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軒轅之王
- 崆峒
- 舒穆祿遙
- 3119字
- 2013-08-31 08:39:28
第七十三章軒轅之王
聶人龍心下一凜,喜道:“小李!”
九宮陣外,李承逸身穿一襲黑袍,背負火夭劍,腳蹬萬里覆云靴,健步上山而來。因久經沙場的緣故,他的頸項、手腕、臉頰,但凡露膚之處均有大小不一的傷疤,人也黑瘦了許多,略顯滄桑。
“聶兄稍安勿躁,天下陣法均有破綻,你被困其中自然難明,但只要不動,這陣便破了一半。”李承逸來到陣前,負手逡巡,邊說邊運轉貞觀術,審視那九宮陣的破綻。
聶人龍得故人提醒,心中登時安然了許多,他十分相信李承逸的話,當即哈哈一笑,朗聲道:“那這鬼陣就交給上將李勞神,姓聶的只好睡大覺啦!”竟然真的往地上一躺,面朝驕陽,身接大地,說不出的暢快。
沈世遺佇立陣心,哼了一聲,冷冷道:“好大的口氣!閣下既然如此自信,沈某也很想領教高招!”當即凌空指點,秦俑橫豎變幻,九宮儼然。
沈世遺也曾與李承逸有過幾面之緣,還傳過“星君式”的法門給他。但因中間變故太多,沈世遺連遭仇家追殺;而李承逸率兵遠征,橫刀沙場。兩人都有莫大的變化,如今偶然相遇,又隔著一道石陣,故而誰也沒聽出對方的聲音來。
觀陣片刻,李承逸略一凝思,頓覺這九宮陣著實變幻無方,神鬼莫測,那數十秦俑的走位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橫豎排列都有一定的邏輯,絕非泛泛淺象。
沈世遺聽得陣外久未放聲,暗想對方定是實力不濟,無顏叫陣了,便即哈哈一笑,倨傲道:“怎么樣?你也要知難而退了吧!我這九宮陣本就毫無破綻,除非你是天人,否則,哼哼,就是軒轅黃帝在世也破解不了。”
李承逸卻不答話,一眼瞥見了桌子上的圍棋,見那棋盤上的“白龍”、“黑龜”仍在。
黑棋九個一組,拼湊在一起聯成矩陣,形似靈龜,便與眼前的九宮陣大為類似,他心下一凜,暗忖:“這陣法怪就怪在變幻太快,且以會動的石俑為障,亂人心神,難以得窺全豹。如今有了這棋子做演練,豈非是將整個九宮陣呈現于我眼下?”
他自從修習了《大唐天子盛心法》中的貞觀術以后,那臨陣破敵、排兵布陣的本領直上青云,并且隨著見識越廣,打的仗越多,此間法門與日俱增,已是一流的將帥之才。
李承逸一邊擺弄那棋盤上的棋子,朗聲笑道:“天下陣法,近半數是以八卦為基,震東,兌西,離南,坎北。閣下這九宮陣看似是矩陣法門,實則也衍用了其中四卦的陣位,只是藏的巧妙,叫人看不出來罷了。”
沈世遺一怔,大驚失色道:“你,你胡說什么?我這完美九宮,只有八卦形意,不具八卦格局!乃是最純正的九宮陣法……哈哈,你破不了我的陣,已經開始強詞奪理了!”
李承逸輕笑一聲,緩緩道:“閣下這套陣法,是九宮不假,但卻不是完美九宮,而是‘后天八卦九宮陣’的一種。”
沈世遺顫聲道:“什么先天、后天的?少妖言惑眾了……你趕緊走吧!”
李承逸隨手擺弄著白子,徐徐道:“后天八卦九宮陣,其型綜合了八卦與九宮的奧義,陣腳卻不能免俗,仍是以巽四、離九、坤二;震三、宮五、兌七;艮八、坎一、乾六為基。我說的與閣下所布秦俑的站位完全一致,是也不是?”
沈世遺啞然失聲,額上冷汗涔涔,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李承逸又道:“九宮之義,法以靈龜,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七右三,戴九履一,五居中央。以上‘后天八卦九宮陣’的排列數,橫豎相加、對角相加之和,均為十五。”頓了一頓,忽而厲聲道:“所以想要破掉這陣法,只需找到那尊站位基數為十五的秦俑,將其打碎,便可迎刃而解!”
沈世遺倒吸了一口涼氣,呼叱道:“胡說!你,你胡說……”言語中卻難掩驚懼之意。
“啪嗒”一聲,李承逸將最后一顆白子落下,正對“黑龜”天元陣位上的第十五子,猶如一柄尖刀將黑子陣型一分為二!“白龍”陡然得勢,滿盤白子皆活。
李承逸順勢來到陣前,天罡正氣金芒凜然,勢如天神下凡!自左而右,找到了矩陣的第十五尊秦俑,舉拳揮去,勁力升騰!
