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神廟
- 崆峒
- 舒穆祿遙
- 4122字
- 2013-07-08 09:48:23
第六十四章神廟
拓跋月連中蚩尤蠻力兩拳,氣若游絲,軟綿綿的倒在李承逸懷里,人事不省。衛天遜乘勝追擊,疾撲而來,華林手捏氣訣,真力拈指而發,竟從她指尖開出片片櫻花,群花飛舞,一團紅影直襲衛天遜雙眼,衛天遜猝不及防,回身抵御花團,攻勢陡止。
華林急道:“李公子,你快帶拓跋公主走,這里有我……”說著再凝真力,拈花成劍。李承逸道:“說什么傻話,咱們一起走!”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轉身即走。華林卻強行掙開他的手,幽幽道:“我是西王母的婢子,為天下人犧牲原也應該。李公子,你快走吧。”李承逸吼道:“什么應該不應該的,我只知道不能丟下你不管!”華林一愣,兩行清淚潸然落下。
衛天遜一把碾碎風中花瓣,縱聲笑道:“好一個郎情妾意,還說沒做那茍且之事?軒轅傳人,你丟盡了十方金仙的臉!”說著使出一招“霸王扛鼎”直沖三人。
李承逸變“奎木狼”相,華林以花瓣成劍,二人合力御敵。衛天遜一拳將星宿相打散了形,又以手臂鐵箍擋住花劍,對華林驚叱道:“你竟然練過《修緣心經》?這可是化生大法的入門階,狄英隨便授藝,哼,可真是壞了規矩!”華林凝眉道:“我們自己的家事,你管不著。”衛天遜長嘯一聲,蚩尤蠻力將他二人撞分開,李承逸抱著拓跋月落入了廢墟中,華林直飛進女媧廟里,一襲白裙沾滿了灰塵與血漬。
衛天遜瞥了一眼李承逸,見他重傷未愈又遭創擊,已然不是自己的敵手,心下極為得意,譏笑道:“軒轅黃帝雖然勝了蚩尤,可他的傳人不濟,還不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倏爾踱步走向女媧廟中,忿然厲聲道:“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嘿嘿,那滋味應該很好受吧!”
李承逸受方才蚩尤蠻力那一震,心腹幾乎崩裂,咬牙道:“你……站住,站住……”但見衛天遜一步步的走近華林,他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只覺得心頭一股憤怒直沖頭頂,恍然便是修煉帝心術的進益,天罡正氣隨他信念再度暴漲!他長喝一聲,飛身沖出了廢墟,通身金光凜然,連變玄武七宿和朱雀七宿,身形如飛影電掣,倏忽萬變,也是按照那日在瀑布下,領悟其他兩招星君相的套路,兀自變出了“摘星無雙式”和“君臨天下式”!
但見周身無數幻手出現,密集似千手如來,勢如摘星補天,幻手有了天罡正氣輔佐,便如真手一般,抓的抓,扼的扼,鎖的鎖,紛紜擒拿衛天遜周身各處。衛天遜大驚失色,自負蚩尤金身無堅不摧,猛然發力掙脫,卻見擒拿自己的幻手驀地一變,統統凝往一處,李承逸聚全部幻手之力,形成遮天一掌,凌空拍下,恍如天帝震怒,君臨當世!
