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聲濤沒想到裴翎娜還真是說話算話,真是認真八百的要給自己介紹女朋友,介紹一個在火車上才剛認識的女孩李甜,而且還打探出了女孩的名字、戶籍、家庭、學校、寢室電話等等私人信息。
寧聲濤真是既感激裴翎娜又覺得很荒唐,他并不是對李甜沒有感覺,也不是非常希望能夠認識這個女孩,應該說他是無可無不可。要是談個戀愛,就會多了很多事情,已經好幾年不“喜歡”女人的寧聲濤逐漸喜歡了不“喜歡”女人,他很享受和趙至剛在一起的兄弟情義。男人就是比女人干脆,爽朗,沒那么多細心眼兒,沒那么多事兒。
要是比較起來,交一個女朋友給寧聲濤的好處多還是壞處多,這個時候的寧聲濤反而覺得是壞處多。
到了蓉景,李甜不急著返回紫陽,她哥哥就在蓉景打工,從蓉景的大學畢業以后就留在蓉景,已經工作了兩年,自己租了房子,李甜去哥哥那里玩兩天,因此不可能和寧聲濤同路。
火車班次合適的卻沒有票了,連站票都沒有,裴翎娜只好和寧聲濤去喬桂車站買汽車票。到了車站,汽車票也已經賣完。這個時候,裴翎娜的一句話差點讓寧聲濤驚掉下巴。
“不可能今晚我們還在蓉景開房吧?!?
“大姐,別亂說?!_房’這個詞不能用在這個場合。我們就算走不成,必須在蓉景住一晚,也只能說是打旅館或者住賓館,或者說我們在蓉景住一晚,我們都不熟,哪兒就到了‘開房’的地步!你的話也太嚇人了。”
“這有什么?很嚇人嗎?你怕我吃了你?開房就是開兩間房,你一間我一間,難道賓館沒房了,只剩下一間?”
“我實在懷疑你是不是中文系的,你們中文系不是講究咬文嚼字嗎?有些詞是專用名詞,不能隨便亂用?!?
“我其實也在懷疑你是不是政經系的,都快到21世紀了,改革開放也快20年,你的思想怎么還沒解放?我們國家期待著你這樣的接班人以后怎么開拓進取怎么創新發展?”
寧聲濤啞口無言的瞪著裴翎娜,突然覺得這個化了淡妝的女人不那么令人討厭了。這么一頂大帽子扣在頭上寧聲濤實在有點冤。
“要不是見到你體格還算健壯,有把子力氣,剛才也、嘻嘻、我都應該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都與你無關。走吧,聽說喬桂車站外還有一些‘狼車’和‘野的’,他們收費高一些,不過還是會把人送到的。”
“真沒見過你這種男人,明明有機會,卻總是想方設法的逃避。要是換了別人,千方百計都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怎樣怎樣,你是巴心巴肝的一定要把我送回寧堅啊?!?
“是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余鍇把你交給我,我就必須盡全力完成我的承諾?!?
“剛才在火車上,別的男人就算不是主動的想揩油,起碼也沒有你那么躲躲閃閃的。你好像很怕碰著女人似的,簡直像個大家閨秀?!?
“男女授受不親啊?!?
“男女授受不親到底是束縛男人還是束縛女人?”
“束縛人性唄?!?
“授受不親,真有意思。人的天性不是應該異性相吸嗎?”
“是啊,可是青菜蘿卜各有所愛?!?
“你不喜歡我這種風格的?”
“我喜歡不起,你眼高于頂,喜歡的是高大英俊會討好女人的那種?!?
“其實我第一個男朋友和你一樣高。”
“大姐,我第一個女朋友可沒有你高?!?
“你有女朋友?”
“我有過?!?
“看不出?!?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看不出的??窗?,前面的車好像在喊人。”
“我也知道,自從高速公路修通以后,除了車站里有班車,車站外也有一些私人的車在跑,就是你說的‘狼車’和‘野的’。我還坐過呢,他們偷逃過路費,又超載,所以還挺賺錢的。我有個同學的爸爸就在跑這種車?!?
“你不早說,問問他爸爸現在在蓉景還是寧堅,就坐他的車安全些吧。”
“你是鐵了心不開房了?”
“別逗了,你開房的對象根本不是我這種風格。我不配啊,我是什么貨我清楚?!?
“真沒勁,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定位太低了。缺乏自尊自信。”
“我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自尊才免得受到傷害。太多男人不自量力,最后落得雞飛蛋打、凄凄慘慘的地步?!?
“你沒試過就知道結果?”
“我說大姐,你最好另外找機會調戲別人,我是個書生,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和你們不是一路?!?
“有時候真是奇怪,別人圍著你轉你反而沒興趣,別人對你沒有什么反而勾起了你的興趣?!?
