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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沖入谷口

  • 崆峒
  • 舒穆祿遙
  • 5211字
  • 2013-09-12 08:40:53

第三章沖入谷口

谷口灌進來山風,吹得那歪脖子松滿樹的松針亂顫,尹修竹腳踏火輪,沿著山路轉了好幾圈,始終沒能找到二人,心中萬分驚詫:“臭小子和那少女究竟去哪了?就算他腿法再快,至多和‘火輪風步’不相上下。可要是躲起來了,這附近又哪有藏身的地方?”

正在他納罕之際,赤松道人邁著醉步,滿臉黑紫的跑了過來,見到尹修竹,“撲通”一聲倒了下去,雙手在自己身上狂抓亂撓,痛苦萬分,手腕處的黑圈已然向上蔓延,導致他整條胳膊都已黑如焦炭。

尹修竹微一皺眉,嘆道:“赤松,你身上的‘九幽蝕骨散’又發作了,唉……當初你要是聽我的話,將那中毒的手腕割了去,也不至弄成現在這樣。”

赤松道人渾身又疼又癢,難受的滿地打滾,也不顧那火輪熾熱,伸臂抱住了尹修竹的腿,哀求道:“師父!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尹修竹嘆了聲氣,臉現難色,無奈道:“這‘九幽蝕骨散’乃是修羅一脈的秘煉毒藥,陰狠無比,只燕老怪一人有解藥。你不肯及時割腕,導致毒氣攻心,已經大事去矣……除非藥王孫思邈在此,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提及孫思邈,他眼中現出些許追懷之意。

赤松道人將自己抓得滿身血痕,只覺得有成千上萬條螞蝗鉆進了他身體里,哀叫道:“‘九幽蝕骨散’蝕骨腐心!中毒之人如墮九幽煉獄,受盡折磨……”繼而慘呼一聲,用頭“咚咚”撞地,哭求道:“殺了我!求你殺了我吧……給我來個痛快的!”

尹修竹見他這般痛苦,真不如一死解脫好些,略一沉吟,袖內露出半截鞭子朝著赤松道人的咽喉扼去。

忽聽得“叮鈴鈴”一聲脆響,火紅色的鞭尖被一枚金鈴彈開,尹修竹大吃一驚,急忙顧盼四周,叫道:“什么人!”

只見歪脖松樹下隱隱現出了聶人龍和鳳靈歡的身影。

鳳靈歡此時脫離了巖漿灼燒的范圍,氣息得暢,已經轉醒了過來,但仍有些虛迷,柔軟地靠在聶人龍身側。

尹修竹負手而立,哼了一聲,冷冷道:“好小子,你居然還敢出來!”

聶人龍怪眼一翻,嘿嘿笑道:“你又不是天王老子,我怕你作甚?”鳳靈歡嫣然一笑,柔柔自語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只怕也管不住他……”倏爾把摘下來的“奪命金鈴”戴好,坐到了歪脖松樹下,愜意的閉目養神起來。

尹修竹見他二人本來已經逃走了,如今不知從何處又冒了出來,心中老大的疑惑。卻見聶人龍徑自朝赤松道人走去,尹修竹橫身一擋,喝道:“你干什么?”

聶人龍劍眉一挑,淡然道:“救人。”

“救人?”尹修竹蔑笑一聲,斜睨道:“就憑你?”

聶人龍倒也不著惱,雙手互抱,踮著腳道:“你若有法子救你徒弟,我自當不必插手。只是延誤了驅毒的時機,恐怕這小老道真就沒命了。”

赤松道人如今痛癢已失,周身經絡麻木,幾近沒了知覺,“九幽蝕骨散”的黑毒已自手腕處蔓延了他半邊身子,并且有不斷擴張的趨勢。

尹修竹看到徒弟受這煉獄般的痛苦,心里也不好受,見聶人龍言之鑿鑿,況且他體內確也有神農一脈的真力,雖不知是否得來光彩,好歹聊勝于無,便將信將疑道:“你和藥王孫先生是什么關系,可曾跟他學過醫術?”

