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苦海無涯
- 時代的靈魂
- 五品刺衛
- 3163字
- 2019-02-18 02:10:00
蓮吉中學是寧聲濤去過生活過的第八所學校,從納勉子弟學校到十五小,再到江龍中學和天佳中學,從秋夕中學考入河西師大,大四開始在酉鄰中學實習,這個學校是寧聲濤所給付的時間最多的。如果說時間就是金錢,那么蓮吉中學的十四年時間相當于他付出了他已有身家的三分之一還多的財富。
2002年伴隨著中國隊第一次在世界杯足球賽的舞臺上亮相,并時運不佳的與最后的冠軍史上最豪華的巴西隊、季軍史上最強大的土耳其隊、哥斯達尼加隊分在一個小組,最終沒能實現中國億萬球迷的最低夢想,一個球都未進,三戰全負,以未進一球、未得一分、未勝一場的最差結果完成目前唯一的一次亮相。
2002年9月,寧聲濤正式開始上班,成為全國上千萬人民教師中的一名西部農村中學教師。與中國足球一般不走運,寧聲濤自從開始接觸英語,他的世界就開始一步一步淪落,再也沒有以前被人當成神童一樣的風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人生設計就是希望有起有落,跌宕起伏,覺得只有不平凡才能感悟和體味人生的真諦的原因,寧聲濤四十年的經歷確實充滿了曲折,比他身邊的人起落都更明顯都更突出。
小學時代,寧聲濤在人生的第一次波峰,不但老師們喜歡,女孩子們也喜歡,那個時候,寧聲濤從來沒有自卑,充滿自信,在一些人群中他甚至可以自傲。他可以和博士級別的高級知識分子聊天,可以和科級、甚至副縣級領導開玩笑,對對聯說唐詩論紅樓。
初中時代,寧聲濤經歷了人生的第一次滑坡,英語像漁網一樣將他纏繞的結結實實的。他越掙扎越難受,最后干脆認命。這個時代,是世俗的眼光來看,他還沒到谷底,他的數學、物理、化學、語文都能夠獲得競賽的獎項。他的政治和歷史試卷老師都需要從“雞蛋里面挑骨頭”才能給他扣分。只可惜,一丑遮百俊,無論其他方面如何“俊”,英語一“丑”就全都遮蔽了。
高中時代,寧聲濤經歷了人生的第二次滑坡,英語是一“丑”,而且比初中更“丑”,初中中考英語只有130分,尚且要了寧聲濤半條命,高中高考150分,幾乎要了寧聲濤大半條命。這種情形讓寧聲濤想起自己學哲學時看過的一個哲理故事。
一個哲學家坐船渡河,在船行過程中,他問撐船的年輕人會不會數學,年輕人說不會,他就說年輕人多可惜啊你失去了半條命,接著他又問年輕人會不會哲學,年輕人還是說不會,他就說年輕人太可惜了你失去了多半條命。就在哲學家洋洋得意的教育年輕人應該學習數學和哲學這些人類的精華時,風浪突然變大,船翻了,年輕人問哲學家你會不會游泳,哲學家說不會,年輕人在哲學家沉沒前趕著說你真可憐你將失去整個生命。
哲理故事說的是哲學和其他科學,書本知識和實踐能力的關系。知識很重要,可是能力更要命。如果知識能夠建立在能力基礎上,知識就能發揮巨大作用,否則知識也沒有什么價值。
寧聲濤對張連城、江泳博、周律堂、陳玉卓都說過:“英語對我來說就相當于這個哲學家的游泳。我會數學也會哲學,可是我不會游泳,于是我只能沉淪,只能被淹死。其實英語應該具有這樣的作用嗎?那會英語的人就不會真正淹死?不會真正餓死?不會真正渴死?”
這些人里,寧聲濤的高考英語是40分級別的,江泳博的英語是70分級別的,周律堂是80分級別,陳玉卓是90分級別,張連城是120分級別。在大家工作十年后,個人資產最多的是張連城,其次是江泳博,再次是周律堂,然后是陳玉卓和寧聲濤。因為陳玉卓和寧聲濤在一個單位工作一個城市生活。他的英語水平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好處,反而是日語讓他贏得了尊嚴和經濟利益。
高中時代,因為在英語之外數學成績也大幅下滑,所以寧聲濤開始了第二階段的沉淪。
復讀時代,寧聲濤無論如何掙扎,英語這條瘸腿還是限制了他的平臺,就算數學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復,仍然注定了他這輩子不可能在真正的大城市去生活去學習去創造去遨游。
從人口只有四五十萬的城市沒有高考的高分和父母的權和錢,就跑去人口數百萬到千萬的城市去混,對寧聲濤來說,感覺就像小丑一樣,或者又像是充滿勇氣的裸奔。
大學時代,因為在多個方面與眾不同,可以展示的平臺和層級非常大,寧聲濤經歷了人生當中第一次“復蘇”。在大學里,他感覺到了驕傲,感覺到了自豪,自信滿滿的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文思和文筆,他的堅強和堅韌,他的勇氣和豪邁,都給他帶來了關注的眼光和榮耀。
身邊的女人又多了,可選擇的機會也多了,他不再感覺到自己像個丑小鴨和癩蛤蟆。可惜大學只有四年,要是四十年該有多好?
