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兄弟情深
- 崆峒
- 舒穆祿遙
- 3695字
- 2013-08-26 08:52:40
第六十三章兄弟情深
磐石一經蹺起,三人均是驚呼了一聲。
但見這石身上半段是一般的石頭,埋在土里的半段居然是一整塊澄澄發亮的金石!
司馬萬通頓時目瞪口呆,大有涎慕之色,顫聲道:“這么大的黃金!還是一整塊,我這輩子也沒見過……倘若搬出去賣掉,下半生可就衣食無憂了。”邊說邊偷眼觀瞧聶人龍。
一念目光如炬,指著金石底部,道:“快看那是什么?”
聶人龍順著望去,見那金石覆蓋之處有個深坑,坑中長著一株怪草,葉雖繁茂,卻只有一莖,葉細莖粗,狀如龍蛇,郁郁生香,一條朱紅色的血線順著莖身直通根部,略顯怪異。由于有大量的尸骨作肥料,這株怪草可謂長得極好,雖然深在地底不見陽光,卻絲毫沒受到影響。
聶人龍急忙翻開《百草鑒》來看,終于在最后幾頁找到了有關這株怪草的描述。
原來它不是別的,而是能夠點石成金的點金草!
只見《百草鑒》中記載,點金草三十年一生根,六十年一發芽。生根時泥土鉛洗,均成金沙,致使林中寸草不生,林木枯萎,萬獸沒了食物餓死深山,它便以腐肉為料,囤汲養分。待得六十年發芽之際,瞬間長成,那時節根莖尚嫩,相互依附,所產生的異力直入地泉,將方圓幾十里的泉水盡皆化為金湯,人畜、莊稼都沒了水源,災難必至,如有尸橫遍野,人畜入土則該草甚喜,取作養料,欣然生長。等到九十年一過,點金草枝葉壯熟,生出九片葉莖來,九莖一經長成則互爭養分,盤纏撕搶,自相殘殺,不死不休。最終只能留得一莖勝出,其余八莖的養料被它奪去,便不再依附土地、陽光乃至水分的汲養,無論任何惡劣環境均能欣榮生長,這時點金草才算是真的長成了,不需要天生地養,獨立世間,且具備了點石成金的異能。
洞中這些死尸均是江湖上頗具盛名的豪士,只因聽說了點金草的傳聞,垂涎那點石成金的神力這才冒險來闖,卻都死在了鬼眼貂的爪下,成了那點金草的肥料。由于諸人自私,均不愿泄露了口風,讓別人占得先機,因此這點金草的行蹤知者甚少。就連修羅傳人燕陽嵩也只知野人架有隱身草,而不知有點金草這一說。狄英雖然略知一二,但她向來不看重錢財,自是不屑一顧。
聶人龍怔忡道:“莫非世上真有那點石成金的神物?”伸手去碰點金草,只覺得葉莖扎手,似有茫茫多的刺芒附著在莖身之上,突然間長莖一曲,點金草宛如活物一般纏住了他的手腕!兩片柳刀似的細葉犬牙交錯來割他脈搏,欲要汲血。
聶人龍驀地一驚,大喝一聲,周身氣息暴漲,如饕餮嘯風,勁力噴張,將那點金草硬生生地震回了坑中。
司馬萬通驚呼道:“聶英雄,可千萬別傷了神草啊!”
聶人龍體內真力何等澎湃,點金草遭此一震,立時變得垂頭搭腦,癱在了土里。聶人龍俯身將它拾起,手捏血線,拿著長草往旁邊的石頭上一點,瞬間金光一閃,整塊石頭爍爍發亮,儼然成了一塊金石。
司馬萬通興奮地連連拊掌,欣喜道:“妙極,妙極!自古以來,只聽說過呂洞賓有那點石成金的指頭,卻沒想到這無上的仙法竟被咱們撈著了!”
聶人龍手持神草,微微凝眉,倏一轉身問道:“苦和尚,你怎么看?”
一念淡然一笑,輕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錯!”
