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過渡
- 醫臨宋時
- 楊黛
- 2039字
- 2013-07-13 14:46:00
蘇文成這差事辦得著實漂亮,如皋縣那些年年受災,年年為海潮內侵而痛苦不堪的老百姓們都感恩戴德。
按照這些祖祖輩輩都生活于此的百姓們的想法,雖然代價很大,但是這大堰還是非修不可,自己這一代努力一把,好歹讓兒孫們不再承受自己曾經承受過的災難。
他們甚至還為此上了萬民書,敲鑼打鼓浩浩湯湯地送到了縣衙,其它的什么各種牌匾更是數不勝數。
周知縣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收到過牌匾,但那都是富賈士紳為了奉承而特意弄的,即使那些牌匾的用料要比如今的好上不知多少倍,意義卻大大不同。
看著印滿了手印的萬民書,周知縣吐出口氣,下定決心,回家把蘇文成給他看的那份東西整理了一下,認認真真地寫成折子送了上去。
他小小一個知縣的折子,本來是無法上達天聽的,但現在官家最關注的大事里,捍海堰絕對具有比較高的地位,如皋縣的大堰占據整個泰州的十分之三,如皋縣令的折子,官家居然也找出來看了。
卻說仁宗皇帝看過周知縣的折子,因為數據詳細,清晰明了,心里也是贊嘆不已,甚至在朝會上對周知縣頗為贊譽,只是這畢竟是大事,做得好遺澤后世,做不好就可能遺臭萬年,又因此死了那么多人,朝廷上下的官員們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這事兒一時半會兒定不下來。
周知縣并不著急,宋朝的朝政本就是如此,每一件事情大臣們都要扯皮很久才能確定,他只管認認真真地做好準備,等到可以重新開工的時候,能馬上就進入狀態,就功德無量了,在考評上他肯定能得一個優等。
蘇文成如今為了這捍海堰的事兒,也忙的很,他現在算得上是周知縣頗為倚重的心腹,凡是是有事,必然會叫他一起商量,幾乎忙到連回家吃飯的工夫都沒有了。
蘇桐只好一邊負擔起給自己的寶貝弟弟授課,一邊負擔起給自家爹送飯差事,幸虧家里買了女使,各種雜活兒不用她做,且官府還給各種補助。
雖然蘇文成只是一個幕僚,蘇桐卻已經切實感受到體制內的好處,在宋朝當官絕對是最好的差事,朝廷對官員十分優待,工資也高的很,就算不去貪污受賄,家里有一個人做官,也足夠一家老小生活的舒舒服服了。
這日,蘇桐安排好自家弟弟的功課,想起她到了如皋也有一段時日,居然還不曾去街上好好逛上一逛,看看這如皋縣的風貌,正巧張氏和胡氏要出去買衣裳,干脆就跟著她們一起上街。
以往蘇桐一個人上街,一向很簡單,換身衣服溜溜達達就去了,但和張氏一起上街,卻大有不同,不光是馬車隨行,便是下來自己閑逛,身后也跟了七八個使女,七八個健壯的仆從。
有的背著錢搭子,有的拿著家里廚子做的糕點茶水。烏壓壓一串兒,遠遠看去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女眷出行。
這兩個在街上看見什么東西,連講價都不會講,隨便指一指,立時就有人付錢,還會妥妥當當地給送貨上門。
銀錢如流水一般花銷出去,隨隨便便就幾百貫,蘇桐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個時代貴婦人們的生活,自己辛辛苦苦賺一個月的錢,不夠人家買樣首飾,買件兒衣服。
她本來覺得自己家也算有些銀錢,大富大貴當然算不上,但好歹是小康之家,夠尋常老百姓舒舒服服過上好幾年,但和人家這真正有錢人一比才知道,就她那點兒存款,大概全加起來,也不夠人家零花的。
還是要賺錢才是。
蘇桐嘆了口氣,其實她本是那種喜歡享受的性子,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苦,到了這里,性子依舊不改,衣食不缺之后又想著更高的生活品質。
走了幾步路,張氏一眼看中路邊賣的一些玉首飾。
蘇桐看了幾眼,雕工還不錯,像是高手所雕刻的,但玉料太差,并不像是高檔貨,架不住張氏喜歡,興致勃勃地挑挑揀揀。
想著自家弟弟還缺一塊兒玉玦壓衣裳,蘇桐索性也站住陪著張氏一起看,張氏也是個爽快人,一會兒工夫就挑了十幾樣兒。
“阿桐別客氣,都不貴,看重什么就自己選,算我送二郎的禮物。”
蘇桐失笑:“這么便宜的禮物,您也好意思,等二郎上學,你少不得也得給他兩套上好筆墨紙硯,至于這些,還是我這個窮人買吧。”
如今蘇桐和張氏的關系已經不像在西溪鎮時那般生疏,感情好得很,雖然年紀相差很大,卻頗有幾分手帕交的意思,蘇桐對她說話也隨便,時不時互送點兒小禮品聯絡感情,更是常事。
就說蘇桐替她弟弟和父親做的圍脖,露指的手套什么的,都有張氏和胡氏的份兒,雖然不怎么值錢,卻是一番心意。
張氏家里做了什么新鮮點心,也忘不了往蘇家送。
人們的感情,本就是通過這些人際往來一步步加深的。
兩個人說笑了幾句,忽聽后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周家的車夫一聲驚呼,大吼:“你這是干什么!”
張氏和蘇桐一起回頭,就見一個家丁打扮的男人氣喘吁吁地抓住車夫手里的韁繩,拽得死死的,喘息了半天,才道:“幫個忙,幫我個忙,我家郎君摔傷了頭,出血不止,我要送他去醫館。”
那車夫一怔,扭頭看張氏。
張氏皺著眉點點頭:“救人要緊,你且去吧。”
蘇桐嘆息——還是這個時代民風淳樸,要是換了二十一世紀半路上有人攔車,還是個壯漢,無論是誰,也要多琢磨一下,萬一引狼入室,彭上個劫匪,那還了得!
在二十一世紀,連好事都不敢輕易去做了,也不知應該算是誰的過錯,是該怪那些心思奸邪的匪徒?還是該怪那些把社會上的少數情況,大肆宣揚,結果讓人競相模仿,壞人一日比一日多的新聞媒體?或者是該怪心性越來越涼薄的尋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