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打擂
- 崆峒
- 舒穆祿遙
- 4034字
- 2013-06-24 13:58:35
第三十八章打擂
眾人讓出帳外,已經有小卒提前搭好了擂臺,因時間倉促,布置的極為簡陋,幾名士官長持戟分站臺下四角,監督臺上眾人的一舉一動,唐王李煜坐在首側的太師椅上觀戰,身邊重兵守衛。不時有探報從前線趕來,告知曹彬大軍的動向。
李仲之宣布完比武規則之后,特意強調一切點到為止,不可死命相搏,切忌戰前自損有生力量。另告知凡是上臺比武之人,不論輸贏,皆賞賜紋銀八十兩。
扈剛性子最急,吼道:“我先來!”一個鷂子翻身,躍上了一人多高的擂臺,他身材魁梧高大,落地時卻悄然無聲,龐大的身軀輕如葉片,這般舉重若輕的功夫,內行人一看就知絕非泛泛之輩。
跟他對打之人是個瘦長漢子,名叫白納諾,是佛門俗家弟子,使得一手爐火純青的“大須彌掌”,但見他出掌時法相恢宏,極具威嚴,掌力噴薄而出,后勁綿綿,在氣勢上就已壓過對手幾分。
李承逸看得清楚,心忖:“這人出招太重形意,反而失了武功本身的威力,得不償失。”
只見扈剛連連后退,步伐輕盈,倏爾一個疾轉身,反手扣住對方來掌,一招“氣壯山河”將白納諾單手抓起,臉朝下,整個兒摔下了擂臺,當場胸骨碎裂而亡。臺下有人喝彩:“好一招‘摔碑擒拿手’!”
李煜喝了口茶,淡然道:“將白師傅好生厚葬,再賞一百兩喪葬費。”便有小卒將尸體拖了下去。
扈剛又連勝三名高手,其中不乏青云觀的氣宗大師、縹緲峰的藏劍王和塞北第一刀,幾乎都是被他這一抓、一拋的“摔碑擒拿手”一擊制敵,無再戰之力。扈剛傲然而立,睥睨眾人,大笑道:“看來諸位嘴把式居多!但愿明天那曹彬別太草包了,好歹陪老子摔上幾個回合,哈哈哈!”
話猶未了,擂臺上空彩袖飛舞,一陣香風突然迎面襲來,扈剛心下暗驚,急忙一個側身避開來勢,伸手去抓那人腕子,豈料那人袖中空空,纏綿似水,空洞的水袖將扈剛的手臂緊緊纏住。
“花無常”吳顏出現在漫天飄舞的彩袖中,用女聲咯咯輕笑道:“傻大個子,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想活到明天?”
扈剛拼命掙扎,怎奈越是用力,彩袖纏的越緊,不由得冷汗直冒,渾身怵栗。吳顏獰笑一聲,漫天彩袖化作道道水劍,毒水由扈剛的皮膚浸入體內,將他整個人泡的腫脹,只聽“嘭!”的一聲巨響,這八尺長的漢子登時化為一灘血水。
吳顏妖嬈落地,長袖一揮,空中血水受他真力影響,紛紛聚攏,竟化作一條紅綾,被他收入手中。
臺下群豪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李承逸眉頭微皺,見吳顏周身除了真力之余,竟有絲絲魔氣縈繞,心道:“這人的武功太過妖邪,只怕已墮了魔道。”
眾人忌憚吳顏手段狠辣,武功高強,一時間無人敢于應擂。李煜跟李仲之耳語了幾句,李仲之走上臺前,朗聲道:“唐王有令,但凡積極應擂者,均賞賜紋銀千兩。從即刻起,比武雙方須得點到為止,輕易不得再傷人命。”
群豪均想:“比武出手沒有輕重之分,敢于上擂,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唐王這么說,不過是客氣罷了。”但礙于那千兩銀錢的誘惑,仍有不少人復又上擂,與吳顏比試了起來。
李仲之走到李承逸身旁,低聲道:“李英雄,唐王要你沉住了氣,等他們斗得兩敗俱傷時,你再出面應擂。”
李承逸笑了笑,說道:“大哥想的太也縝密,他要我幫他打曹彬,只需一句話便可,又何須費神布這擂臺?”
李仲之看了看兩邊,說道:“李英雄,你未曾參軍,不知這其中的道理。唐王擺下擂臺,無非是要給你立威,否則名不正言不順,你以后如何在軍中發號施令?”