聶人龍略一沉吟,驀地凝掌發力,把手中的點金草碾了個粉碎,再一揮手,揚草成渣。
點金草一滅,那被它異力所影響的金石盡皆恢復原貌,變回了普通的石頭,金光褪去,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
司馬萬通“啊!”的一聲,險些昏暈了過去,目瞪口呆指著地上的草屑,嘴角囁喏,神色呆滯,可就是說不出話來。
聶人龍道:“如此一株邪草,引得這么多人前來送命,大傷生靈,說不定蠻人遭擄等事,也跟這些人有關。這鬼眼貂是守護點金草的守藥靈貂,它殺人奪書,將秘籍上的武功傳予野獸,一是為了抵御武林高手奪草,二來也是出于對自己所棲野人架的保護。”
一念沉吟道:“看來那些投擲金石的松鼠,也是被這貂獸所驅使的了。它利用點金草點石成金,再以金石為利器投擲傷人,又能起到迷惑利誘的作用,端的聰明。”
聶人龍點頭道:“歸根結底,都是那邪草害人。這世上哪里有點石成金這等美事?它的異力一散,金石還不是變回了石頭?可那些為此送命的人,可再也拿不回性命了。”
一念雙眉微凝,嘆道:“阿彌陀佛。所以聶兄才將它毀掉,以免再造更多殺孽,此乃大慈大悲之舉。”
聶人龍哈哈一笑,連忙擺手:“別,別,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見邪不除,非我作風。苦和尚休要給我戴高帽。”
見司馬萬通仍坐在地上發愣,一臉的茫然之色,聶人龍生怕他傻了,忙拍了他后背一下,司馬萬通向前一趴,險些摔倒,倏爾回身一望,怔怔道:“聶英雄,你,你……唉!可害苦我了……”那種滿心希望突然覆滅,變為失望的感覺充斥司馬萬通心頭,一時間難以平復。
聶人龍見司馬萬通沒什么大礙,輕笑一聲,道:“走了,走了!至少命還沒丟,趕緊出了這野人架,好好睡上一大覺。”他一掙拴在鬼眼貂尾端的長藤,那貂獸“呼啦”一聲竄出了山洞,聶人龍笑道:“快帶我們出山,這次可別再走岔啦。”
那鬼眼貂似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路飛奔,長尾似蓬,沿路掃掉了自己的腳印。三人拽著長藤跟在后邊,一路穿林過溪,終于抵達了來時的木柵前,原來此處非南非北,而是在野人架的東邊。
三人健步出林,抬頭仰望天空,猛然吸氣,空氣中沒了那深林蔽日,樹脂馥郁的氣味,晴空萬里,天高云淡,似乎連風都變得宜人了起來。
聶人龍俯身要解開鬼眼貂尾巴上的藤條,司馬萬通急忙道:“聶英雄!你連它也要放了嗎?”眼看點石成金的美夢已然成空,倘若連這價值不菲的貂皮也要放棄,自己豈非白跑一趟?
聶人龍見他雙目充血,幾有焦躁之意,不便硬勸,當即心念一轉,笑道:“萬事通所言極是,我差點忘了。這貂皮貴重,長得又好,定能賣個大價錢,你說咱們怎么分好呢?”
司馬萬通見有轉機,心下一喜,朗聲道:“咱三個出生入死,那是生死弟兄,自然是平分!”
聶人龍道:“講義氣!既然是平分,那么在剝貂皮這件事上,咱們也得共同出力才是。只不過那剝皮的法子……唉!說來可真有些古怪。”說著面露難色,輕微搖頭。
司馬萬通心想:“剝張獸皮而已,此事誰也干得,又有何難了?”隨即哈哈一笑,道:“聶英雄但說無妨,二位不愿沾手,此事小弟一人來做也可,你們只管等著分錢好了。”
聶人龍又是大喝一聲:“夠豪爽!”拍了拍司馬萬通的肩膀,嘿嘿一笑,道:“不過我聽說,這鬼眼貂的皮可不是那么好剝的。它眼具怪力,洞悉三界,連六道里的鬼怪也要聽它差遣。你看它的眼圈是不是一直在轉?”
