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重逢
- 崆峒
- 舒穆祿遙
- 3617字
- 2013-08-08 13:10:00
第二十七章重逢
李承逸施展“摘星無雙式”盡量護住周圍的人,大吼一聲:“長島四壽!”
歸六甲、歸六乙、歸六丙、歸六丁齊聲呼喝,紛紛下馬,手持龜甲盾牌,站定卦爻,結成了“靈鰲陣”,殼狀真力瑩瑩涌現,將陣尾罩住,抵擋箭雨。
只因李家軍撤退時毫無陣型,便是那腹背盡現的一字長蛇陣,此時箭在暗處,自是隨意射殺,如中活靶一般。
只聽“砰砰”幾聲巨響,四下里頓時濃煙彌漫,灰霧升騰。左飛將常年在塞外刺探軍情,見多識廣,訝道:“是赤麟煙!這煙霧含有劇毒,千萬別吸進去了!”
眾人大驚,急忙撕扯衣衫捂住口鼻,怎奈那赤麟煙滲透的極快,動作稍慢者僅僅吸入一口,便口吐白沫氣絕而亡,更有甚者手忙腳亂之際遭亂箭加身,整支李家軍登時陷入了絕境。
李承逸和聶人龍分別有天罡正氣和海餮功護體,一個真力霸道,不在五行之內;一個氣息控制自如,貯氣無量,龜息個把時辰不在話下。二人雖能自保,但聽得身邊慘叫聲不絕于耳,心急如焚,聶人龍怒道:“這定是那耶律休哥的詭計。適才他攻城時不用,是怕誤傷了自己,現下他兵敗了,反而在咱們撤退的必經之路暗布殺招,端的陰險狠辣!”
卻見濃霧里突然沖進來八個契丹死士,人人身披鐵鎖甲,頭戴獸皮面罩,只露出兩個眼睛,手上裹著濕布,時不時地舉到鼻子上嗅上一嗅。
八個死士齊地沖向李承逸,那鐵鎖甲上鑄有棘刺倒鉤,李承逸猝不及防,驀然被其中四人抱住,只覺得身上火辣辣地一陣疼痛,被四人抱摔下馬。
聶人龍聞聽異動,急忙循聲前往,見李承逸渾身是血,遭到圍攻,驚呼一聲發足搶上,使一招“萬蛇來拜”紛紜踢開四人,八名契丹死士身形一晃,抬手嗅了一下手掌,竟完全不管聶人龍,繼續猛攻李承逸。
李承逸一個鷂子翻身躍起,強忍著劇痛,使出“七星誅仙式”,施展純陽七招與眾死士纏斗起來,喝道:“聶兄,快找到暗中放箭之人!否則其他人就都沒命了!”
聶人龍心頭一凜,實不放心離去,但他知道李承逸性格剛毅,為人執拗,勸也沒用,只得一咬牙,飛身沖出了赤麟煙陣。驀地眼前一道白影掠過,奇香陡生,聶人龍未及思索,反手一掌打出,叱道:“什么人!”
只見那人倩影一閃,翩然避開了這一掌,輕身落地,步履盈盈,纖細玉手中握著一帕方巾,輕掩口鼻,星眸竹腰,莞爾生媚。
聶人龍訝道:“蘇妙?”
來人正是蘇妙,她纖手一指外面的叢林,輕聲道:“跟我來,埋伏就在那邊?!?
聶人龍不解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蘇妙瞪了他一眼,捂著方巾細聲細語道:“廢話少說,你還想不想他們活命。”柔腰一扭,縱身掠向林中。
聶人龍微微一怔,只得發足跟了上去。
二人奔走片刻,在林中越走越深,聶人龍幾次想要發問,都被蘇妙瞪了回去,示意噤聲。約摸又行了半柱香的時間,樹林漸密,到后來竟已遮的不見陽光,蘇妙在一片黃土坡前停了下來。
咸陽乃是八百里秦川腹地,漠礫連亙,天干物燥,似這樣的土坡比比皆是。聶人龍一怔,輕聲道:“伏兵在哪里?”
