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李長生指著蘇桐，目光如刀，好半天才陰沉著臉，怒道：“你怎么知道的？”

蘇桐挑眉，勾了勾唇：“我好歹在慶春堂呆了這么長的時間，又拿著掌柜給的工錢，總不好什么事都不做。”

李長生皺著眉頭，看了她半晌，蘇桐說的那幾個日子的賬目，確實有點兒問題，到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李長生拿了一部分慶春堂的利潤，送去給他一遠房侄子。

銀錢的數量并不大，而且這事兒王老也知道，那些錢的去處有些特別，運用的好，對王家也有好處，只是因為不大好走公帳，也有點兒不適合拿到臺面上說，王老就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李長生運作罷了。

這事兒李長生自然不會跟別人說，他也自以為以自己的本事，把賬目抹平很容易，至少八娘絕對看不出來，沒想到，今天到讓蘇桐這么個年紀輕輕的小娘子發現了。

李長生吐出口氣，除了一開始嚇了一跳，這會兒到鎮定下來，反正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都退休了，王家絕不會因為那么點兒銀錢就給他沒臉，就是有些丟人而已。

盯著蘇桐那張艷若桃李的臉，李長生冷淡地點頭：“沒想到老朽到走了眼，你的確有點兒真本事。”

事實上，能用數日工夫，就從浩如煙海的賬目里挑出問題，恐怕就是經驗豐富的老賬房，都不大可能做的到。

“也罷，老朽就與你比上一比，只望你莫要怪老朽以大欺小。”

蘇桐笑著道謝。

八娘和她大哥面面相覷，兩個人都聽得云山霧繞的，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打什么啞謎。

不過，八娘一聽李長生答應比試，立時就眉開眼笑，瞪著自家大哥道：“若是蘇桐贏了，大哥，你不許再管我的事，慶春堂從此以后，我一個人說了算！”

她大哥聞言一笑，伸出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只要你不和大哥鬧別扭，大哥就阿彌陀佛了，哪里敢管你的事？放心，下個月我要回開封一趟，有個要緊的病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

八娘一縮腦袋，面上沒表現出什么，可眼角眉梢都帶了幾分輕松的喜意，到讓蘇桐哭笑不得。

她大哥也真倒霉，能看得出，這個一身藥香味的年輕男子是真心疼愛妹妹，可惜八娘大概正處在青春叛逆期，他這種疼愛，只能讓小姑娘覺得拘束難受。

既然是比試，自然要請人出題。

本來無論是八娘也好，她大哥也罷，隨意出些題目就是，反正這兩個人對算術也不是一竅不通。

不過，蘇桐還好，李長生卻覺得很掉價，非要請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做裁判。

八娘的大哥似乎也覺得挺有趣，并不介意，招呼一下人耳語幾句，沒過多久，家里就來了一個客人。

那客人還未進門，就朗笑一聲：“文舉兄，是哪兩位高才要比斗算術？”

話音未落，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國字臉，濃眉大眼，長相很端正的男人就進了門，手里還拿著一張紙，那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他進來之后，先看了李長生一眼，目中立時露出一抹驚訝：“善才兄？難道是你與人比斗？人呢？西溪什么時候來了精通算術的高人？”

李長生卻不敢托大，恭恭敬敬地行禮，笑道：“我和這位小娘子要比斗一場，麻煩高知縣了。”

“咦？”高知縣嚇了一跳，看看蘇桐，又看了看李長生，哭笑不得，“善才兄這是開高某的玩笑？”

八娘的大哥，王文舉咳嗽了聲，看了看天色，“王某諸事繁雜，高知縣也忙的很，我可沒工夫消遣你，趕緊把你出的題目拿來，讓他們盡早比完。”說著，王文舉轉頭沖蘇桐笑了笑，“蘇娘子，這位是我們西溪鎮的高知縣，雖然是科舉出身，可最精通的卻是算術，而且甚為癡迷，由他做你二人的裁判，再好不過。”

別管是誰做裁判，出什么題目，蘇桐都不在意，她好歹是學理科出身，甚至還拿到過博士學位，要是比數學都輸給一古人，那她就干脆一頭撞死算了，省得丟人現眼。

高知縣聽王文舉這般說，才知道這李長生的確是要和一小娘子比試，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咕噥了幾句，但他似乎與王文舉的關系很好，即使心下暗道這幫人閑極無聊，就會胡鬧，還是把自己手里的紙張放在桌案上，笑道：“這些題目都是某平日里經常琢磨的，想算出來，恐怕要費點兒心思，你們試試吧。”

李長生仔細看了看，才點頭道：“是好題目，不愧是高知縣。”

幾句話的工夫，王文舉已經讓下人搬來桌椅，準備好筆墨紙硯，還讓人點上一炷香。

“好了，二位，還請開始。”

蘇桐看了看那些題目，都很簡單，大部分是小學生都能做出來的，當然，現在一般小學生做的難題，大學生都不一定會，不過，對她來說，難度真是不大，隨手拿過紙筆，就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八娘雖然對蘇桐很有信心，可看了那些題目，也忍不住撓頭，她好歹也算是懂一點兒算術，可這些題目別說計算，就是看一眼，就覺得頭昏眼花了，又瞧那李長生一臉嚴肅，自信滿滿，由不得她不心里暗自打鼓。

但就在八娘還默默念叨，希望蘇娘子千萬給她爭氣，可別輸給那李長生的時候，蘇桐忽然把筆擱下，慢悠悠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她的表情很享受，很陶醉，也很愜意，和如今這略顯緊張的氣氛完全不同。

一時間，八娘，高知縣，王文舉，都把視線落到她的身上。

王文舉挑了挑眉，高知縣嘆了口氣：“善才兄這是鬧什么毛病，居然和一小娘子胡鬧，便是贏了，又有什么趣味。”

八娘看了眼皺著眉頭，奮筆疾書的李長生，咬牙：“蘇娘子，你趕緊把題目答完，茶水有的是時間喝，等完了事，我拿兩斤好茶給你包走。”

蘇桐眨了眨眼，一臉無辜：“都算完了。”

說完，看了看桌子上的香，燒了都有一半，略一皺眉，苦笑道：“好長時間沒碰這些，有點兒生疏。”

屋子里所有人呆愣半晌，李長生猛地扭頭，瞪著蘇桐，不可置信地道：“你都算完了？”他連第一題都只算了一半，這一共十個題目，而且還都是難倒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難題，她竟然才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就都做完了！

高知縣不耐煩地站起身，走過去把蘇桐眼前的紙張拿起來，“我到要看看，你算出來的都是些……”

他話未說完，便一下子愣住，張口結舌半晌，“你……你真算出來了？這，這都寫的什么？”

過程雖然看不懂，但結果卻是正確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