第三十一章天理煙毒

敖千放把那兩張藏文紙讓伍福拿去手抄了一份,原本卻自行保留,并不交出。席間沒有人懂藏文,一時也解不開其中含義,眾人既知那是魔君“天魔子”的身世之迷,都怕承擔風險,無不退避三舍,將這燙手山芋推給了柴楓,無人爭競。

敖千放顧盼一圈,倏爾皺眉向兩旁問道:“貝先鋒怎地去了這么久還沒回來?”

他這么一提醒,其余三仆頓時察覺,蜇太尉道:“不錯,老貝平時最怕生,從不敢一個人出去太久,今天這是怎么了?”蟹將軍端起面前的盤子,扯下來一只雞腿塞入口中,含糊道:“說不定這府里藏著娘們……老貝洗上了鴛鴦浴,自是樂不思蜀了,哈哈。”

忽見一人赤裸著上身,滿身污垢,灰頭土臉的從前門大院飛奔而來,他通身雖被污泥沾染,但露出來的膚色蒼白如紙,膚質瑩亮,隱隱透出一條條血管脈絡,卻不是貝先鋒是誰?

貝先鋒喘著粗氣,一臉的愁苦之色,渾身臟兮兮的,也沒了貝殼加身,踉蹌著從正門躥進廳內。

眾人見狀均是一愣,忽然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惡臭,紛紛掩鼻退到了一旁。

蟹將軍吐掉嘴里的骨頭,蹙眉訝道:“老貝,你是去洗澡,還是到泥里打滾去了?怎么弄得這般狼狽。”

貝先鋒單手扶著墻,一手叉著腰,上氣不接下氣道:“那、那個人……不是我!”

敖千放劍眉豎立,目如冷電,叱道:“去把那冒牌貨給我帶來!”蝦、蟹、蜇三仆齊聲呼喝,發足沖后院天井奔去。

忽聽得一聲朗笑從屋頂傳來,眾人循聲望去,但見房梁上橫架著兩片扇貝殼,聶人龍一腳踩著一扇,委身蹲在上面,手里拿著一本冊子,居高臨下,賊忒嬉嬉地望著眾人。

貝先鋒光著身子,凍得瑟瑟發抖,斜指著聶人龍驚懼道:“就是他!在我拉屎的時候從后面把我放倒了,還扒了我的衣裳,搶了我的殼。”

蟹將軍嘲笑道:“真廢物,你一個大活人,他從后面偷襲你竟渾然不覺?”

貝先鋒呸了一聲,嗟道:“你拉屎的時候,難道還看后邊么?”

敖千放呵斥道:“別在這丟人現眼了!快將他拿下!”四仆得令怒叱一聲,搶身而上。他四人雖然各自身懷絕技,但輕身功夫也就一般,那房梁高數丈,待他們好容易攀援而上,聶人龍卻足下蹈虛而起,輕飄飄地掠到另一邊去了,氣的四人嗚哇亂叫,不得不重新下來房梁,朝著另外一邊奔去。

蝦元帥站得最靠外,遠遠地施放“金蝦須”鞭笞聶人龍,七、八條長須紛快凌亂,連擊而上。怎奈聶人龍腿法實在輕靈,左右騰挪,閃轉不定,忽一發足繞到房梁后面,“金蝦須”收勢不及,“啪”的一聲抽在了正攀上房梁的蟹將軍臉上。

蟹將軍半邊臉頰登時紅腫,鼓得老高,踉蹌落回地面,捂著腦袋破口大罵。蜇太尉撐開陰陽傘,身形一抖,如幻海蜇母一般,借助風勢飄搖而起,直上房梁。

聶人龍定睛觀瞧,大呼有趣,驀地手掌凹陷,反手打出一招“噬八方”,周遭氣息受他掌心吸力影響,回旋激蕩,竟成渦流。風勢一變,蜇太尉頓如滄海孤舟一般在空中來回轉圈,手中的陰陽傘乘不上順風,不聽使喚,兀自原地打轉,暈得他七葷八素,幾近嘔吐。

聶人龍哈哈大笑,眨了眨眼,盯著敖千放揶揄道:“龍游淺水遭蝦戲,看來今天我這條蝦米定是要戲耍龍王了。”

敖千放心高氣傲,哪經得住如此嘲諷,當即摩拳擦掌,咬牙切齒道:“拿避水珠來!”他的“潛龍神力”遇水才能發揮威力,避水珠能夠藏水儲流,是他施展神通必不可少之物。

但見貝先鋒一臉尬然,囁喏道:“避水珠都在屬下的貝殼里……那殼子現在……”他見敖千放慍怒,不敢再說下去,伸手指了指房梁。

便在這時,忽見一名家丁鼻青臉腫的從后院奔來,滿臉的惶然神色,一見到聶人龍,突然“啊呀!”一聲,轉頭向柴楓稟道:“莊主,不好了!這小子假裝洗澡,趁機打暈了小人,偷偷摸進了你的書房……”