聶人龍朗聲道:“老子半點醫理也不通。”

尹修竹一怔,訝道:“那你為何……”

“何個屁!”聶人龍不耐煩道,“再拖延下去,這小老道真就要去見老子了。”急忙繞開尹修竹,俯身來到了赤松道人身旁。

聶人龍手搭赤松道人脈搏,施展“查氣之術”尋摸他體內的毒質。九幽蝕骨散至陰,毒性雖猛但不易溶于血液,是以此時他雖然看上去渾身黑紫,但毒氣并未完全攻入心臟。聶人龍頓覺欣喜無比,忙以自身真力護住赤松道人的五臟六腑,心中存想《云笈七簽》解毒篇中的記載。那日他在咸陽救解“赤麟煙毒”時就已經翻閱過了,而他悟性又極好,一旦理解其中要理便能夠經久不忘,現下這解毒的法門施展起來駕輕就熟,直與常年行醫的郎中無異。

但見一番號脈打穴,推宮過血之后,赤松道人身上的黑紫之氣逐漸退卻,臉色慢慢恢復紅潤,神志也清晰了起來。

尹修竹起初還對聶人龍抱以懷疑,如今見他顯露這么一手,輕而易舉就解掉了燕老怪那陰毒的“九幽蝕骨散”,救了自己徒弟的性命,頓時疑竇全消,對聶人龍刮目相看。

“小兄弟當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而且冒險現身只為救人,這份懸壺濟世的仁心更加高尚。先前倒是尹某的過失,有眼不識泰山了!”尹修竹說著,臉現慚然之色,俯身就要跪拜謝罪。

聶人龍驀地一怔,急忙將他攙起,笑道:“尹老哥如此坦率,也不失為一條漢子!倘若老哥不嫌棄,咱哥倆以后就以兄弟相稱,交個朋友如何?”

尹修竹喜道:“那為最好!”欣喜之余,卻不免臉現難色,囁喏道:“聶兄弟,并非是老哥疑心太重,而是……唉!‘藥王’孫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你不明不白的繼承了神農一脈的真力,莫非是孫先生出了什么不測?”

聶人龍哈哈一笑,便將孫思邈傳功的原委說了,又道:“自從長生島一別,孫先生決定歸隱五臺山,不再過問世事。他雖傳我一身功力,但我心不在醫道,便算不得神農傳人,也非他藥王門下的弟子。”

他雖然把長生島那一幕幕歷險說的輕描淡寫,但尹修竹卻聽得目瞪口呆,半晌長吁了一口氣,這才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聶兄弟雖非醫者,但一顆仁心尤勝當世無數名醫!孫先生果然沒有看走眼。”

聶人龍道:“聽尹老哥說話,也曾被孫先生救過?那是怎么一回事?”

尹修竹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回‘天坑’慢慢聊吧。”

聶人龍聞言一怔,不解道:“天坑是哪里?”

尹修竹笑道:“就是咱們先前相遇的深坑。那里位于崆峒山最西邊,山勢挺拔,滿地都是落隕砸成的坑洞,故稱天坑。我在那里存了點貨物。”

這一道狂奔亂跑,聶人龍早已經迷失了一念的蹤跡,路上的血跡又恰巧是在天坑前斷掉的,他略一思索便即答應,意在繼續追查血跡去向。

一行人沿路返回了天坑,赤松道人沖那遍地坑群嘬口呼喝了一聲,嘰里呱啦的不知是哪門子暗語,但聲音洪亮,氣息沛足,顯是已從劇毒的折磨中完全康復。

鳳靈歡不禁微微詫異,暗忖:“想不到這聶臭蟲現在好本事,竟有能起死回生的妙方,恐怕傅伯伯活著也不過如此。”欣喜之余,心中卻又漾起一絲憂慮。

聶人龍見她美目流轉,俏臉生霞,櫻唇輕抿像是思慮著什么,極為動人。忍不住靠近她問道:“好妹子,想什么呢?”