衛天遜獅首擎仰,緊握雙拳,怒道:“死軒轅黃帝,還想壓我?”蚩尤金身凝力沉肩挺上,不料那掌力勢大猶如天塌,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只聽得震天一轟,衛天遜與腳下土地一同下陷了數尺,這才噴出一口鮮血,懵然半跪倒下。
李承逸兩招打完,見衛天遜口鼻流血,神情茫然,已無再戰之力,回身抱起拓跋月,沖入了女媧廟中,再不管他。
華林扶著女媧神像,從地上慢慢站起,臉色蠟黃,秀眉微蹙。李承逸道:“華林姑娘,你覺得怎么樣?”華林輕輕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拓跋月,嘆道:“只可惜九轉玉香丸在媚蘭姐身上,不然或能替拓跋公主延命。”李承逸嘆了口氣,將拓跋月摟緊,只覺得這水一般的身子嬌軟無力,似無心神支撐,想到若不是她為自己擋那兩拳,現在倒在外面的就是他李承逸了。
拓跋月倏爾睜開了眼睛,氣若游絲道:“小李哥哥……我冷,我好冷……”李承逸把身上衣服脫下,給她披上,又拔出背后的火夭劍,插在女媧神像面前,火種微微發亮,映紅了女媧娘娘的臉龐,他輕聲問道:“這樣好點了嗎?”拓跋月微笑著點了點頭,無力地靠在他懷里。
華林去河邊用蕉葉舀來些水,喂拓跋月喝了下去,可她剛喝一口,便咳個不停,又都吐了出來。華林道:“李公子,衛天遜逃走了,咱們不追么?”李承逸嘆道:“由他去吧,反正‘崆峒論道’早晚還要碰上。”華林點了點頭,倏爾幽幽道:“李公子,我要去尋我家姐姐了,你……你和拓跋公主保重。”李承逸道:“嗯。你也保重。”華林朱唇輕抿,細語道:“謝謝。”當即出了女媧廟,身影消失在星空下。
這一晚拓跋月始終昏迷不醒,睡夢中喊冷。李承逸幾次想用天罡正氣幫她療傷,怎奈他先前以帝心術強行催動真力,就如同涸澤而漁,焚林而獵,雖然領悟了星宿搜神手的最后兩招星君式,代價便是暫時真力全失。任憑他如何運氣、調息、發動心術,乃至強迫自己憤怒,天罡正氣此時卻是半點也用不出來。他不由得暗自后怕,若是衛天遜再堅持一下,追進廟來,恐怕就真的只能求女媧娘娘保佑了。
他從拓跋月的五彩挎中找到一些花露、花粉之類的盒子,又翻了翻,終于找見幾瓶苗家傷藥,但他不懂醫理,不敢隨便用藥,于是就自己先吃,過得一炷香的時間覺得沒事,再給拓跋月服下。有那外敷的傷藥氣味刺鼻,又苦又辣,他不知道,仍自入口嘗試,直激得他涕泗橫流,也就知道這藥不是吃的,挑出一點抹在拓跋月的淤青處。
如此一夜未眠,到得次日清晨,拓跋月已是出氣多,進氣少。李承逸試著運轉天罡正氣,經過一夜的休整,真力終于恢復正常,他心下大喜,急忙開始為她輸送真力。
金光陡現,順著他雙掌源源涌出,可是一送進拓跋月的體內,卻如同墮入了虛空一般,竟被莫名化解掉。李承逸心下一怔,驀地將手收回,疑道:“怎么會這樣?”調息了片刻,再一次為她輸送真力,還是和之前一樣,天罡正氣一與她接觸,就被莫名化解,變作白氣順著她頭頂冒出。一連試了四五次都是如此,拓跋月像是刻意跟他鬧別扭,拒不容納他的真力。
李承逸轉到她面前,見一張俏臉蒼白嬌弱,柳眉淡疏,昏沉不醒,顯然不是故意為之。他心下焦急,抱起拓跋月出了女媧廟,想先回苗寨,找拓跋牧商議一下,看合眾人之力,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哪知道剛走了沒幾步,拓跋月受到顛簸,“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苦膽水,再走幾步,竟又吐出一小口血來。
李承逸急忙又回來女媧廟,將她輕輕放下,守在一旁,黯然道:“動也不能動,救也救不了……難道就讓阿月這樣等死么?”忽而心念一轉,忖道:“天罡正氣至陽至剛,我方才以真力替她療傷,并非一點成效都沒,大概十成真力,能被她吸取一成。是了,我便不斷為她輸力續命,只要我還活著,就不能讓她死!”