司馬萬通一怔,順著望去,見那鬼眼貂定定地盯住自己,一臉兇猛詭色,兩只小眼爍爍放光,眥旁一抹眼圈黝黑怪異,淡然成暈,似是真的有些漣轉起來。
他連番遭受驚嚇,又有了那先入為主的恐慌,聽聶人龍如此一說,當即惶然點頭,囁喏稱是。
聶人龍見狀暗自發笑,咳了一聲,肅然道:“所以說,要剝這小怪物的皮可是有風險的!”隨即從藥兜里掏出一柄采藥小刀,“須得剝皮之人削掉自己三根手指,才能化去鬼眼邪力,剝其獸皮,不至惹禍上身。”
司馬萬通怔怔地吞咽口水,掰了掰手指,顫聲道:“三、三根?”
聶人龍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蹙眉道:“不錯!先前你說咱三個平分貂皮,那么這三根手指就應該一人削一根。”頓了一頓,笑道:“可是我怕疼,所以嘛……這貂皮我不要了,手指自然也就不切。你呢,苦和尚?”
一念微微一笑,道:“就算不必切手指,這貂皮我也不要的。”
“很好。”聶人龍把小刀遞給了司馬萬通,道:“既然如此,這寶貝貂皮就歸萬事通一人所有了!切手指吧。三根。”
司馬萬通顫抖著雙手接過小刀,在自己左手上比劃了幾下,又換到右手比劃。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嘆道:“算了,命里無時終須無,這貂皮注定不是我的。”垂頭喪氣把小刀又還給了聶人龍。
聶人龍順手用它割斷了綁住鬼眼貂的長藤,那貂兒一得解脫,打了個骨碌鉆入林中,瞬間不見了。
三人穿出木柵,其時天色向晚,已是黃昏,回到巖碣村時但見村口密密麻麻,站滿了村民,人人手捧瓜果,推車載酒,更有那少女見他們歸來,快步擁上獻花。
蟬伯抱著孫兒攜村民簇來,感激他們驅走了邪靈,使巖碣村重見天光,舉村一片歡慶。
蟬伯問及自己兒子、兒媳何去?見老人家一臉的期許之色,一念微微嘆氣,剛要實話實說,聶人龍連忙搶言道:“賢伉儷與我們一同擊斃了邪祟,說要去江湖上闖蕩一番,開開眼界。這是你兒子托我捎帶的家信,老人家,你就放心吧。”從藥兜里取出一封信,遞給了蟬伯。
蟬伯急忙接過,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邊看邊連連點頭,眉展顏笑,一臉的溫馨,顯是對信中的內容極為滿意。
一念、司馬萬通面面相覷,當然知道那封信是聶人龍寫的,而非什么蟬伯的家信。可他是何時所寫?信中內容又如何令蟬伯如此欣慰?自是沒人知道了。
這一晚他們便在巖碣村留宿,村民們熱情好客,殺牛宰羊,開酒設宴。
宴席上一念滴酒不沾,卻頻犯偏風頭痛的舊疾。推算清明越來越近,正是發病最勤的時候。聶人龍想起在野人架所采的靈藥“鳳芪”,急忙取出給一念服下,藥一入效他便沉沉睡去,再未頭疼驚醒。
次日清晨三人別過村民,聶人龍把從燕陽嵩處騙來的銀錠子送給了蟬伯,蟬伯見數目不菲,訝道:“這么些錢,是從哪得來的?”
聶人龍笑道:“這是你兒子孝敬的,老人家無需推辭。”蟬伯這才欣然收下。
眾人出了巖碣村折而向北,乘著村民贈的馬,重新馳上了官道。一念要去追“麻雀四仙”,查找陷害他的殺人元兇,聶人龍自然同行,司馬萬通一聲不吭的跟在后邊,三人迎向朝陽,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