鳳靈歡往一旁挪了半步,背手道:“想小狗呢。”

但見赤松道人一聲呼喝過后,那大大小小的坑洞下面驀地人頭攢動,原來每個坑里都藏著人!有的坑深,能容納幾十人,有的坑淺,就只夠三兩人擠一擠。現下他們全從坑里爬出來了,黑壓壓的一片頓時將天坑填平。

乍一看見這么多人,聶人龍驚訝萬分,先前只注意到主坑中的打斗,卻不料周圍的小坑內也暗藏玄機。

“尹大哥,這些都是什么人?”聶人龍訝道。

尹修竹哈哈一笑,昂首道:“他們就是我存的貨物啊。”說著臉現得意之色。

聶人龍不解道:“貨物?他們分明是人,怎么成了貨物?”放眼望去,見這些人全部手戴枷鎖,腳縛鐵鐐,神情木訥,一臉的茫然之色。更讓聶人龍吃驚的是,他們并非都是中原人,有將近大半的人與尹修竹一樣,是卷發碧眼的番人;更有不少身材壯碩,毛發濃密的半人半獸似的漢子,聶人龍就不知道是何種族人了。

“這些都是我的奴隸。”尹修竹微微一笑,道:“確切的說,是我準備向外販賣的奴隸。聶兄弟,你我不打不相識,咱們便是投緣的好朋友,這些奴隸你看中哪個,隨便挑了帶走!”慷慨地一揮手,赤松道人忙來到聶人龍身側,笑嘻嘻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聶人龍眉頭一皺,兀自待在原地不動,冷冷問道:“尹老哥是販賣奴隸的商人?”

赤松道人討了沒趣,只得悻悻然收手退后。

尹修竹笑道:“聶兄弟只說對了一半,在下販賣奴隸不假,但并不以此為生,所以算不得商人。就跟你承襲了神農一脈的真力,卻不做那神農傳人一樣。”

聶人龍哼了一聲,冷冷道:“治病救人和販賣奴隸又豈可混為一談?”

尹修竹淡然道:“此話差矣。治病救人收錢不收?只要牽扯到錢,那便是生意,是生意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窮人家的孩子養活不起,賣到富豪家里享福,既救了窮人一家,又讓富人有了后,豈非一舉多得的善事?”

聶人龍心想:“商人果然都是一般的巧言善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尹老哥這副口舌,絲毫不輸給司馬萬通。”

見聶人龍不再答話,尹修竹干笑了一聲,嘆道:“我知道不管怎么說,聶兄弟也是瞧不起這種勾當的。”他語氣一示弱,聶人龍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倒也談不上瞧不瞧得起,只是天下經商方式繁多,尹大哥何以非要做這買人賣人的活計?”

尹修竹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并非是我尹某一人的買賣,我波斯國的國情如此,我個人也沒有辦法。聶兄弟可曾聽過‘昆侖奴’之說?”

不待聶人龍說話,鳳靈歡訝道:“是不是大唐時期,波斯人從西方販入中土的奴隸?聽說昆侖奴個個黝黑似炭,力大無窮,身負絕世武藝,乃是迄今為止最強的奴隸種族。”

尹修竹點頭道:“小姐所言極是。從那時起,波斯國就已經是販賣奴隸的大國。常言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環境、文化、人種的不同,造就了許多天賦異稟的奇材,可他們自己是不知道的,我們波斯國的商人獨具慧眼,從不賣無用之材,是以從我們手上販出的奴隸人人身懷絕技,無一庸手,大唐時期的‘昆侖奴’就是最佳佐證。故而許多國家都與波斯簽訂過契約,每年都有大量的奴隸在世界各地流通,各國君王將相,或是財力雄壯的富豪各取所需。這份契約當然是不能見光的。”

聶人龍訝道:“這么說,我們大宋也簽了這份契約?”

尹修竹道:“那是自然,否則中原兵強馬壯,人才濟濟,豈容我一個番人來去自如?”

“昏庸,糊涂!”聶人龍罵道,“宋太祖剛定了天下,怎可簽訂如此沒有人性的契約?”

