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聲濤正在感嘆自己即將失去一個形影不離的兄弟,這個叫做趙至剛的兄弟因為和一個大一新生文雨聲即將正式成為戀人而將再沒有單身時間來和寧聲濤兄弟好。
寧聲濤有點感傷的同時也有點替趙至剛高興,畢竟趙至剛的家庭條件比較差,能碰到這個富家千金,如果未來能夠修成正果,將對趙至剛一家都有莫大好處。
沒辦法的事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也改變不了。雖然有點不舍得,可惜畢竟是件好事,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壞事,寧聲濤調整心態,決定支持趙至剛追求文雨聲。
眼見著似乎趙至剛和文雨聲已經走到關鍵的一步,趙至剛帶著文雨聲沒有歸寢,寧聲濤心中既高興,也多少有點惆悵。高興的是好朋友畢竟找到一個不錯的女孩戀愛,惆悵的是以后自己更加形單影孤了。
令人沒想到,一大早趙至剛就非常急切緊迫的要寧聲濤趕去百合巷,寧聲濤多少還是有點惴惴不安的趕過去。
“什么?那班主任還是人嗎?什么老師啊!”
“她說是個大學才畢業的年輕班主任,第一回做班主任,非常優秀,文采飛揚,教她們班的語文。”
“哦。有點意思。”
“你去陪她說說話,看她到底什么意思。”趙至剛別頭看著低頭正在繞著毛衣上兩根從衣領上吊下來的小線團。
“我?不太合適吧,你又怎么會把謝明玲都說出來了?”寧聲濤也順著趙至剛的眼光看了看如雨過桃花林的文雨聲的臉龐。
“我想她把什么都給我說了,我也不能瞞著她吧,萬一以后她還是知道了,那就更加麻煩。”
“是啊,昨天去見面之前,你還告訴我一定不要說你和謝明玲的事情,她后來問過我,我都說你沒有女朋友啊,以前在高中談過戀愛,不過那是不成熟的早戀,而且早就結束了。我都沒說,你自己到是交代了。”
“我也沒想到。我說了之后她就說我欺騙她,就一直哭。”
“那你們是什么時候鬧起來的?”
“就是今早啊。”
“那昨晚不是好好的嗎?”
“是啊。”
“那你們有沒有——”
“她說要等待時機。”
“哦。那就是你還沒有成功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你這就完全坦白了。這下子,革命形勢急轉直下啊。”
“你去和她說說話。聽聽她怎么說吧。”趙至剛似乎慢慢的也平復了心情。
“我去幫你勸勸吧。”
“記得早點回學校。她上午三四節還有課。”
“很快的,我一會兒就把她帶回學校,保證完璧歸趙。”寧聲濤的信心只要來自于三個原因。一是曾經在大二時做過曹宏的和事佬,而前不久又做了一回周律堂的和事佬。二是最近正在學習心理學,自己也在自學,還頗有點心得。三是曾經做過夜間情感類電臺節目主持人,做過不少勸慰情侶的解勸心理指導。可以說,自己并不是情之所至心血來潮,還是具有一定的專業技術的。
寧聲濤來到文雨聲身邊,輕聲說:“怎么啦?剛官兒怎么惹你生氣了,我回頭教訓他,你知道的,我是你這一頭的。”
“我不想見到他。”文雨聲望著四五米外的趙至剛說。
寧聲濤怎么也沒想到文雨聲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會這么說。
“解鈴還須系鈴人,有什么話大家都可以好好的說嘛。他不過就說了老實話而已,你就這么埋怨他,那以后他還敢不敢說老實話了呢。而且,這也太不合理了吧,說假話反而能夠得到好結果,一說真話反而把事情搞砸了,這不是好現象嘛。”
“你會不會幫他騙我?”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會不會幫著趙至剛騙我?”
“怎么會呢?我是多么老實的人啊。我從來不騙人的啊,你是對我不了解,你要是了解了我,就不會說出這么沒有技術含量的話來。”
“那你告訴我,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有啊。”
“那他是不是在騙我?”
“沒有啊。”
“他明明有女朋友,又來找我,那不是騙我嗎?”
“這樣啊,可你要分清時間段啊。他有女朋友在先,可是現在沒有女朋友啊。他有女朋友是過去式,現在時是沒有女朋友啊。哦,也不是,他只有你一個女朋友啊。”
“我們算不算朋友?”
“我是剛官兒的朋友,你也是,就像數學里的等式,a=b,b=c,就可以得出a=c的結果。那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吧。”
“那你就不應該幫著趙至剛來騙我啊。”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嘿嘿,我怎么會騙你呢。”
“那在公園的時候你為什么說他現在沒有女朋友。”
“他現在是沒有女朋友啊。”
“他自己都交代了,你還要幫著他來騙我嗎?”
