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救人
- 醫(yī)臨宋時
- 楊黛
- 2048字
- 2013-07-14 16:07:16
蘇桐探頭張望了一下,果然見前方不遠(yuǎn)處拐角的地方,圍著一群人,嘈雜聲隨風(fēng)傳來,顯然是出了事故。
車夫立時就駕著馬車調(diào)轉(zhuǎn)馬頭,大街上的行人似乎也知道出了事,盡皆閃避,給馬車讓路。那家丁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喜悅,連忙跳上車去,感激涕零地看著張氏,連連作揖道謝。
張氏擺擺手:“快去吧,救人如救火,都是應(yīng)該的。”
這么一鬧,張氏和胡氏都挺掛心的,也沒了逛街的興致,蹙著眉觀望,大約也就片刻工夫,那輛馬車已經(jīng)載著人急行而來。
蘇桐隔著車門,遠(yuǎn)遠(yuǎn)地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那車夫一邊走,一邊沖張氏高聲道:“娘子,這位受傷的小郎君情況不好,流了好多血,止也止不住,仆先把人送去醫(yī)館,等一會兒再來接娘子。”
張氏點頭。
蘇桐略微沉吟,忽然道:“停一下。”她是張氏的密友,聲音又很高,那車夫一怔,本能地就一拉韁繩,‘吁’了一聲,停下馬車。
那家丁嚇了一跳,急得臉色都開始發(fā)白,急聲道:“小娘子,我們小郎君情況危急,耽誤不得了。”
蘇桐拉開車簾,一下子跳上馬車,身手利落的很,一進車門,就看見車廂里躺著一個大約只有七八歲大小的小郎君,頭用錦緞的外衣包著,但鮮血還是滲了出來,染得半張臉都血糊糊的,而且,不只是頭,胳膊,大腿,耳鼻,都再流血,且一點兒也沒有要止血的樣子。
這孩子已經(jīng)氣息微弱,眼瞅著人就要不行了。
蘇桐皺眉:“這小郎君是不是不容易止血?”
那家丁一怔,這種時候也顧不得多想,就道:“您怎么知道?我家郎君和小郎君都不大容易止血,平時稍微有點兒磕碰,就出血不止。”
蘇桐嘆了口氣:“這樣子根本撐不到醫(yī)館,若是你信得過我,我就先想辦法給他止一下血,但是要說清楚,我只是先給止血,可不能保證你家小郎君一定無礙,他的病,還是要去醫(yī)館找正經(jīng)的大夫看。”
那家丁臉色難看,扭頭看了自家小郎君一眼,見他果然情況非常危急,這家丁顯然也是個有經(jīng)驗的,能判斷的出眼前小娘子說的不錯,再這般流血下去,他家小郎君年紀(jì)那么小,根本受不住,說不定還不等送到醫(yī)館,人已然沒了救。
這人不認(rèn)識蘇桐,自然對蘇桐沒有多少信心,張氏卻知道蘇桐不是個喜歡說大話的人。
“這種時候,你還猶豫什么,我愿意為蘇娘子作保,即使她治不好你家小郎君,至少也不會再壞,你若還要耽誤,可是拿你家小郎君的生命在開玩笑。”張氏蹙眉道,“我良人是本地知縣,你若不信,自可問一問旁人。”
張氏雖然來了如皋不久,但她這些日子四處亂逛,幫家里置辦各種東西,早和街面上的商戶相熟,在如皋縣算得上是知名人物,她這話一出,立時便有幾個認(rèn)識她的商人爭相為其作證。
家丁猛地一咬牙,看了張氏一眼,他也算果決,終究是點了點頭,沖蘇桐道:“請小娘子務(wù)必援手,在下感激不盡。”
蘇桐不敢耽誤,她現(xiàn)在隨身攜帶藥箱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隨手從藥箱里拿出一瓶三七粉,灑在那孩子的傷口上,確實有一點兒效果,藥粉撒上去,出血狀況有所緩解,只是還未完全止住。
蘇桐挑眉,又從藥箱里拿出一塊兒細(xì)棉布展開,取了一瓶血紅色近乎黑的膏藥涂在上面,隨手拿了一把匕首,想也不想,就在自己的掌心上劃了一刀。
張氏和胡氏都一驚,胡氏年紀(jì)還小,更是沒見過這種略血腥的場面,嚇得一哆嗦,聲音都發(fā)顫:“蘇娘子?”
“沒事兒。”蘇桐把自己的血滴在藥膏上面,把膏藥泡軟,一連做了好幾塊兒,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那小郎君的傷口之上。
蘇桐的動作很快,拿了自制的繃帶和紗布一瞬間就包扎好,一邊動作,還一邊不忘勸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那個家丁,“我這浸膏很管用,應(yīng)該能止住血。”
幾人都靜了一靜,馬車?yán)秫f雀無聲,尤其是跟著小郎君的家丁,緊張的額頭冒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家小主人。
這一次膏藥的效果卻很好,流血速度越來越慢,漸漸變成了滲血,家丁長出了口氣,一抬頭看到蘇桐正給自己的手掌上藥,面上就顯出幾分愧疚:“難為娘子了。”
如今人們都講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傷,蘇桐卻為了救人毫不遲疑地劃傷自己,別管她自己是不是當(dāng)一回事,也不管有沒有必要,被救之人卻不能不承她的情。
尤其是蘇桐還是個風(fēng)華正茂的小娘子。
蘇桐扶著張氏的手下車,沖那車夫道:“快送醫(yī)館,不要耽誤了。”車夫一揚馬鞭,馬車就疾馳而去。
“如果傷口出現(xiàn)問題,醫(yī)館里的大夫沒有辦法,就來春香巷子找我。”
家丁聽了蘇桐的喊聲,遠(yuǎn)遠(yuǎn)地沖著她彎腰行禮,頗為恭敬。
張氏和胡氏也松了口氣,只是張氏握著蘇桐的手,蹙眉道:“這可如何是好,你一個姑娘家,萬一留下傷疤,如何了得?”
蘇桐微微一笑,討好道:“放心,不會留下疤痕,我上了藥的。”
其實最后一步,用鮮血浸潤自己那血漿浸膏,并不是很必要,只是以前聽過這么個說法,說是這般做,浸膏的效果更好,但她看到那家丁要帶上的標(biāo)識,就下意識地這般做了。
望著走遠(yuǎn)的馬車,蘇桐皺了皺眉,隱約意識到自己的心態(tài)不大對,居然這種時候還下意識地就去謀算旁人的感激,到和她父親,蘇家家主曾經(jīng)說過的,做他們這一行,總有一日會發(fā)覺自己的血越來越冷,算計多過真心,若能把持一個度,守住本心,自能一世逍遙,若是過不了這一關(guān),卻會萬劫不復(fù)。
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蘇桐吐出口氣,拍了拍臉頰,看來,她該調(diào)整心態(tài),不能真淪落成一個滿腦子陰險詭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