李承逸一怔,確實沒想到這一層,點頭道:“原來如此。”
說話間吳顏又連敗十幾人,他雖顧忌到李煜的顏面,不再將人化為毒血,煉化成袖,但出招仍十分毒辣,不是擰斷別人十根手指,就是打碎滿口的牙齒,手段殘酷異常。
李承逸實在看不下去,心下慍怒:“此人不除,留在大哥軍中定是禍害。”剛要飛身上擂,卻見一團灰影先他一步,躍上了擂臺,他也只好原地不動。
只見應擂那人一襲灰色道袍,身形矮小精練,面色發紅,三綹長胡隨風輕搖,正是赤松道人。
“花無常”吳顏嬌笑道:“道長果然還是按捺不住了,卻想讓我用哪一面跟你打呢?”
赤松道人笑道:“上善若水本是我道家的至高精髓。可吳老弟的‘滄海一粟功’以毒水煉人,太過兇狠。不管你變男變女,本道都要辣手摧花了。”
“花無常”吳顏冷笑道:“廢話少說,牛鼻子要打便打!”彩袖飛出,化作道道水劍,直襲赤松道人各處要害。赤松道人縱身上躍,試圖避開水劍來勢,豈料那水劍以人血所煉化而成,頗具兇靈之氣,不用吳顏真力催動,徑自追身上襲,如狼牙般交錯刺來。
赤松道人身在空中,無處借力,驀地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分斬水劍來勢。吳顏嬌喝一聲,抬手出掌,所有彩袖一并打出,霎時間無數渾濤濁浪直上天際,將整個擂臺上空陰霾籠罩,矮小的赤松道人身在其中,直如浩渺滄海中的一粒細粟。
群豪見這天水來勢之大,聯想到剛才不過是一袖之水,就能使人血肉俱融,如今這般情景,赤松道人該當何其慘寰?有那膽小之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天水洶滾而下,濁濤涌動,瞬間已將赤松道人吞沒。吳顏拂袖笑道:“道長原來也就這點本事……”突然間,眼前火光閃爍,由水勢中升起一片灼熱,只聽“嗤嗤”聲不絕于耳,整個擂臺上霎時間變得熱浪滾滾,熾灸難耐。過得片刻,毒水竟然悉數蒸發,一滴不剩。
赤松道人從那火光中沖出,通身殷紅,像一個小火人,體內有暗焰流動,一竄數丈,直扼住了吳顏的頸項,他輕笑著手掌微闔,“咔嚓”一聲脆響,吳顏脖子遭擰斷,眼睛睜大,倒地死去。
吳顏到死也沒明白,自己的神通究竟是如何被化解的,與其說是赤松道人武功高強,倒不如說是他太過大意。
赤松道人一腳將吳顏踹下擂臺,捋須笑道:“水雖然能克火,可一旦火勢大過水勢,反過來火亦能克水!以常理來忖度道爺的本事,你卻如何不死?”
見臺下再無人敢上來應擂,赤松道人回身朝著李煜一揖,說道:“唐王,以你看來,本道的武功如何?”
李煜微笑道:“一流高手,說是天下第一道,也不為過。”
赤松道人謙然一笑,擺手道:“不敢,不敢。”又問:“那本道的為人,唐王卻又如何看待?”
李煜喝了口茶,啜道:“嗯。道長深思熟慮,謀定而后動,是能成事之人。”
赤松道人眼中一亮,精芒閃爍,說道:“那本道就主動請纓,替唐王明日應戰曹彬。但條件需得加上一項,那就是事成之后,李家軍你我二人各主一半!”
眾人一片嘩然,李家五虎更是怒不可遏,李少德罵道:“賊道人,你還想與我家唐王平起平坐!是不是以后恢復了大唐江山,你也要做一半的皇位?”
赤松道人哈哈笑道:“貧道可沒想那么遠。”轉而問道李煜:“唐王究竟意下如何?”
李煜緩緩起身,抬頭向眾人望了一眼,倏爾笑道:“道長好意本王感激不盡。以道長的神乎其技,確也足以對付曹彬,但眼下這擂臺還未打完,卻叫我如何應承道長?”
赤松道人眉頭微蹙,轉身面向臺下群豪,朗聲道:“還有哪個不知死的,想要上來見個真章!”