卻見“大智慧結界”忽然散去,所有秦俑像是被召回了一般,統統飄去車上。
沈世遺從陣心掠出,掌貫真力,替那尊秦俑擋下了李承逸的拳頭。
秦俑既撤,九宮矩陣頓時瓦解。聶人龍沖進陣心救出了鳳靈歡,二人久別重逢,鳳靈歡難掩激動,對著他又捶又打,珠淚輕彈。聶人龍驀地將她攬在懷里,附耳說了幾句,鳳靈歡“撲哧”一聲破涕為笑,狠狠地打了他幾下,嗔怪道:“壞東西,這當口你還有心思說些不正經的!”
沈世遺被天罡正氣震退了幾步,這才認出李承逸來。李承逸也訝道:“沈前輩,是你?”
見車上秦俑所幸無傷,沈世遺冷哼了一聲,斜睨道:“明天就是崆峒論道之日,不知宮主是否已有打算?如何守住軒轅宮的百年基業。”
李承逸微微一怔,“宮主?”不解道:“前輩指的是我?”
沈世遺道:“得三部祖巫寶典者,即是軒轅宮宮主。”倏爾嘆了口氣,繼續道:“如今三部寶典只現世其二,又都被你破解學了去。你自然就是軒轅宮的新任宮主了。”
見李承逸仍有難色,沈世遺冷冷道:“怎么,學完了武功就想逃避責任?”
李承逸心下一凜,斬釘截鐵道:“當然不是!”自忖這一身武功皆得益于兩部祖巫寶典,軒轅宮冥冥之中待他有授藝之恩。如今軒轅宮既然有難,他自不能袖手旁觀,此番準時來赴“崆峒論道”,便也是為此。
“沈……殿主,那論道之事,你可有何對策?”李承逸問道。他雖然早已被公認為軒轅一脈的傳人,但這“宮主”的稱呼還是第一次聽到,不免有些不習慣。
沈世遺嘆道:“此次‘崆峒論道’,十方金仙齊聚崆峒山,拋開除魔一事,眾高手矛頭直指軒轅宮!想要守住軒轅宮,憑你我二人之力恐怕還不夠,須得其他四位殿主一齊發力才成。”
李承逸怔忡道:“可是……你們五個殿主一直都有矛盾,如何能說服他們?”
沈世遺哼了一聲,沉吟道:“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既有外憂在眼前,內部矛盾便不足為道了。”頓了一頓,斜睨道:“更何況要你這個宮主是干嘛使的?倘若不能聚眾成事,化解干戈,嘿嘿,軒轅宮不如趁早解散。”神情中大有促狹之意。
李承逸卻不著惱,細一沉思,覺得有理,說道:“那就先上軒轅宮吧,召集其余三位殿主共同商議,守護軒轅宮要緊。”
忽見聶人龍一臉焦急之色,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問道:“小李!你上山之時,可曾見到過一個和尚?”便將一念的形貌大致說了。
李承逸搖了搖頭,滿臉茫然,不知其所云。他這次來崆峒山,將后唐李家的先鋒帥印交還給了李煜。兄弟之間雖有不舍,但李承逸心系除魔論道的大事,見李煜傷勢康復,已無大礙,不顧李家軍的再三挽留,執意離開軍中,趕赴“崆峒論道”之約。
“聶兄,那和尚是你什么人?”李承逸見他如此著急,也極力思索自己一路上山來的見聞,卻始終沒有一個和尚的影子。
聶人龍來不及跟他解釋,顧盼四周,也不見了朱雀殿部眾,料想一念跟鐘離簫打斗,不知去了哪里,對方武功高強,又仗著人多勢眾,苦和尚定要吃虧!
焦急之余,忽見竹林旁邊一條幽徑上灼跡斑斑,路石殷紅,冒著絲絲熱氣。聶人龍心下一凜,暗忖:“這血能將山石燒化,一定是苦和尚流的!”當即發足狂奔,沿著灼熱血路踏上幽徑,追蹤而去。鳳靈歡緊抓住他的手跟在后邊,二人身影片刻隱沒在了林中。
沈世遺俯身拾起幾枚石子,拋來拋去,擺弄了一番卦爻,凝眉道:“初六,九三卦。象曰: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退無恒,非離群也,君子進德修業,欲及時也,故無咎……這一卦不兇不吉,到底是事在人為。”嘆了一口氣,又道:“也不知軒轅宮此次能否逃過一劫?”
李承逸佇立懸崖之巔,其時夕陽灑下,余暉落山,他輕聲一笑,轉而道:“沈殿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干嘛要逃?不如召集人手,主動迎敵才是正道。”
沈世遺聞言微微一驚,囁喏道:“可那九個金仙傳人,都是當世一等一的大高手,咱們……”話猶未了,倏爾眼前霞暉熠生,頭頂通紅一片的火燒云,腳下崆峒山長坡峻阪,李承逸佇立天地之間,身披霞光,氣貫山河,一身的將帥氣機,凜然若天兵天將。
沈世遺被這將帥之氣震懾,“撲通”一聲半跪在地,誠惶誠恐,拱手道:“一切但憑宮主吩咐!”青衣颯落,一臉的虔誠之色,這次的跪拜確是出于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