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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披荊斬棘

  • 崆峒
  • 舒穆祿遙
  • 4031字
  • 2013-08-19 08:05:57

第四十八章披荊斬棘

巖碣村位于一座山谷之中,土地肥沃,依山傍水,遠遠望去是一片金黃油亮的麥田,田間幾頭耕牛正自埋頭吃草,四下歡謔。或因山谷太高,光線受到遮擋,致使整個村子略顯陰暗冷清。

聶人龍等人跟隨村民來到村中,見此處地廣田袤,麥浪稻香,全無鬧妖的跡象,疑惑道:“凡妖魔作祟,勢必打亂人間天秩,顛倒眾生。我瞧此處一切正常,不像妖跡。”

一念眉頭微鎖,一言不發逡視著村落。先那帶路的老者名叫蟬伯,是巖碣村的村長,嘆了聲氣,一指天空說道:“少俠請看。都說天地澤被,日月當空,可是我們巖碣村的天空是沒有太陽的。”

聶人龍抬頭望去,果見上方昏暗靄霾,不見絲縷光輝,空中并無烏云遮蔽,可就是不見了太陽,整片天幕便似一灘黑水,沌淆黯淡,死氣沉沉。

蟬伯唉聲嘆氣道:“自從我那孫兒下生,巖碣村就出現了這等異景。外面的天地有日月籠罩,我們村子就不分晝夜,像是蒙了一層黑紗,統統昏暗一片。于是大伙都說我那孫兒不祥,一出生就引來妖魔,吃了我們村子的日月天光。我兒子嘔不過這口氣,出村去請降魔的法師,半年沒有音訊,兒媳隨后也去尋他,至今未歸。可憐我一個孤老頭子,帶著不到一歲的小孫兒,日盼夜盼,只求能尋見高人,讓我們巖碣村可以重見日月光華。”

司馬萬通聞言一怔,驚詫道:“只聽說過有那‘天狗噬月’的傳聞,難不成這天狗餓急了,連太陽也一并吃了?”

一念瞥了他一眼,沉吟道:“四時運行乃天道使然,此事定與日月本身無關,是有人在村子里動了手腳,遮住了天光。”

聶人龍點頭道:“不錯。我瞧這村子周圍并無魔氣,很有可能是用心險惡之人作祟。”

蟬伯一愣,滿臉迷惘,大有不解之色,訝道:“人?什么人能有這等法力,連太陽、月亮也藏得住?”

司馬萬通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似這等怪事,我‘萬事通’見的多了,只要肯花錢,就沒有探不到的真相……”他見有人發問,不自覺地賣弄起了生意口,又見聶人龍正冷冷地瞪著他,急忙吐了吐舌頭,訕笑著閉緊了嘴。

正巧田間地頭上走來一群農夫,人人手捧幾捆剛打上來的麥草,卻見麥草根部已經潰爛成糜,往下滴著臭水,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全然不似果實那般金光燦爛。

蟬伯嘆道:“我們種地耕田的,那是望天收糧,看天吃飯。如今天光都不見了,這莊稼又怎么可能長得好?根一爛掉,這小麥只能收一季,結出來的果實也苦澀無比,難以入口。再這樣下去,全村的人恐怕就只有等死了。”

一念面色慟容,雙手合十,嘆道:“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既然這里發生了異變,你們何不遷出這巖碣村,另尋安身之地?”

蟬伯連連搖頭,篤定道:“我兒子、兒媳都還沒回來,我要帶著小孫兒在這等他們。況且巖碣村可是養育我們三代人的地方,本源之情,理應患難相扶,不到萬不得已我們絕不搬走。”

一念還欲再勸,聶人龍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對蟬伯說道:“老人家所言極是。先帶我們去看看你孫兒吧。”

提及自己的孫兒,蟬伯頓時眉展笑顏,引著三人來到他家中。但見屋內陳設簡陋,遍地的灰塵,顯是久未清掃。

蟬伯歉然道:“家中無茶,只能以清水待客。”說著從生塵的桌案上翻出幾只舊茶杯,倒了三杯涼水。聶人龍、一念一仰而盡,司馬萬通端起杯來看了兩眼,眉頭緊皺,倏又放了回去。

過不多時,蟬伯抱了他的孫兒出來,那孩子不過一歲,天真無邪,圓臉嫩膚,粉妝瓷娃一般,手里抓著個布老虎,見有生人在也不怕,依偎在爺爺懷里安靜祥和,怔怔地盯著布老虎發呆。