蘇妙俯身逡巡,凝視著沙土地,驀地纖手一揚,擲出數枚銀針,銀針扎入土里,只聽得一聲悶哼從地下傳來,黃沙登時被鮮血染紅。
聶人龍訝道:“地底有人?”
話音未落,忽見地面微微凸起,恍如沙包一般,十幾道人影從沙包里驀然竄出,人人身披鐵鎖甲,手執弓弩,弩身上立有一根極長的瞄準鏡,但聽得“喀喀”幾聲,十余人同時扣動機括,便有利箭發出射向二人。
蘇妙驚呼:“快閃開!莫要硬接。”
二人施展身法,騰挪躲避,好在此處還算開闊,身后又有林木遮掩,上百利箭雖勁,大多數都射在了亂石、樹干上面。那碗口粗壯的大樹一遇箭尖,應聲斷裂,利箭余勁不止,接連射倒五、六株老樹,繼續飛沖向前。
“什么弓竟有如此力道?”聶人龍心下詫異,掌凝真力,反手拍擊一根利箭試探力道,只覺得掌心火辣辣的疼痛,被那箭身劃出了一道血痕。
蘇妙步法翩然,絕不與那利箭相拼,沉吟道:“這是耶律將門的炮弩,威力巨大,又有羅剎準星相佐,可于千里之外射殺敵人,連馬都能一箭射穿。你在這么近的距離徒手接箭,那是找死。”
一番齊射過后,十幾名炮弩手登時又鉆進了黃沙,掩入地下來回躥動。適才他們不知有人來襲,才中了蘇妙的暗算,此時既有所防范,便如地鼠般行蹤奇詭,捉摸不定,二人自是沒那么容易再得手。聶人龍與蘇妙只得背肩依靠,彼此為戰,屏息凝神,時刻注意地面騷動。
聶人龍暗忖:“拖住這些炮弩手,小李那邊便少了一分壓力?!?
蘇妙逡巡片刻,低聲道:“敵暗我明,不易行動。須得迷惑他們掉以輕心才成?!?
聶人龍聞言心念一轉,當即哈哈大笑幾聲,倏爾一把擁蘇妙入懷,滿臉的輕浮之色,高聲道:“娘子,看來今天咱們挑的地方不對,還是去那林子里吧,別妨礙了人家打獵。”
蘇妙略一怔忡,臉色微紅,頓時會意,嫣然一笑,嫵媚道:“死鬼,隨便你好了?!闭f著芳首輕垂,依偎在聶人龍懷里,二人拉拉扯扯,雙雙走進林中,卻故意露出來半個身子,聶人龍拉下蘇妙肩頭的衣服,春光乍泄,蘇妙俏臉生霞,香肩抖動,半邊軟玉滑膩的白嫩肩膀裸露在外,林間鳥語花香,若隱若現。
聶人龍功力深厚,此刻調動氣息至耳,耳音極靈,但聽得外面沙土地下已有微微騷動。他即刻上身一傾,把蘇妙向后壓了寸許,摟住她的腰身,二人登時沒入林中。
沙土地下“咯咯”幾響,似是有人攢動,探頭探腦。又聽林中傳來衣衫撕裂,女子嬌聲呻吟,聶人龍不時出言調戲,大顯浮夸本色。
只聽地底喘息聲越來越粗,眾炮弩手均自忍耐不住,苦于地勢所迫,耳聽得林中春意盎然,****,眼睛卻瞧不著,實在令人心急如焚,欲火中燒。眾人雖知伏兵要旨在于敵不動我不動,伏脈千里,用在一時,然而“食色性也”乃人之常情,圣人尚不能免俗,何況正值血氣方剛,久戰未近女色的契丹士兵?
終于有一名炮弩按捺不住,悄悄抬頭,將腦袋探出地面,往那春聲傳來之處窺視。
人性從眾,既有一人如此,其余炮弩手紛紛效仿,黃土地上頓時盛開十幾個契丹頭顱,均是一臉的淫猥之色,盼能得見春宮。
只聽“嗖嗖”幾聲,無數銀針從林中激射而出,聶人龍順勢打出一掌“大海無量”,銀針得他無上真力輔助,勢如閃電,瞬間便扎穿了所有探出地面的腦袋。
二人復又從林中走出,蘇妙衣衫完整無缺,倒是聶人龍的半個袖子被自己撕掉,露出他修長的左臂。
蘇妙冷冷地瞪了那十幾具死尸一眼,道:“貪戀女色,死有余辜?!?