大三大四的時候,他也學著其他同學去搞社會實踐,憑借著靈活的思維、敏捷的口才和超人一等的應變能力,他做的比趙至剛、周律堂、李衛康和江泳博都更出色。
趙至剛說不好的事情,他能說好;周律堂談的價錢,他能談的更合理;李衛康解決不了的難題,他能解決;江泳博堅持不了的辛勞和痛苦,他能堅持。
如果他愿意,或許在大學里他的女朋友數量就能超過兩位數,甚至不會比劉君更差。可是女朋友的數量對于寧聲濤來說并不是男人的成就。對比起他在工作多年之后相親33回備受侮辱和輕視,大學的寧聲濤和農村教師的寧聲濤就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人。在大學里,寧聲濤明里暗里拒絕或者放棄的女孩子恐怕比大學畢業后拒絕他的女孩子還多。
農村教師時代,他開始了化作春泥的日子。一再淪落,一再沉默,直到像陷進沼澤的猛獸,完全沒有任何希望。
顏桂華說過寧聲濤,就是顏桂華知道寧聲濤不得不回到家鄉成為教師的時候,他很有預見性的對江泳博說:“裸人未來的命運很可能只有四種,一是發瘋、二是自殺、三是出家、四是入獄。”
干姐姐史敘媛也在寧聲濤開始工作之初就指出:“小濤會如同離開大海的鯨魚一樣,沒有呼吸的機會,只能死在海灘上。”
在親戚朋友們心中,他們認為寧聲濤最適合做什么呢?
張連城認為:“寧聲濤需要空間,越大的空間越能吸收和創造。”他曾多次表達遺憾,覺得他應該去特大城市,因為除了英語以外,他什么都不缺。他還對寧聲濤說過:“你的性格堅韌不拔、執著冷靜,比我更適合在軍隊里發展。”
江泳博曾經對寧聲濤說:“你要是到道上去混,也許不是脆死就是大佬。你骨子里的狠,不但很危險,而且很有用,你是那種對自己都可以沒有下限的狠下去的人。如果說別人會為了錢而拼命,你是那種為了信仰拼命的人。”
立志在官場混一輩子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史敘媛曾經對寧身濤和他的父母說:“小濤就像定時炸彈一樣,他的性格他的能量,不但能夠創造,也能夠毀滅。”
周律堂對寧聲濤說過:“你如果教書,就要去大學,其他學生根本就懂不起你的價值。如果你去中學或者小學教書,簡直是放錯了地方的資源比垃圾都不管用。”
陳玉卓對寧聲濤說:“你能夠將心理學分析的和電視節目里面那些嘉賓專家一樣,甚至更好,但是對牛彈琴有什么用處?你沒有身份就沒有資格談心理學。”
張耀暉對寧聲濤說過:“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銷售者,你能發掘連廠家都未發現的優點,也能迅速找到客戶需求點,而且你是個很有親和力的人,陌生人只要三分鐘就可以和你談得來。”張耀暉的說法其實有些片面性,因為寧聲濤自認和男人三分鐘就可以熟絡,只要他愿意,就算性格再怪異孤僻的男人,他最多五分鐘就可以搞定。女人呢?也許一個小時,也許一輩子。不是說女人不適用心理學,而是無論男人乒乓球打得多好,寧聲濤不說穩贏,起碼有一拼之力,尤其是21分制,他從未遇到真正穩贏他的對手。可是女人呢?幾乎只要會打乒乓球,女人就穩贏寧聲濤,因為寧聲濤沒有決心沒有勇氣沒有信念。
在寧聲濤自小學二年級開始和高中生一起練習的乒乓球來說,小學時代他沒有對手,甚至是唯一可以和中學生抗衡的小學生。初中時代,他和國家二級三級運動員打平手,高中時代,他曾經在一球決勝中連勝47輪21人,復讀時代,他和全校最好的乒乓球手黎志佛過招之后,黎同學再也不打球了。大學時代,他很少打球,最后在實習的時候穩贏全校男子單打第三名凌飛宏,不過是21分制木質球臺。
工作后,寧聲濤在學校里男子單打第一輪淘汰,混雙第二輪淘汰。去做記者時,他又成為頂級無敵高手。回到學校后,他迅速的在第二輪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