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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井甬

  • 崆峒
  • 舒穆祿遙
  • 3235字
  • 2013-06-21 21:50:18

第二十六章井甬

井下,道路如老樹盤根,縱橫交錯,無數甬道分布地底,雜亂如迷宮一般。

兩道人影在地道中穿梭,一個高挑俊拔,一個嬌纖柔弱。后者背上還吃力的馱著一人。

李承逸目中的刺痛漸漸平和,他試著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忽而聞到一陣熟悉的體香,他抬手一摸,觸到了一縷涼滑的青絲。

“你,你是,你是蘇姑娘?”他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側耳用力傾聽,急切地盼望那人快些回答。

一個低柔的女聲幽幽道:“嗯……”

李承逸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盡管目不能視,耳朵卻清晰明辨,手指觸碰到她的嬌體,那微涼的手心,這人確是蘇妙!

一剎那間,仿佛所有的困苦都不復存在,連這井底潮濕霉臭的氣味,都變得有些馨香可人。

他不禁心花怒放,高興道:“好妹子,我就知道你沒事,實在太好了!”

蘇妙沉默了片刻,柔聲道:“你的眼睛……不要緊嗎?”

李承逸一怔,啞聲笑道:“哈,不礙事的,說不定一覺醒來就好了。”說著,竟真有一絲困倦,像是酒醉之人不能自已,趴在蘇妙背上酩酊昏沉。

蘇妙道:“嗯,累了就睡吧。”

四下又恢復了沉默,冗長的地道里,只能聽見雜沓的腳步聲,忽聽得一人說道:“喂,前面有兩個路口,咱們走哪邊?”

昏沉中,李承逸心下一凜,這才察覺原來還有人在。

只聽那人又道:“這兩條臭路!一個上面寫著‘生門’,另一個寫的是‘死門’。嘿嘿,以為大爺傻嗎?當然是走‘生門’了,難道還有人故意尋死不成?”

李承逸又是一喜,迷迷糊糊笑道:“原來聶兄也沒事,真是好極……”說罷,便真的昏沉睡去了。

說話那人正是聶人龍,他哈哈道:“你只關心你的蘇姑娘,好妹妹。我有沒有事,一點也不重要。”說著怪眼一翻,沖著蘇妙壞笑。

蘇妙粉頰微紅,說道:“別打岔,你剛才說前面有‘生門’、‘死門’兩條路,是不是?”

聶人龍揶揄道:“你眼睛又沒壞,難道不會自己看。”

蘇妙怒嗔道:“你說什么!”

聶人龍自知說錯了話,頓生悔意,尬笑道:“我是說,唉……我這人腦子不好,常說錯話。”

蘇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聶人龍訕訕道:“你累了吧,不如換我來背。”蘇妙冷冷道:“不用。”

只見她背著李承逸徑自走向了“死門”,聶人龍不解道:“喂!你可看清楚了?那上面寫的可是‘死門’!”

蘇妙漠然道:“你大可不必跟來,咱們就此別過,那為最好。”

聶人龍連討沒趣,心下慨然,在兩條路口盤旋了幾個來回,還是悻悻地跟了上去。

這道“死門”中的路,長路崎嶇,陰氣森森,遍地都是尸骸,因年久所致,也分不出是人骨還是獸骨。聶人龍倒吸了一口涼氣,偷眼去瞧蘇妙,見她神態自若,全然不曾理會。

聶人龍心想:“你這小妮子都好大的膽,大爺難道還怕了不成?”隨即也昂首挺胸,迎了上去。

三人行走其間,不時見到幽亮的磷火,影影幢幢,忽明忽滅,猶如黑暗中一雙雙幽冥怪眼,風聲透過巖縫,低嚎如鬼泣一般。聶人龍怕蘇妙膽小,兀自走在前面,蘇妙卻毫不承情,搶身與他并排而行。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面又出現兩條路口,斑駁的匾上,一個寫著“驚門”,另一個是“傷門”。

蘇妙沉思片刻,大步踱入“驚門”。聶人龍見狀,也趕忙了跟了上去。

這“驚門”中的景象卻比先前熱鬧許多。只見頭頂蛛網橫生,怪棘密布,嬰孩大小的血蝠來回穿梭,發出桀桀怪叫。隨處可見巴掌大的花蜈蚣、猴兒蛛、紅斑馬蜂等毒蟲。

蘇妙畢竟是個女子,見了這些丑陋可怖的毒蟲,不免露出惶恐嬌弱之態。聶人龍將外衣脫下,披在她和李承逸的身上,以免被毒蟲蜇傷,又折下一根枯枝,走到頭前引路。

他一邊抽打毒蟲開路,一邊哼著小曲兒,見了那滿是孔洞的蜂窩,一時心血來潮,還故意將它捅了下來。蘇妙訝道:“你瘋了!”

成群的紅馬蜂嘯擁而來,聶人龍嘿嘿一笑,運起“潛龍氣”,張口一吸,將那成群的馬蜂吸入了腹中。

蘇妙不知他修煉過雙龍馭氣訣,潛龍氣可導虛無量,妖氣、海水都可吸納,這區區毒蜂更不在話下。她不禁目瞪口呆,倏爾狠踹了他一腳,怒嗔道:“此地處處兇險,你還有心思胡鬧!”

