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驚艷一拳
- 崆峒
- 舒穆祿遙
- 3753字
- 2013-07-07 19:50:43
第六十三章驚艷一拳
華林與李承逸等人穿過叢林,見前面出現十幾個路口,每一個路口前都豎有一塊路標,路標由草藤編成,做工極為精細,上面所寫均為苗文。
李承逸身為漢人,又久在南京府當差,知道苗文撰本是極為難得的文本珍品。只因苗人世代隱居深山,南詔國原也不大,各苗寨之間相距不過半個山頭,通信只需喊話,或是走上幾步路即可,很少用到書信。有那風花雪月的苗人姑娘小伙,更是以山歌對唱抒發相思情懷,口中所言即為心中所想,也根本用不著撰書立文,故而苗文撰本極少,大宋國子監專有文士研究苗文,合眾人之力撰了個苗文碑,卻終究是漢人自娛自樂的慰藉品。但見這些路標上的苗文,俱都是出自苗人之手,堪稱“原汁原味”,自比那漢人臆想出來的苗文碑珍貴百倍。
拓跋月上前挨個路標觀看,指著中間那條路,喜道:“就是這里,路標上寫的便是‘星月郡’。”正要招呼眾人一同上前,卻聽拓跋牧厲聲制止道:“不可!”
拓跋月一怔,輕聲道:“怎么了?阿爹。”拓跋牧也不答話,從懷里掏出一桿旱煙,點燃后“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倏爾吞云吐霧,煙氣中帶有淡雅的草藥香氣。
過得片刻,從那密集的樹叢中驀地鉆出幾只猩猩,沖著拓跋牧一陣呲牙咧嘴。拓跋牧微微一笑,揚了揚手里的旱煙,那幾只猩猩頓時怪叫幾聲,從樹上蹦了下來,其中塊頭最大的一只搶過他手里的煙,猿嘴對準煙槍口,竟也有模有樣地抽了起來。
華林和拓跋月均是少女心性,見此情景無不驚奇無比,覺得十分有趣,兩人便要上前摸一摸那抽煙的猩猩。拓跋牧急忙將她們呵住,正色道:“這種猩猩最愛惡作劇,年輕女子若是輕易上前,當心它掀你們衣服。”華林臉上一紅,急忙退后了好幾步。
李承逸不解道:“拓跋酋長,既然它們如此性劣,咱們干嘛還要招惹?”
拓跋牧笑道:“少俠有所不知。這群猩猩常年在此林中游蕩,深知人的秉性。你瞧見前面那些路標了么,那都是被它們換過了的!若是不給它們一點好處,貿然走上不知通往哪里的岔路,可就麻煩了。”
李承逸沉吟道:“原來如此……它們抽了酋長的煙,自然會把正確的路標換回來,這樣咱們就不會走錯了。”
拓跋牧笑道:“便是這樣。等咱們走后,它們又會重新打亂路標,來為難下一撥路人。”
那群猩猩輪換著把煙抽完,果然蹦蹦跳跳地上前把路標大換了一通,但見先前寫有“星月郡”的路標,已然被換到了最右邊,與中間的原路可謂南轅北轍。
拓跋月笑道:“如此一來,咱們便可放心上路了。”李承逸眉頭微皺,嘆道:“西皇姐讓我在女媧廟里等她,她卻為了我只身犯險……也不知現在怎么樣了。”
華林挽了一下鬢角,輕柔柔道:“姐姐跟李公子一樣,吉人自有天相,都不會有事的。”
李承逸拊掌道:“嗯!西皇姐定能全身而退,我去女媧廟里等她!”
拓跋牧沉思片刻,對女兒說道:“阿月,白苗族經此一變,元氣大傷。我身為酋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要回寨子看看,你跟不跟我回去?”