柴楓聞言心下一凜,定睛細瞧聶人龍手中之冊,驀然驚呼道:“那是我柴家的家譜!”頓時臉現怒色,已有肅殺之意。

伍福輕搖文扇,倏爾輕輕一揮,扇中“嗆啷啷”刺出五柄短刀,手起刀落,將那辦事不利的家丁就地正法。

眾人均是一愣,怔怔地偷瞧著柴楓。柴楓見自家家譜被人盜去,他又貴為柴家皇裔,這般惱怒心境自不是常人能體會的,當即朗聲喝道:“此人入室行竊,意圖不軌,大伙一齊將他緝拿,助我奪回家譜,柴某必有重謝!”

但見“黃河四敢當”、“長江三陶公”剩余六人齊聲呼喝,紛紛朝梁上撲去。烏江東力氣最猛,一拳便將梁柱砸出個大坑,蟹將軍見狀登時來了興致,施展“裂地錘”神通將另外一根柱子攔腰打斷。

烏江東一怔,喝道:“媽的,你跟老子比勁嗎?”

蟹將軍剛揮完一拳,臉上橫肉抖動不止,粗聲粗氣道:“這還用比?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老子比你龜孫高出三層天外。”

烏江東人稱“活霸王”,天生神力,在徐州一代赫赫有名,年輕時故意效仿楚霸王項羽,率領江東子弟過江挑釁南方綠林,曾以三千人眾破敵三萬,一時間名震武林。現下被蟹將軍這般相激,烏江東性子烈嘴笨,驀地一頓足,嘶吼一聲,連連運力發拳,朝廳上梁柱一一砸去。

蟹將軍大嘴一咧,罵了幾句,也不甘示弱,舉雙臂隨后迎上。他二人都是一般的力大無比,一左一右,分砸兩邊的頂房梁柱,賽了起來。

如此一番斗力,廳上的十幾根梁柱可遭了秧,被他二人像撅柴火般紛紛撅折,房梁沒了梁柱的支撐,屋頂轟然下落,整座大廳頓時塌方,成了廢墟。聶人龍長笑一聲,施展靈蛇足點踏落瓦斷木而起,“噌噌”幾下,飛身出了大廳,直奔府外。

但聽得身后慘呼連連,想是那身法不濟之人遭難,被埋在了廢墟當中。聶人龍足下不停,出來府邸一路迤邐飛奔,離了鎮子,沿途返回到咸陽城外,卻見道路兩旁豎立一排排墳冢,他粗略一數,竟有近千座之多。

只見墳邊端坐一人,身披一襲黑袍,后背赤紅蜿劍,面目剛毅,略帶哀傷,正是李承逸。

聶人龍疾走兩步,來在了切近。李承逸見他回來了,心下一喜,起身嘆道:“多虧聶兄除掉了暗中的伏兵,才不至讓李家軍全軍覆沒。”

聶人龍見了這滿目墳冢,心中已大概猜到幾分,聽他這么說,難過道:“只可惜還是遲了些。白白犧牲了這么多性命。”

李承逸苦笑道:“都怪我臨戰應變不足,撤退時粗心大意,棋差一著。”

聶人龍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兵行詭道,是他耶律休哥太過老辣了些。你以少勝多,將他十幾萬契丹鐵騎趕回塞外吃草,已然功德無量了。”

聶人龍與蘇妙聯手擊斃了契丹伏兵后,徑自追尋到敖千放的行蹤,查出他與柴楓之間的勾當,而后全身而退。這一去一回用了不到一天,只因靈蛇足迅捷靈敏,奔走毫不費力,是以他并無路途之疲。

反觀李承逸在聶人龍的掩護下,率眾勉強逃出了赤麟煙的毒霾,但手下李家軍死傷無數,另有不少人身中毒煙在城內養傷,苦于沒有解藥,只能眼看著士兵們接連毒發身亡。李承逸自不甘心,連夜為眾人灌注天罡正氣續命,待保住他們一口氣后,他又馬不停蹄地趕來城外,為死去的英靈筑墳守靈,順便在此等候聶人龍的音訊。

卻見不遠處款款走來一名女子,綠衣黃裳,身姿玲瓏,手捧一籃鮮花,正朝著墳冢地走來。

聶人龍微微一怔,笑道:“花仙!”

那捧花女子正是梁琴,見到聶人龍驀地嬌軀一頓,“啊呀!”一聲翩然跑了過來。

“聶大哥,你去哪里了?我還以為……”忽而臉上一紅,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由自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急忙松手。

聶人龍見她已經恢復成女子裝扮,心里高興,笑道:“放心吧,我沒事。你找到咸陽的家人了嗎?”