岳岱的腦袋無力的耷拉在面前的香肩上,想到自己之前的人生終日碌碌無為,一事無成,現如今卻要直面死亡,胸中即刻被難過填滿。

狄英見他終于不再叫自己“冉妹”,心緒剛覺平和,又被他這番囑托弄的哭笑不得,無奈道:“我與你什么關系,干嘛要照顧你爹?”她雖是這么反問,但心中卻莫名漾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歡喜。

岳岱迷迷糊糊的說道:“我爹在蜀山做工,我要學寫字,鄒先生……”

狄英見他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想來他剛才講的那番話也是渾噩所致,心中頓時嬌羞,暗笑自己竟拿囈語當了真。又思忖他說他爹在蜀山做工,“這小子的父親看來是修‘沐神鼎’的工人。”

濃霧散去,鎮上的買賣家卻無一人敢露頭,只因刑場的打斗過于激烈,其中還牽扯到通寶鋪的孫掌柜。這鎮子南臨蜀山,北接西夏,本就是個“三不管”的地界,江湖人士在次作亂的事跡不勝枚舉,百姓們只需大門一關,少出一天工,便由得他們胡鬧去吧。

丹岑子身形壓低,幾近趴在地上,雙腿勾地,變掌為爪,又身穿印著燙金通寶的大褂,宛如一只精壯矯健的金錢豹。

姚湘蕓百鳥護體騰空佇立,倏爾嬌喝道:“鳳極!”素手交互捏了一個氣訣,周遭的黃鶯有如神會,開始收縮,繼而化作星點元神凝聚在姚湘蕓的香背后,諸多鳥兒的元神積羽成翼,最終變成了一對金黃色的鳳翼長在姚湘蕓的背上。

“比翼劍!”姚湘蕓紛飛雙翅,如鳳后睥睨。霎時間狂風颯颯化作道道“風劍”從這對神翅中扇出。這風劍鋒芒猶勝真劍,又疾風神速,此勢一出,丹岑子即刻身陷囹圄一般,慌忙施展豹宗身法閃轉騰挪,卻也被這無形風劍在身上劃了幾道口子。

尹修竹連忙矢口道:“聶兄弟誤會了,這是份黑暗契約,貴國皇帝是不知情的,乃是手下權臣所為。”頓了一頓,又道:“其實中原人民良善,可說是普天下最勤勞、質樸的民族。我年幼時曾患有肺癆,波斯沒有人能治好這種病,眼看就快不行了,幸得一位中原名醫診斷,原來我得的是一種名叫‘百日咳’的病,那個郎中對癥下藥,輔以針灸、火罐、推拿,診治百日過后,我的肺癆竟奇跡般的好了!而那位名醫就是孫思邈孫先生。后來我才知道,孫先生遠游波斯,是為替一名奴隸追治頑疾而來,這種醫者仁心的精神叫我好生佩服!從那以后我就很少販賣中原奴隸,便是為了報答孫先生的救命之恩。”

“所以你見我身負神農一脈的真力,就誤以為是我害了孫先生,殺人奪功,才至于那么激動……”聶人龍略一思索,倏又道:“為何你一個波斯人,竟能成為金仙傳人?”

赤松道人面對質疑稍有不悅,沉聲道:“恩師只有一半的波斯血統,況且大部分時間都在中原。火煉萬物,正如咱們祝融一脈的道玄法門,拋卻這些不談,單論武功而言,恩師也足以勝任這金仙傳人的名號。”

尹修竹哈哈一笑,朗聲道:“都是虛名罷了。”負手踱步,又道:“我母親是波斯人,父親是中原人士。歷代金仙傳人若非前者相授,便是由神諭廟的神旨來定奪,人選布遍五湖四海,大江南北,可傳人與傳人之間并不知曉。我祝融一脈傳到現在,已經是第九代了。”

幾人說話之際,天坑中的各國奴隸無一人亂動,均自沉默的耽在原地。尹修竹見時候不早了,吩咐道:“赤松,把他們送到江陵碼頭去,交給分號的人配船出海吧。”本來這趟買賣是他上崆峒山之前攬的,后來尹修竹被雜事纏身,加之“崆峒論道”時日逼近,便由赤松道人帶著奴隸們先上崆峒山,以這洞窟般的天坑作巢,安頓下來等待尹修竹到來發落。若非燕陽嵩半途插進來搗亂,這批奴隸早該被送下山了。

赤松道人得了命令,回身又嘰里呱啦地嚷了一通,百十來號奴隸搖搖晃晃地爬上坑來,聚集在一處,準備隨他下山。

忽聽得一陣蹩腳的叫賣聲傳來:“云索嘍!下山綁的云索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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