拓跋月望了李承逸一眼,俏臉微紅,囁喏道:“小李哥哥因我受傷……我可不能棄他不顧。”皓首輕垂,朱唇淺抿,神色略微忸怩。
拓跋牧捋須笑道:“女大不中留,咱們苗人原也是知恩圖報的,就由你吧。”說著擇明了去路,往左邊通往苗寨的小徑去了。李承逸也攜二女踏上了右邊的路,幾人剛一走后,便聽得身后傳來“乒乒乓乓”的響聲,想是那群猩猩已經在打亂路標了。
直用了半個多時辰,李承逸等人才走通這條路,終于徹底出來了重重密林。果見天上寒星點點,明月上弦,與先前林中天色大為不同。李承逸驚嘆到:“此處名為星月郡,星星和月亮,果然都漂亮得很。”拓跋月“撲哧”笑道:“傻瓜,這里曾是南詔國的國都,因晝短夜長,大部分時間都是晚上,故而得名‘星月郡’。星星、月亮到處都是一樣,又如何分哪里的美,哪里的丑?”
華林也贊嘆道:“子時聞陽而寅通光,卯時日出未時蹉西。這幾乎是不可更替的天道,卻在此處有了轉機,這世間之奇,當真美好。”她聲音柔軟,說的是江南女子的吳儂軟語,極為悅耳動聽,溫婉柔暢。
三人來到一座祠堂前,拓跋月道:“這就是女媧廟了。”見周圍殘瓦頹垣,斷梁破礫,雜草叢生,曾經的南詔國都如今已成廢墟一片。拓跋月嘆道:“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族人就已經遷出了國都。只因黑苗、白苗兩族誰也不服誰,又打不出個結果,故而星月郡就一直空著,索性誰都別占。”
李承逸不解道:“我瞧拓跋酋長寬厚仁慈,心系百姓,也不像是嗜殺好戰之人,何以會跟黑苗族鬧的這么僵?”
拓跋月苦笑道:“我阿爹是第六代白苗酋長,先前幾位圣祖,人人都如飛熊老爹一般,兩族族人見面就打,水火不容……到了我阿爹這一代,已經積怨太深,想要化解又談何容易?”
華林柔柔道:“其實……有時候一味的忍讓,反而會弄巧成拙……”
李承逸嘆道:“現在恐怕是什么法子都不管用了,飛熊死在大渡河底,黑苗對白苗族的怨恨,只會越來越深。”
穿過了廢墟,步入祠堂,但見中央有一座女媧神像,因年代久遠,神像上濁跡斑斑,結滿了蛛網、灰塵。拓跋月揮了揮手,嗆塵道:“星月郡離大渡河太近,因此苗人都很少來,想不到女媧娘娘的神像都這般臟了。”說著俯身下拜,極為虔誠地禱告了幾句,從懷里掏出錦帕,為女媧神像逐一擦拭。
華林見狀,也默默走了上去幫忙,但她長年跟隨狄英行走江湖,身上不帶錦帕,踟躕了片刻,將別在發端上的織錦頭花摘下,揉成一團,當做帚布給神像擦身。
李承逸站在廟里,望著二女拾掇祠堂,擦拭神像,就像是居家打掃一般的溫馨暖愜。拓跋月花容月貌,朱唇皓齒,純真中帶有幾分嬌憨,那一襲五彩鳳霞苗服,直如她身上之物一般,盡顯窈窕身姿,玉頸上有一顆麗人痣,面靨桃花,俏頰生暈;華林將束發頭花除下,云鬢輕挽,露出白皙的耳根,青絲披落香肩,更顯得她潔白如玉,一塵不染,腰身盈盈一握,臉龐嬌柔,未語先羞,便是那江南美女儀態。
李承逸不禁看得呆住了,拓跋月見他愣神盯著二女,不由得臉上微紅,嫣然一笑,柔聲道:“小李哥哥,站在女媧廟里,可不能直視女媧娘娘,不然會被她變成石頭的。”
李承逸一怔,急忙回過神來,不住地手拍臉頰,羞臊道:“怪我太沒禮貌,險些沖撞了神明,阿月公主教訓的是。”說著便將眼神移開,不去看她們。拓跋月卻也似有意無意的,隨著他的目光移動,不論李承逸看向哪里,總能不經意地看到她,四目偶然相對,尬然相宜。