“沒有的事兒。要不我們邊走邊說吧。”寧聲濤的意思是帶著文雨聲邊朝學校走邊聊,不就把文雨聲給帶回學校了嗎?
這個時候趙至剛已經先打車走了,在上車前還給寧聲濤揮了揮手,寧聲濤也偷偷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我不想回學校,你陪我走走吧。”
寧聲濤再次把雨傘遞上去,結果和趙至剛一樣,文雨聲也拒絕了雨傘。趙至剛拒絕雨傘可能是因為要把傘留下來,而且他是打車走的,也不需要雨傘。文雨聲拒絕雨傘就是真的走在了紛紛細雨之中。
“小心感冒!”寧聲濤在文雨聲身后跟著,撐開雨傘,準備遞給文雨聲。
文雨聲再次用手臂把雨傘擋開,寧聲濤只好長伸手夠著去給文雨聲打傘,也就是說自己不用傘,傘只給文雨聲遮擋,結果還是被文雨聲擋開了,看起來,她是鐵心要淋點小雨,和寧聲濤一起來個雨中漫步。
寧聲濤看著走在身前的身影,第一次覺得這個千金小姐嬌嬌貴女不再那么讓人討厭,不再是那種弱不禁風無病呻吟的女人。
“你不會感冒吧?”寧聲濤還是不放心的在文雨聲側后方追問緩步走在細雨中的女孩。
“你會感冒嗎?我聽趙至剛說你常常冬天都穿著夏天的短褲短袖,還洗冷水澡。哦,他還說你從來不用雨傘,你的雨傘都是為別人準備的,是嗎?”
“我已經堅持了很多年了,我覺得人活于世,就要敢于面對一切,敢于挑戰一切,敢于打破一切。我不喜歡打傘,為什么一定要打傘呢,最多就是衣服濕了吧,濕了還會干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也不喜歡按照臺階的梯子來走路,讀高中時我就開始不再看臺階,直接走就行了。不把臺階放在眼里,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鞋子都走爛了多少雙啊。”
“你不崴腳嗎?你就不從臺階上摔下去?”
“從來沒有,經過這樣的走法,我的腳踝非常堅硬,大一的時候,有人開玩笑拿木棍掃我的腳踝,對我來說都沒什么關系,也不疼也不腫。其實,自從大一開始練習倒立摔之后,我基本上就不怕人抽了,全身都摔麻木了。”
“我聽趙至剛說過,你是寢室里從來不惹人,也沒有人惹你的特別人才。他說你有三個讓其他人不會惹你,也惹不起你的原因。”
“是嗎?我也想不到他會怎么說。”
“他說沒有人和你比冬天站在集體盥洗間里沖冷水,體育系一個比你們小一個年級的波膽說自己不怕冷,人家就說你看看寧聲濤再說這些話。于是他就很想和你賭,不過有一次他在盥洗間里洗澡時就發現另一個人也在那里洗,而且還邊洗澡邊洗衣服。出來以后他就問這個人是不是你,其他人告訴他就是你,他后來嘴里都不說和你賭了。”
“波膽?哦,我知道了,就是那個練體操的新生。我知道,就在我們對面隔三四間寢室的寢室。平時和我們寢室的交往不是很多。我們和311、313、310、312、314的關系比較好些。這家伙好像是321寢室的,我們平時接觸的不多。”
“你是真不怕冷還是真不冷?”
“我是真不怕,就算凍得心臟抽筋,我也不怕。”
“哦。你是個非常倔強的人。怪不得趙至剛說第二個就是拳頭硬,能夠把釘子用拳頭砸進去。”
“這個說法有點夸張了。不過我也試過,成功過,不是每次都行,有些釘子太小了,不好弄。”
“你的拳頭是鐵的嗎?”文雨聲扭頭看寧聲濤,意思是想看看這個堅硬如鐵的拳頭,寧聲濤也驕傲的把自己的右手握成拳頭在文雨聲面前晃動,文雨聲伸手抓住寧聲濤的手臂,并摸了摸寧聲濤右拳頭上凸起的骨節。寧聲濤此時根本沒有多余的思考,后來兩人在一起時才回想起文雨聲撫摸自己拳頭時那么輕柔那么專注。
“當然不是,只不過我不想疼就不疼而已,我是個很主觀的人。你看過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沒有?我覺得我多少有些硬漢主義,你可以把我打倒甚至把我打死,但是你無法把我打敗!客觀上我輸了敗了但主觀上我同樣是堅定和堅強的。”
“你就像一個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