念及至此,他再度運轉真力,天罡正氣順掌噴薄而出,導入拓跋月體內,大量的真力幾乎都化作白氣浪費掉了,只有一小部分被拓跋月容納。以此為法,雖能暫時保住拓跋月的性命,卻無疑于將李承逸榨干、透支。他憑借帝心術強捺心神,每當撐不住時,便以心術催動真力,天罡正氣有他堅毅信念支撐,倒也一時無窮無竭。
星月郡白晝極短,大概只過了三個多時辰,便進入到了晚上,如此一天不吃不喝,李承逸縱有神通護體,畢竟還是肉身凡胎,不禁饑腸轆轆,口干舌燥。想去尋摸些吃的,耳中聽聞狼嚎猿啼,又怕林中野獸將拓跋月叼走,只得強忍困乏,一直守護她身旁。期間真力輸送從未停止,依舊是多半浪費掉了。
如此經過兩個黑夜,到得第三天上,拓跋月已經可以喝一點水了,李承逸大感寬慰,干脆一鼓作氣,掌心對準她的心口,讓天罡正氣直接從心臟進入,只見拓跋月秀眉微蹙,驀地臉上金光大盛,顯然是真力奏效所致,李承逸心下大喜,連連輸送真力。
過得片刻,卻見拓跋月脖子上所掛的石墜,驀地五色齊現,色彩斑斕,奇跡般的開光顯圣!她腳踝上的青鳥胎記自行散開,竟變成了一只黑鳳凰,鳳凰一成,又即刻化作青煙,從她身體上消失了。
拓跋月緩緩睜開了眼睛,囁喏道:“我這是在哪……”李承逸扶住她的身子,微笑道:“阿月,你感覺好點了么?”拓跋月幽幽地望了他一眼,笑道:“小李哥哥。”
李承逸心下喜悅,難以言表,只不停地說道:“蒼天有眼,你終于沒事,實在太好了。”拓跋月見他幾天不吃不喝,面黃肌瘦,心生憐惜,伸手輕撫他臉龐。
忽聽得廟外一聲聒噪,傳來雜沓的腳步聲,一人粗著嗓子喊道:“又抓了二百來個苗人,也沒見那破石頭顯圣,主人可真夠死心眼的!”李承逸急忙抱起拓跋月,躲到了女媧神像的后面,透過神像,只見蟹將軍手里拎著一條死狗,走進了女媧廟中,跟他一塊來的還有蝦元帥和蜇太尉。
李承逸看清了三人,驀地眉頭微皺,心道:“他們怎么還沒走?”卻聽蝦元帥揶揄道:“主人可是神機妙算的海龍王,乃蠻荒水神共工氏傳人。他的想法,又豈會被你猜到,難道你比主人還厲害?”
蟹將軍怪眼一翻,咧嘴道:“好啊,那我問你,水神共工氏和主人,哪個更厲害些!”蝦元帥笑道:“你這是明知故問,共工氏乃炎帝之子,主人是共工氏傳人,論輩分那是他的徒孫,自然是水神共工更厲害些。”
蟹將軍大笑兩聲,道:“那共工氏跟祝融,又是誰更厲害?”蝦元帥皺眉道:“一千年前,火神祝融與水神共工,曾在不周山有過一場大戰。結果祝融勝了,共工氏敗北后心中憤恨,于是頭撞不周山,使擎天柱倒塌,把天撞出一個窟窿,這才有了后來的女媧補天。此典故世人皆知,你吃飽了撐的,凈問這些干嘛?”
蟹將軍挑眉道:“錯!老子還沒吃呢!”隨即從懷里掏出火石,生了堆篝火,開始烤狗肉,又說道:“祝融贏了共工氏。如此說來,祝融傳人也一定勝過共工傳人一籌,對不對?”蝦元帥一怔,沒想到他會如此發問,懵然道:“照道理說,好像該是這樣,可是……”
蟹將軍岔道:“可是個屁!嘿嘿,老子曾在尹修竹那廝的腦袋上踩過兩腳,這就證明老子比他厲害些!姓尹的是祝融傳人,又比主人厲害些,那照你的狗屁道理,主人不如老子。哈哈!”
蝦元帥見蜇太尉一聲不吭的坐在一旁,急忙分辯道:“蜇太尉,這可不是我說的!我,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蜇太尉笑道:“無妨,無妨,老蟹一貫口沒遮攔,凈說瞎話。就算被主人聽到,他老人家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蟹將軍猛吐了一口狗骨頭,將手中的狗腿狠狠砸向蜇太尉,嚷道:“你他媽說誰胡說八道!”蜇太尉神色泰然,伸手輕擋,將那狗腿撥到了一旁,烤肉登時被蜇毒腐蝕變黑。蜇太尉輕笑道:“那好。胡說八道和講主人壞話,兩樣罪過你挑一個?我瞧你是不是真的沒生腦子。”
蟹將軍一怔,暗罵了幾句,啐道:“反正老子從沒說過瞎話!”見蜇太尉和蝦元帥一臉不屑,大有譏笑之色,驀地怒從中來,吼道:“你們不信?我敢對這娘們兒起誓!老子要有一句瞎話,就讓我跟它一樣!”說著左手抓出,閘天鉗掌劈女媧神像,一下便將神像拍了個四分五裂。
女媧廟內石屑飛舞,灰塵四起,倏爾神像后面現出李承逸和拓跋月來。
蟹將軍和蝦元帥均是一愣,蜇太尉陰惻惻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這下咱哥幾個終于能夠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