李承逸衣袂帶風,颯然上臺,輕笑道:“我來試試。”
赤松道人斜睨相視,見來者不過是個其貌不揚的少年,但眉宇間頗賦凜然正氣,當即不敢小覷,拱手道:“好!貧道就與少年英雄討教幾招!”話音未落,長劍挾帶火光,急刺對方胸口。李承逸閃電般出指夾住來劍,赤松道人暗暗吃驚,發真力催動冥火。
李承逸只覺得指間炙烤難當,急忙將劍身彈開。赤松道人趁機連刺七劍,發動一招“七夜真焰”在李承逸衣服上燒出七個窟窿,冷笑道:“年輕人,想要空手奪白刃,你比道爺還差了點兒!”又是攔腰一斬,橫掃他下盤。
李承逸單腿點地,雙臂作翅,真力涌動周身化為仙羽,變“畢月烏”相,踏著劍尖飛到赤松道人身后,緊接著雙手撐地,右腿反踢,變“星日馬”踢中對方肋下。赤松道人反手抓他腳踝,頓覺一股霸道真力反斥手掌,被天罡正氣震退十幾步。
赤松道人正自納罕,李承逸身形一抖,已來到他面前,星宿搜神手疾風般探出,進攻角度奇詭,神秘莫測,一手既出,似有百手,當真是“百折連腰盡無骨,一撒通身皆是手。”赤松道人從沒見過這種武功,手忙腳亂的抵擋了幾招,立時被逼到了擂臺邊緣,好在李承逸手下留情,意在叫他認輸,搜神手并未運轉真力。
赤松道人眼看不敵,天下打擂的規矩,跌落擂臺便是輸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擂臺邊上,俯首拱手,沙啞道:“閣下身手不凡,猶如天兵天將,著實令人佩服!”李承逸略微一怔,沒想到他會如此輕易認輸,當即收手,欠身去扶他起來,忽見赤松道人突然抬頭,面色赤紅,從口中噴出一團火球。
李承逸驚呼一聲,側身避開,火球與他擦面而過,燎掉他一縷頭發,散發陣陣焦味。赤松道人口中連珠般再吐八個火球,霎時間擂臺上九陽涌動,毒炙焚燒,將整個青石擂臺烙的通紅,直如人間煉獄一般。大火將李承逸團團包圍,九團火球不斷蔓延火勢,臺下群豪跑的稍慢,即刻被焚成一具枯炭。
臺下的李季柯搭弓射箭,雕翎箭急射而出,射爆了一團火球,他怒道:“赤松,你剛才已經認輸了,何以出爾反爾,暗施毒手!”
赤松道人怪笑道:“我只是夸他武功好而已,幾時又認輸了?只要沒掉下擂臺,就不算輸。李四將軍不會是有心袒護,想要另行法度吧?”
李季柯罵了一句,還要再射箭,卻被李煜攔住,只好作罷。
只見赤松道人手捏氣訣,那熊熊火焰受他真力影響,居然朝他自己燒來,大火加身,他非但沒被燒焦,反而真力愈加強盛,較之前有天壤之別,掌風雷動,將李承逸整個罩住。
但見火焰包圍圈越縮越小,李承逸運轉天罡正氣護體,通身金光,與參天大火相掩映襯,分庭抗禮。
赤松道人衣袂燃燒,從天而降,一掌擊他天靈蓋,李承逸變“奎木狼”相,右手握頸,左手猶如滅鬼神之力抓出,雙腿一沉,被赤松道人震陷,腳下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深坑。
赤松道人狂笑道:“我師承祝融一脈,能夠引火自焚無損,重獲真力。臭小子快跪下磕頭謝罪,道爺或可饒你不死!”他仍十分在意方才那當眾一跪,是以非要讓對方跪了回來,至于屆時饒不饒他,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李承逸托住火掌,額前汗水直冒,卻兀自微笑道:“用火燒自己,又有什么好的,別人潑你一盆冷水,還不是得乖乖熄滅?做人還是心平氣和的好,切莫輕易玩火。”
赤松道人怒道:“臭小子敢取笑你道爺!”手掌勁力加重,真氣越來越盛,直似驕陽墜落,倏爾一掌揮出,赤松道人身如大鷹,變掌為爪,一把抓住了李承逸的心口,真力涌動,霎時間烈火襲來,將李承逸整個包裹成了一個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