過不多時,女媧廟就已經被打掃的煥然一新,拓跋月和華林將袖口挽起,忙的香汗淋漓,華林輕聲道:“李公子,你覺得如何?”李承逸點了點頭,贊道:“兩位姑娘將來若是操持家務,必定都是賢妻良母。”拓跋月莞爾一笑,華林卻是臉上一紅,但二人均難掩喜悅之色。
忽聽得廟外傳來陣陣長嘯,直震得堂上塵囂飛揚,緊接著又是一聲猿啼,撕心哀嚎,好不凄慘。
華林花容失色,驚呼道:“是衛大爺追來了!”李承逸眉頭一皺,轉身出了廟門,但見廢墟之中,衛天遜雙目通紅,渾身蠻骨凸顯,身形比先前又壯碩了數倍,不住地喘著粗氣,棕發在風中飄揚,手里提著一只死猩猩,尾巴還在輕輕搖擺,顯然剛死不久。
那只猩猩正是先前惡作劇,亂換路標的猩群首領。衛天遜追到路口時,覺得路標有誤,察覺到是這群猩猩搞的鬼,便將它們找出,一個個殺了,又逼迫這只大猩猩為他引路,帶他來星月郡,一到達此地,便即擰斷了它的脖子。
李承逸叱道:“西皇姐呢?你把她怎么樣了!”狄英曾與他約好,引開衛天遜后兩人在女媧廟里碰面,此時見狄英沒來,衛天遜又是這般兇相,不由得心下惴惴,唯恐她遭逢什么不測。
華林也急切道:“衛大爺,你,你……我家姐姐去哪里了?”
衛天遜將死猩猩順手一扔,朝兩名女子瞥了一眼,怪笑道:“軒轅傳人好雅興,竟然在女媧廟里藏奸,一次私會兩個淫女,艷福不淺啊!哈哈!”
李承逸怒道:“你胡說些什么!休要辱沒了兩位姑娘的清白!”
衛天遜哼了一聲,冷冷道:“怎么,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認?”滿腔不屑溢于言表。李承逸無心跟他糾纏,吼道:“西皇姐呢!她怎么沒來,你把她怎么樣了?”
衛天遜笑道:“哈!臭小子胃口挺大,這兩個還不夠你消受的?竟還惦著第三個。不過狄英那賊女子細皮嫩肉的,也確是個美人胚子,拿來消遣一番倒也不錯,嘿嘿……”笑聲中大有淫猥之意。
華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嗔怒道:“你敢說我家姐姐壞話,須容你不得!”從腰間抖出軟劍,倩影疾進,將劍影舞成一團寒光,斜刺了出去。李承逸怕她吃虧,顧不得身上有傷,使出天煞孤星式奮力猛攻,致命一擊直取衛天遜命門,但求牽扯對方的注意。
兩人并肩齊來,衛天遜微微一笑,厲聲道:“好一對神仙眷侶,我叫你們大難臨頭各自飛!”說著搶身掠上,后發先至,三拳將李承逸逼開,轉身一掌劈斷了華林手中的劍,掌風不止,順勢襲向她纖細的腰身。李承逸大驚失色,急變“參水猿”相飛躥切近,猛伸長臂,用手指勾住了華林腰間的絲絳,將她拽進自己懷里。華林死里逃生,俏臉煞白,渾身瑟瑟發抖,依偎在他懷中竟不能動。
豈料衛天遜此著只是佯攻,李承逸剛攬住華林,他便凌空發拳打向后面的拓跋月!得蚩尤金身相助,縱然二人相隔較遠,拳風之猛卻與近身無異,威力絲毫不減。拓跋月嬌呼一聲,胸口中拳倒了下去。
李承逸驚懼道:“阿月!”抱著華林飛身躍到拓跋月身旁,但見她臉色慘然,雙唇蒼白無血色,神情痛苦,倏爾秀眉微蹙,從嘴角涌出一絲鮮血。李承逸抓住她的手,只覺得那小手冰涼,微微顫抖。便在這時,衛天遜第二拳又至,這股拳風直襲李承逸腦后,拓跋月正對著前方,瞧得清楚,未及多想,急忙摟住了李承逸的脖子,使盡渾身氣力颯然一轉,用后背為他擋下這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