梁琴嘆了口氣,幽幽道:“我出來的時候太小,根本記不得家住何處。跟街坊們打聽,也都說不認得一戶姓梁的。”

聶人龍眉頭一皺,道:“那你現在住在哪里?”

梁琴道:“托唐王的福,讓我棲身在他的府里。”說著解下手臂上的花籃,將里面的花瓣撒向墳頭,鮮花落冢,總算讓灰突突的群墳不再那么死寂。

李承逸嘆道:“可惜西皇姐不在,否則以化生之法渡施,這幫將士縱然身死,亦能有所作為……”頓了一頓,倏又苦笑道:“人都死了,有作為又能如何呢?”

梁琴撒罷了鮮花,回身向李承逸斂衽行禮,恭然道:“戰無不勝上將李大哥,你還為那赤麟煙毒發愁么?”

李承逸驀地一怔,訥笑道:“不錯,那赤麟煙毒性極強,城中許多將士受毒煙感染,只能靠天罡正氣的真力續命。梁姑娘,你這樣稱呼我,聽著可怪別扭的。”

梁琴莞爾道:“‘戰無不勝上將李,契丹胡虜聞風糜’咸陽城的百姓可都這樣喊你。”

李承逸平生最受不得這個,臉色漲紅,急忙擺手道:“我,我只是個雜牌軍,可不敢當什么上將……”他從小在衙門里做捕快,對官僚銜位之分概念極深,連連矢口否認。

聶人龍見他如此執著,揶揄道:“人都說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現下這有資格當將軍的,反倒不愿意當,端的有趣!”

李承逸尬然一笑,竟也接口稱是。梁琴莞爾道:“那好,我就斗膽叫你李大哥了。”挽了一下鬢發,繼續道:“李大哥,那赤麟煙的毒質我仔細檢查過了,色紅味馨,入水可溶,應該是從某種花卉中提煉的毒素。”

李承逸聞言為之一振,知道她曾在長生墓里居住,常年蒔花,于此理頗為通曉,急忙問道:“梁姑娘,你有什么解毒的法子嗎?”

梁琴道:“花與萬物相同,也是存在相生相克的,毒花尤彌。既是花毒,只要能找到克制它的另一種花,提煉出花青便可解掉花毒了。”

聶人龍迫切道:“那就趕緊找啊!人命關天,十萬火急。”

梁琴嘆了口氣,幽幽道:“可這赤麟煙摻雜了太多別的毒質,我能耐不濟,沒有原物對照,單從中毒之人的病癥忖度,很難分辨是哪種花毒……若能有一枚赤麟煙以供剖析,我或能找到法子……”

她話音未落,卻見聶人龍從懷里掏出一枚完好無缺的赤麟煙彈丸,那是他突襲伏兵得手后,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

李承逸高興道:“太好了,這下大伙有救了。”

梁琴接過彈丸,用一帕方巾托好,又從發髻上取下頭簪,便在這墳冢前將彈丸剖開辨認了起來。過得片刻,卻見她秀眉微蹙,喃喃道:“原來如此……”

李承逸道:“怎么,很棘手嗎?”

梁琴幽幽地嘆息一聲,點頭道:“這毒煙是由茱萸、鳶尾花加杜鵑血混合制成的,十分兇險。”

李承逸一怔,凝思道:“鳶尾花是產自西域的藍瓣花,由它做成的花粉奇香無比,馨傳七里;杜鵑血確是大兇之物,常言道‘杜鵑花與鳥,怨艷兩何賒,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難道這兩種東西都有毒?那茱萸卻是什么花,我怎么從沒聽說過?”

梁琴道:“茱萸是一種邊陲季花,在九月九日重陽節時,人們爬山登高,祀天祭祖,臂上是要佩帶茱萸囊的,所以大多數人不識茱萸,只知茱萸囊。有詩為讖:‘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茱萸便有著寄托哀思,殤傷離別之意。”

聶人龍不解道:“這三種東西都有毒么?”

梁琴道:“恰恰相反,它們本身都無毒質,但調和在一起,卻能夠產生劇毒。偏生這三味事物都沒有克星,而鳶尾花、茱萸本非毒花,實無相應的花青可以驅毒……如此一來,可就麻煩了……”她想到自己無能為力,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俏臉輕垂,大有自責之意。

聶人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回城好好想想,總會有辦法的。”

梁琴櫻唇輕抿,重重地點了點頭。三人又在墳前佇立了片刻,見天色向晚,護城河前一片霞光,城中已有炊煙升起,便即并肩走回咸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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