聶人龍把一眾炮弩手的尸身從地里拽出,搜身一番,只搜到幾枚赤麟煙的彈丸,卻沒能搜到解藥,不由得心下怔忡,皺眉道:“沒有解藥,中了毒煙的將士豈非只能等死?”
蘇妙見伏兵已殲,轉身便要離去,聶人龍急忙將她叫住,說道:“你去而復返,不就是想見小李一面么,怎地又要走?”
蘇妙身形一頓,緊咬櫻唇,冷冷道:“我是誤打誤撞,正巧碰上了這群契丹人,跟他姓李的沒有關系?!?
聶人龍嘆道:“這又是何必,你若不是記掛著他,大可一走了之,何須擔心他的死活?”
蘇妙眸中晶光閃爍,囁喏道:“誰,誰擔心他了?李承逸只當我是妹子,我又何苦自討沒趣?!闭f著神情黯然,大有悵離之意。
聶人龍搖了搖頭,道:“自古多情空余恨,還是孑然一身最為輕脫?!?
蘇妙哼了一聲,杏眼圓睜,眼角輕瞥,幽怨道:“是呀,喜歡的時候就生死與共,不喜歡了就瀟灑超然。男人總是有理,最為自私?!闭f罷纖腰一扭,轉身離去。聶人龍欲要挽留,蘇妙回頭瞪了他一眼,柔柔道:“你敢追來,我就敢閹割了你?!甭櫲她堊匀徊桓以僮?,只得目送她消失林間。
但見遠處赤麟煙漸漸散去,料想李承逸等人已經脫險,聶人龍稍稍吁了口氣,正要往回走,忽聽得身后窸窣聲響,他急忙縱身隱到一座高巖后邊,循聲望去,只見東邊坡上走來四個怪人,卻是蟹將軍、蝦元帥、蜇太尉和貝先鋒幾人。
聶人龍“咦?”了一聲,心下納罕,他只認得貝先鋒一人,知他是敖千放的仆從,想來其余三人亦復如是。
只見蟹將軍手里提著一方紅漆食盒,蝦元帥和貝先鋒各牽幾匹健馬,四人大搖大擺地朝山上走去。聶人龍施展靈蛇足,悄然跟在后面,走了一會兒,轉過一道瀑布,見四人穿進了一片灌木叢中。聶人龍等了片刻,估摸他們去的遠了,這才躡手躡腳地鉆了進去,委身灌木叢內,輕輕撥開灌葉,前面是茫茫一片草地,右邊有座湖,四周草長鶯飛,龍池柳色,中間佇立一所茅屋。
四人來到屋前,蜇太尉敲了敲門,過得片刻,木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一個美婦人來,笑語嫣然,將他四人迎了進去。
聶人龍一驚,不禁目瞪口呆,暗忖:“怎么會是她?”他擔心自己看錯了,環顧兩旁,見四下無人,倏一發足使出一招“游龍在天”,遠遠躍上了屋頂。
那茅屋簡陋,屋頂是三層茅草匆匆搭成的,極不易立足,但聶人龍腿法卓然,靈動迅捷,又得海餮功控制氣息,真氣上升,濁氣不存。故而踩在茅草頂上竟不會發出絲毫響聲。
他沿著屋頂踽踽前行,來到了煙囪旁邊,這煙囪居然已被塵垢封死,顯是久未造飯所致。聶人龍耐著心煩將那灰塵摳掉,通開了煙囪,順著囪口向下望去,只見敖千放出現在視野當中,他右臂至肩均被白布纏裹,端坐在椅子上,那是在長安城郊時被聶人龍踢傷的。倏爾敖千放被一人扶起,緩緩走向床邊,扶他之人正是適才開門的美婦。
但見她鳳眼含笑,嬌膚白皙,身姿豐韻,一臉的喜悅之意。聶人龍深吸了一口氣,暗自驚詫:“真得是她……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