聶人龍含糊笑道:“對……對不起,下不為例……”突然一只紅馬蜂從他嘴邊漏出,聶人龍趕忙一舔,將它舔回嘴中。

蘇妙“啊!”的一聲嬌呼,回過頭去,嗔道:“你,你快轉過去,別讓我看到你!”

待他們走出了這“驚門”,蘇妙在新出現的“杜門”和“景門”中選擇了“杜門”。

此時狀況明顯好轉,不僅不見了尸骸、毒蟲,更沒有了那股莫名的壓抑感,周圍漸漸亮了起來,道路趨于平坦。蘇妙見前面亮處有一塊平地,這是一路上最好的歇腳地了,便背著李承逸過去,將他緩緩放倒地上,稍作休憩。

井下荒涼,鮮有植被,聶人龍好容易拔來一堆荒草,勉強用火折點燃,生起一堆微弱的篝火。三人圍火而坐,李承逸此時已經沉沉睡去,那“迷醉八仙”本是一種混雜無常的毒酒,現下透過他的眼睛,侵入體內,已害得他麻醉昏迷,不能自已。

火光映照在蘇妙的臉上,只見她俏臉生霞,櫻唇微闔,星眸晶瑩剔透,秀眉微蹙,滿是躊躇憂愁之色,喃喃道:“要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弄成這樣……”一滴淚水滑過臉頰,打濕了她的手背。

聶人龍微微一怔,他長這么大,大多數時間都在錢塘江上撐渡,所見女子不過都是些庸脂俗粉,鄉婦村姑。幾時見過這般標致的美人兒,在他面前梨花帶雨,輕彈珠淚?

他不禁囁喏道:“你,你怎么了,沒事么?”

蘇妙皓首輕垂,將頭深埋進胳膊里,云鬢微松,嗚咽道:“不用你管……”香肩不住地顫動,似是心懷莫大的委屈無法傾訴。

聶人龍露出了一貫浮夸的笑容,說道:“你若真的擔心他,就應該想辦法快點出去,我瞧他氣色不大好,不能再耽擱了。你若嫌累,嘿嘿,那就讓我來背他,你在后邊慢悠悠地走,嫌大爺走的慢了,就對著大爺的屁股踹上一腳,就像趕馬那樣……”

說著,聶人龍站起來,身形朝外,做了個向后撅的姿勢,篝火漸漸熄滅,羸弱的亮光把他的身影拉長,形成了一條彎弓。

蘇妙破涕為笑,素手撫干了淚水,笑道:“走了,聶人馬。”

聶人龍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呼喝道:“得令!”

重新上路,蘇妙仍執意背著李承逸。一路無話,聶人龍頗感無趣,便借問蘇妙:“你適才為何要選擇走那‘死門’,而非‘生門’?”

蘇妙笑道:“你可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吉門被克吉不就,兇門被克兇不起?”

聶人龍點頭道:“這似乎是《易經》中,對于羅生門的描述,可具體出自哪里,我可就不知道了。”

蘇妙瞥了他一眼,笑道:“《易經》里可沒有這句話,要深究它的出處,我可也不知道。”說著,見李承逸額頭上有冷汗溢出,忙伸手替他拭去,見他額頭有些微燙,她又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塞進他嘴里,輕拍胸口幫他服下,再穩穩背好。

聶人龍聽身后沒有聲音,問道:“聶人馬恭請蘇小姐賜教!”

蘇妙撲哧一笑,說道:“這句話就是說,不管什么門,本身并無太多玄機,但要是八門湊在一起,那可就不同了。‘生’、‘死’一吉一兇,自是相克,選擇了其中一個,就注定了之后的結局。倘若咱們一開始選的是‘生’門,那么‘吉門被克吉不就’,只要一步走錯,誤入兇門,那可就萬劫不復了。”

聶人龍恍然道:“那‘兇門被克兇不起’,后面的門就算再兇,也會跟這‘死門’相抵。咱們選擇的雖是‘死門’,但卻是走進了生的方向!”

蘇妙道:“嗯。驚門、傷門,都屬兇門,我選擇前者,與死門兩而相抵,化兇轉夷;杜門、景門,一吉一兇,我也選前者,這樣復又回到吉上,接下來的路只會越來越好走。”

聶人龍一拍腦門,道:“哎呀,我想起來了,這莫不就是八門遁甲之律?當年諸葛亮布下八門遁甲陣,困住陸遜數萬大軍,區區幾塊石頭組成的陣法,卻讓幾萬人在里面轉來轉去,怎么也走不出來。”

蘇妙笑道:“如今你親臨其中,可覺得真有那么玄妙?”

聶人龍哈哈笑道:“谷神不死,是謂玄牝。虛幻天地,有些事本來也無從考究,是否有價值,玄妙與否,實沒那么重要!”

又過一道“休門”,三人終于走出了這繁冗的井底迷宮,回想起此間兇險,若是踏錯一門,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不禁都心有余悸,見蘇妙背上的李承逸兀自昏迷不覺,倒有些羨慕起他來。

突然蘇妙纖手一指,訝道:“你看那是什么?”

聶人龍順著望去,見前面甬道的出口,微微升起一團亮光,明媚似霞,耀如驕陽。他不禁呆住了,那天他從山頂墜落,掉進這枯井中時,也曾見到過這樣的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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