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星期六。天氣不錯，晴轉多云。

寧聲濤和文雨聲作為情侶第一次出門旅游。

大一大二時，寧聲濤就曾經多次出游。他覺得世界那么大，能夠去的地方真的很有限，只有一有時間，他就會出去看看。在大學里，時間不是最大的問題，金錢限制了他的出游范圍，于是他經常去嘉首城區周邊的縣城和有特色的鄉鎮郊游。當然，他也曾經乘坐火車低成本的去過嘉首周邊的四個地級市“走游”。他的走游就是乘坐交通工具去了一個地方，然后就用自己的腳不停歇的走馬觀花。

青昂和當致是一條鐵路線上的地級城市，距離嘉首分別是兩個多小時和五個小時的火車。森南是蓉景和嘉首之間的城市，不過距離嘉首只有一個多小時的火車，寧聲濤當然更不放過。乘坐汽車去的城市叫做壩嶺，也就是管轄寧聲濤大姨所在縣的地級市。

去鄉鎮，寧聲濤一般都是當天來回，在鎮上走個兩三個小時，幾乎也就把鎮街都走完了，拍一卷風景照片，再乘車返回嘉首。去縣區的話，一般是兩天，頭天早晨去，第二天晚上回來，因為一般縣區可不是一天能夠用腳步走完的，拍個一到兩卷膠卷。去青昂，寧聲濤前后是三天，去魯玉所在的大澤區所在城市當致寧聲濤呆了三天半，半夜乘火車返回的。壩嶺和森南他都是去了兩天半就返回。

寧聲濤計劃在25歲之前把全省所有地級市州都走一遍，另外還有三四十個有特色的區縣也要走走。30歲之前爭取把全國每個省都去一次，35歲以前爭取把全國所有省會和首府都去一次。35歲之后就要考慮周游世界的問題了。

在大三開學之前，寧聲濤就已經把嘉首的兩區兩市四縣都走遍了。當文雨聲想找個縣城去玩兩天的時候，寧聲濤給她推薦了俞東縣。

俞東縣是嘉首東部的一個縣城，距離嘉首并不特別遠，火車也就一個小時車程，距離鄰近的青昂市也只有一個小時多一點的路程。因為開通了火車線路，所以經濟和旅游都還算嘉首比較好的中等縣城。俞東還在大江邊上，穿過嘉首城區的清溪河也經過俞東縣城，有江就有江景可看可玩。其實，寧聲濤心知肚明文雨聲非要約自己一起郊游的目的，兩人心照不宣。

說白了，寧聲濤推薦俞東縣也就是推薦自己和文雨聲情定終生的紀念地。

俞東有一座在省內沒什么名氣，但在市里卻還小有名氣的畫龍塔。據說，這個在江邊高山上的塔很有靈氣，周圍也有不少情侶掛了情侶鎖和情侶結在塔周的一顆據說是有千年歷史的老樹上。這個畫龍塔據說還是整個縣城的神奇符號，自從建塔之后，這方水土就出了很多人才，以前附近周邊幾百年都出不了的進士一期就能出好幾個，最后還出了九位翰林老爺，正好應了塔身九層。自從恢復高考之后，這個縣城也出了五位市狀元，大家都說，起碼還會出四位高考市狀元。

寧聲濤選擇這個縣城，就是要去六百多米山高，塔身九層，共計975級石臺階的畫龍塔公園附近完成自己的大事。

從嘉首乘坐短途火車去俞東比乘坐特快列車甚至普快列車都要慢一些，大約需要兩個小時左右才能到。因為線上的每個小站都要停車，而且遇到對面來特快列車還需要停在小站等待錯車。

寧聲濤喜歡這樣的感覺，他和父親寧原基也曾經多次乘坐家鄉寧堅到蓉景、渝州、永寶的這種特別慢車，每個小站都會有乘客上乘客下，充滿了各地方言，節奏放緩，可以仔細的品味沿途的風景和感受方言旁聽家長里短的小故事。

文雨聲從未坐過這么慢的火車，還是硬座，簡直是難受死了，不過好在有寧聲濤陪著她，和她聊天，談論文學，因此她也就從最初的厭煩厭惡逐漸轉變了態度。

“來來去去，走走停停，匆匆忙忙惶惶。鐵橋半月風冷，不適張揚。三枝兩瓣梅花，香未遠，夜半夢罔？雪融也，難抹去，兩眼淚成行。原野菜花金黃。蜂蝶舞，誰能懂我倚窗？獨邀彎月，難得幾時天明？落燈繞撲飛蛾，是月淡，影影茫茫。夜雨敲棚，哪一個憐我衷腸？”

這是文雨聲送給寧聲濤的一首《聲聲慢?雪融》。

寧聲濤見到文雨聲用毛筆書寫的顏體小詞，一時還是非常激動的，竟然產生了“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