“別!別來這一套?;疖嚻笔怯噱|買的,汽車票我給你出,現在時代變了,婦女地位提高了,男人應該為女人掏錢、做事,不過我沒指望有什么回報啊。你就當我是、我是趙至剛的男朋友吧。”
“得了,你以為我不認識趙至剛,我見過兩次,你們兩個之間,他算男朋友,你算女朋友。”
“管他怎么算。我去問問走不走,多少錢?”
寧聲濤來到一輛白色普桑轎車邊。一個光頭正在給另外三個跟著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的看似乘客的人說著話。
“每個80,保證送到寧堅高客站!”
“什么時候走?”三人中有兩個男人,一個女人,滿臉痘痘的男人問。
“馬上就走,坐滿了就走?!?
“好久能到?”披肩長發的女人問。
“最多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惫忸^看著寧聲濤走近自己,也看了看寧聲濤,問:“寧堅,走不走?80一個!站里面沒車了?!?
“80一個不用轉車吧?”寧聲濤問。
這一行里有那種過路車,他們也許是回竹管或者永寶的,拉了寧堅的乘客就在高速公路上把客人甩下,讓客人自己翻下高速公路。
要不就是在高速路某個生活區去轉車到其他有空位的中短途中巴、過路大巴車上。也就是說,他們不會把客人送到寧堅要么轉車要么就路過讓人自己下高速路。
“你看看,我們這車的牌照,XP的牌照,是不是寧堅的嘛?我們是寧堅的車,肯定要回寧堅的,你們放心嘛?!?
“那到了再給錢嗎?”寧聲濤問。
“那不行。規矩不能壞了,先給錢。把錢給他們,我們才走?!币粋€中年男子說,示意錢要交給光頭。
“那要是我們給了錢,你們半途就把我們甩了我們找誰去?”長發披肩的女人問。
“那沒辦法,我們有規矩,先給錢,不給錢就走不成。我們也沒辦法?!敝心昴腥丝赡苁撬緳C。
“我們這里給了錢,到了半途你們又要錢我們不是虧了?”寧聲濤說。
“到了再給一次錢不是更冤?”長發披肩的女人說。還看看寧聲濤,似乎覺得這個男人是個有實力敢叫板的人。
“放心嘛,我們不是跑第一天了。95年開始就跑,跑了幾年了,有些客人都熟悉了。你們是沒坐過我們的車,坐熟悉了就清楚規矩,大家都講誠信的。”光頭說。
“那為什么不可以到了再給錢呢?還怕我們不給錢嗎?”
“你們不懂,規矩就是規矩,上面的人定了,我們只能照辦?!敝心陭D女也幫著說。
正說著,另外一男一女又走了過來,這個女人濃妝艷抹,冬天還穿著那個時代不常見的性感小包裙,而且是紅色的,一看就可能是有技術的專業人士,滿身的香水味兒還在三米遠就鉆進了寧聲濤的鼻子。男的油頭粉面,瘦的跟猴子一樣。西裝穿在身上簡直就好像看不到人了,空蕩蕩的。
“走不走?寧堅的?!惫忸^對兩人說。
“六哥!不認識我了,我最近三個月隔兩天就坐你們的車啊?!迸肃青堑恼f。
光頭摸摸腦袋,仔細看看,因為光線已經黃昏,冬天黑的早,一時可能沒看得很仔細。
“是你啊。今天又回寧堅啊。”
“是啊。明天一大早還要上來,沒辦法,勞碌命啊?!迸丝纯粗車膶幝暆热耍斑@么多人啊,走了吧,人夠了啊。我還要回寧堅去陪人吃飯呢。”說著,就要拉開副駕駛的上車。
“走不走?快六點了,這天色,說不定要下雨了?!敝心昴腥艘采狭笋{駛位,打燃了火。
瘦子摸出錢來給了一百六,然后也拉開副駕駛的門,抱著濃妝艷抹的女人坐下。
“走不走?”寧聲濤回頭問裴翎娜。
裴翎娜看著寧聲濤問:“你說走不走?”
兩男一女也打開車門坐進了后排。
“走不走嘛?還差一個人,多一個也行?!惫忸^手里晃著瘦子給的錢和兩男一女中不說話的男子給的錢,右手拿著錢在左手上上來敲著。
“走了吧。”長發披肩的女人坐在后排靠右窗戶的位置說。
“我們一般是坐六個人的。多的時候八個人也坐過?!敝心晁緳C說。
“什么意思啊?這么多人不安全的很?!?
“規矩就是規矩,不走我可以退錢?!惫忸^說。
“女人一般都不坐座位的,男人坐,女人就坐男人身上就行了?!敝心晁緳C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