聶人龍目光炯然,上前一步,微笑道:“老人家,這孩子生得真好看,更像你兒子還是兒媳?”說著隨意地捏了捏那孩子的小手。

蟬伯得意道:“這娃兒虎頭虎腦的,跟我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也跟他一樣的淘……”

卻見聶人龍將手收回,長吁了一口氣,回身沖著一念微微一笑,二人都大有釋懷之色。

原來,聶人龍適才借跟蟬伯閑聊之際,發動查氣之術探了那孩子的氣息,見他體內沒有魔氣,顯然并非村民們所疑那般,是個不祥之子。只因查氣術施展的時候難免會有真力流動,無法隱藏,聶人龍不想蟬伯精神上再受創,故而悄然施為,現下既知那孩子身體無礙,并非禍源,便即松了一口氣。

蟬伯正跟孫兒逗得開心,一時將眼前的煩惱也拋在了腦后,聶人龍道:“我們到外面轉一轉,老人家你先歇著吧。”便和一念、司馬萬通出了農舍。

三人來到麥田里,四下無光,寒風習習,過膝的麥秸被風輕拂,發出“沙沙”響聲,眼前一片暗金之色。

沒有日頭辨明時辰,聶人龍運轉查氣之術探息自身,此時膀胱經當令,正值申時,凝眉道:“天時跟人體相同,朝清而夕濁,若不盡快找到那作祟的元兇,等亥時一過,周天萬物之氣沉匿,可就更難發覺了。”

司馬萬通搖頭道:“咱們一點頭緒都沒,可怎么找?”

忽而一片烏鴉從頭頂飛過,直撲麥田里的稻草人而去。這片麥田足有百畝,田中佇扎守望的稻草人也不下幾十個,這群烏鴉偏生只圍著其中一個打轉,盤旋在它頭頂“嘎嘎”亂叫,不時啄食稻草人身上的茅草,顯得異常興奮。

司馬萬通訝道:“自古以來,扎草人守望麥田,就是為了驅逐鴉鳥,保護田糧的。怎地這群烏鴉不怕稻草人,反倒跟它如此親近?”

聶人龍目光如炬,凝眉注視了片刻,見那只吸引鴉群的稻草人外形上也沒什么不同,只是編扎所用的茅草似是跟同類不大一樣,草身堅韌,色如墨藻,長若裙帶。

“過去看看!”聶人龍一聲喝令,三人當即發足搶上,來到了那稻草人跟前。半空中的烏鴉連連飛撲下啄,不知受何驅使,興奮異常,就連真人到了切近竟都不怕。聶人龍大感詫異,倏爾大喝一聲,“大海無量”的真氣噴涌散出,立即將漫天烏鴉震懾開來,驚得四散奔逃。

他伸手一碰那稻草人,頓覺異常,一把扯下它身披的茅草,但見支架上露出一具男尸,半身赤裸,渾身傷口無數,鮮血殷透了蓋住他的稻草,一股血腥味四散彌漫開來。

三人俱都一驚,司馬萬通捏著鼻子,惶然道:“鳥為食亡,烏鴉貪戀腥腐,難怪不怕這稻草人,原來它肚子里藏了一具死尸……”

便在這時,蟬伯抱著孫兒遠遠趕來,手中拎著一只銅壺,笑呵呵道:“剛才家里沒茶,害得諸位連口熱水都沒喝上。我跟鄰居家好說歹說,他才答應借我茶葉和熱水,上好的碧螺春,大伙趁熱喝……”