高考語文文雨聲的分數比寧聲濤高一分，雖說寧聲濤并不承認自己的文學功底和文字功夫不如文雨聲，不過卻還是挺佩服的，這是他第一次認識一位高考語文比自己分數還高的同齡人。就連牛氣哄哄的周律堂高考時，語文仍然比寧聲濤少一分，歷史同樣也是少一分，這可能也是周律堂一直在寧聲濤面前不敢過于張揚的原因。

當一個人自認為是自己的優點卻還比不上人家的時候，一般會有兩種態度，一種是鄙視逃避繞開，一種是頂禮膜拜學習進步。

寧聲濤和文雨聲坐火車去了俞東，周律堂是知道的，他嚷著要一起去，可寧聲濤同意了，文雨聲卻不同意，周律堂建議讓言紅梅也跟著一起去，可文雨聲還是不同意。

寧聲濤自從和文雨聲真正打上商標之后，就一直希望搞清楚確實是自己的文學才華打動了言紅梅，還是言紅梅奉文雨聲之命來勾引自己的。

“你和言紅梅真是到了大學才認識的？確實以前沒有任何關系？我感覺你們的性格好像也很不相同啊，你們怎么可能成為最好的朋友呢？”

“我也搞不明白為什么你和趙至剛能成為最好的朋友。他最喜歡的三樣打牌、打球、打架你一樣都不喜歡啊。你最喜歡的我雖然不能說完全清楚，不過起碼有幾樣是他不喜歡的，看書、聽音樂、唱歌、登山、寫文章這些他可都沒有興趣啊。你們之間不是都沒有共同愛好和共同話題嗎？怎么也能成為最好的兄弟？”

“這你就說的不太對了，我們不是沒有共同點，不是沒有共同話題啊。比如說我們都喜歡女人，都喜歡練拳，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共同愛好的共同話題吧。”

“我還知道，你們一起去看通宵錄像，一起去跳莎莎舞，臭味相投！”

“這雖然也算不上值得驕傲的事情，不過我覺得也沒什么道德壓力，我們這一代人經歷的可能跨度非常大，是社會主義紅色思潮、封建主義黃色思潮和資本主義白色思潮的交融。我們站在大個浪頭的沖擊之下，能站穩那需要多大的定力啊。反正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和鋼管就認為我們不騙人不以欺騙的手段獲取‘不以結婚為目的的同居關系’這就是一種良心。”

“是啊，雖然總是覺得你們很惡心，可是也不能不承認你們有點道理。總是有些人用各種手段欺騙女生，到手后就飽食遠揚，或者還腳踩幾只船，甚至覺得自己擁有越多女生就越驕傲。比較起來，你們也算是真小人，比偽君子好點。”

“真小人，也是，在世俗道德中，我們是有點‘壞’，可是我們壞的有道理有道德有道義。這說明我們起碼也差不多是一類人吧，那你和言紅梅呢？我同樣看不出有任何共性啊。”

“那是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言紅梅。我和她能成為朋友，目前還是最好的朋友，主要原因是我們互相不嫉妒對方。”

“什么？什么意思？這也是理由？”

“是啊，男生交朋友可能找共同點，也可能不打不相識，相互對立反而能相互依存。女生交朋友也可能找共同點，也可能就是排除對立點就行了。你不懂啦。女生是絕對不會和敵人或者對手成為好朋友的，也許是女生沒有男生的度量吧。”

“好吧，我承認我對女生和女人的了解僅僅停留在書本上，沒有實踐出真知。你能簡單點說嗎？”

“我覺得言紅梅是寢室甚至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我喜歡和漂亮女生在一起。她可能覺得我是班上和寢室里條件最優越的之一，所以她對我很客氣很細心。”

“你的意思是，你和言紅梅之所以成為好朋友，是因為你喜歡美女她喜歡錢？”

“大概是吧。”

“那你和她真的沒有共同點？”

“大概還是有點，她喜歡文學，不過她的語文并不好，我也喜歡文學。”

“哦。上次真是你安排她來靠近我的？”

“不知道呢。誰知道呢，你的文學水平比我高，她也說不定是心甘情愿的呢。要不要試試？你真的對她沒有感覺？要是換成其他男人說不定會抓住機會哦？”

“我是有原則的。你知道嗎？別看我不怎么樣，可是我并不是個隨便的人，并不是是個女人就可以搞定的。”

“那我呢？”

“我說過亞洲杯中國隊奪冠了，我就一定——”

“亞洲杯關你屁事兒！”

“我是球迷啊。”

“你有資格代表中國隊踢球嗎？”

“沒有！要是我從小就練球就好了。”

“你不可以培養你的孩子踢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