忽見到綁在稻草人中的死尸,蟬伯“啊呀!”一聲,頓時臉色煞白,手中的銅壺“咣當”掉在了地上,他身形一晃,整個人向后暈倒了下去。

一念急忙發足搶上,雙手疾出,穩穩接住了孩子,隨即颯然一轉,用后背頂住了蟬伯。

聶人龍將蟬伯扶起,只見他老淚縱橫,悲痛萬分,氣若游絲,剛才還樂觀堅忍的老人家,現下便如同得了一場大病似的。

“我兒子……那、那是……我的兒子……”蟬伯指著那具男尸,幾近泣不成聲,但想到人死不能復活,悲痛轉化為絕望,慘呼一聲,閉上了眼睛,不住地倒氣抽噎。

聶人龍急忙發掌抵住他的后心,慢慢為其調勻氣息。半晌,蟬伯才又緩緩睜開了眼睛,但卻神采全無,眉目呆滯,臉上皺紋如刀,像是瞬間又老了好多歲。

一念輕聲嘆氣,雙手合十,閉目默念道:“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佛曰: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聶人龍兀自安撫了蟬伯片刻,把他交給司馬萬通扶著,轉身來到稻草人身前,瞥了那具男尸一眼,繼而細細地打量起他身上的稻草。聶人龍拔了一根,與其他稻草人身上的茅草一經對比,前者粗壯油綠,似草非草,似藻非藻,放眼望去,整個巖碣村也沒有生長這種怪草的土地。

聶人龍拿著怪草返回蟬伯身旁,輕聲問道:“老人家,你可知道附近什么地方生長這種草?”

蟬伯此時傷心欲絕,抱著小孫兒放聲痛哭,哪里還有心思管別的,對聶人龍的問話自是充耳不聞。

司馬萬通有心討好聶人龍,便即沖蟬伯喝道:“老頭,聶英雄問你話呢,你怎地不回答?”

蟬伯一腔悲怒正值沒處發泄,當即雙目通紅,怪叫一聲,揪住司馬萬通,“啪啪啪”連扇了他幾個耳光,嘶聲悲慟道:“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司馬萬通急忙奮力掙脫,慘呼連連:“你瘋了!你兒子不是我殺的……唉吆!臭小孩你敢踩我腳!”

卻見聶人龍神色冷峻,面如寒霜,沉聲道:“蟬老伯,只要能找到這種怪草的生長地,就能為你兒子報仇。順藤摸瓜,或可一并除魔,保得巖碣村太平。”

蟬伯一愣,倏爾停手,面帶濁淚,怔忡僵愣了半晌。司馬萬通趁機脫身,閃到了一旁,捂著發紅的臉口中罵罵咧咧。

蟬伯顫抖著雙手接過那根怪草,拿捏觀瞧一番,澀聲道:“此去南邊有處野人架,是座深林高崖,因有蠻人出沒而得名,這種草就叫野人草,只在那里生長……你真能替我兒子報仇?”

一念嘆息道:“人都已死,報了仇又能如何?”

聶人龍朗聲道:“蟬老伯請放心,姓聶的言出必行!我若不能幫你報弒子之仇,不能幫巖碣村鏟除妖魔……我,我就當你兒子!”

蟬伯一怔,枯瘦的身軀晃了幾晃,顫聲道:“好,好……我信你,好孩子。”倏爾顫巍巍地奔回農舍,半晌復又返回,手里拿著一柄寒光閃閃的柴刀,說道:“這是我兒子生前心愛之物,名為‘披棘刀’,乃是林中刀王,披荊斬棘,落藤斷木,鋒利無比。本來他是留給我作念想的,如今人都沒了,要這刀又有何用……好孩子,那野人架怪木叢生,林深地險,更有蠻人出沒,你把它帶上防身用吧。”

聶人龍見他一番期許,只好接過了“披棘刀”。它的刀鋒比一般柴刀寬了寸許,長度上卻又短了幾分,刀柄由兩根纏繞在一起的紫藤組成,連接刀身。

聶人龍持刀揮了幾下,覺得用力極為舒展,刀短力長,雙紫藤稱手輕便,他雖不會使刀法,卻將一口寶刀舞得虎虎生風,密云不雨,胸中心懷大暢,直贊“好刀!”

司馬萬通怕他誤傷了自己,驚得連連后退,手擋身前,后仰道:“快出發吧,不然誤了時辰,那個什么氣息沉匿,可就不好找了……”

聶人龍反手收刀,笑道:“說的對,還是司馬兄的除魔熱忱最高。”司馬萬通哭笑不得,只好苦笑著點了點頭。三人便即擇路向南進發,蟬伯執意將他們送出了村口,巖碣村眾村民得知他們要去野人架,紛紛出屋觀瞧。先前眾人也懷疑村中異象與那野人架有關,可他們忌憚林子里的蠻人,是以無一人敢涉足,現下終見有人出頭,登時熱議了起來,有的說他們是去送死,恁的不知蠻人的厲害;有的說這三人都是奸商,騙走了蟬伯的刀,定會半路出逃;更有甚者猜測他們就是那作祟的妖邪,害完巖碣村,現在又去別處搗亂了。一時間眾說紛紜,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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