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城對寧聲濤說俞德在內心中給了寧聲濤一個特權，一個唯一可以罵他挖苦他諷刺他的特權。寧聲濤仔細想想，似乎俞德確實對待自己和還是非常客氣非常溫柔的，有時候也顯得比較尊敬。比如有時候還讓寧聲濤給他分析他某某女朋友說的話，又或者說他父親說了什么，他有時候都會給寧聲濤說說。想來，俞德確實從來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寧聲濤，也沒有真正對寧聲濤動過氣。

很多人聽過俞德在初中時的故事，都知道俞德是個打架很厲害的學生。寧聲濤當然也聽過不少關于俞德的傳說。

班上的男生賴俊初中和俞德一個班，他曾經在一節下雨的體育課時和體育老師鄭震南一起說俞德的故事，當時寧聲濤站在一邊剛好聽到。

“俞德說是從小就學過武術，是一個他父親治好的老人的兒子教的。他父親把病危的老人給治好了，那個老人的兒子要感謝俞醫生的大恩大德，好幾次跑到俞醫生家里去。后來也不知道怎么的，俞德和那個人也熟悉了，而且俞德在電視里看武俠片說成龍會武功，他也想去，說是學好了可以除暴安良。俞醫生也許就以為俞德是說著玩兒的，也就沒當真，可是俞德確實跟著那個他說的師傅一起學武。”

“他師傅是個武術運動員嗎？”鄭老師年輕氣盛，才從大學畢業到天佳中學上班，也許每個男人心中都有個大俠的夢想吧。

“他師傅好像是姓‘章’，不是弓長那個‘張’，是上面一個立正的立，下面一個早晨的早那個‘章’。章師傅是家傳的武功，跟著他爺爺學的，他爸爸身體不好，也沒學到真功夫，爺爺就直接教了章師傅。章師傅很喜歡俞德，當時俞德還沒有讀小學，就跟著章師傅練基本功。最初俞德也像一些小孩子一樣喜歡一樣東西有好奇心和新鮮感，可是真正去做的時候又怕吃苦了，于是章師傅就很嚴格的訓練俞德，而且還給他講了很多武林中的故事，讓俞德覺得自己今后一定要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一個真正的大俠。”

“那個章師傅也真有意思，難道真的把教俞德學功夫當成了報恩嗎？”

“不知道，好像是說他發現俞德是個可以練武的好苗子，天生神力，可以事半功倍。俞德最初偷偷的跟著章師傅練武，后來又去報了培訓班。他說他小時候床前都是李小龍、成龍、狄龍、梁小龍的海報。他本來也沒覺得自己能夠堅持下來，可以看了《霍元甲》以后，就覺得自己一定要把武功練好，才能夠讓外國人不歧視我們。”

“原來他還把自己當成了新時代的‘霍元甲’嗎？”

“不是，他不覺得自己可以做霍元甲，他說他沒有本事創立功夫，他要做陳真。”

“哦。陳真也不錯。”

“他跟著章師傅練了五六年時間，最初也不知道練的怎樣，就和欺負他的高年級男生打架，結果把人打進了醫院。他爸爸就非常生氣，阻止他練武，不過他也很有個性，父親越是阻止自己，他反而練得更勤奮了。”

“這就是逆反心理，小孩子一般都有個階段，大人越不讓做就越要去做。”

“反正俞德是大人讓他學他要學，大人不讓他學他照常要學。本來就有天賦，加上自己又舍得花精力流汗水，現在肯定武功不錯。”

“我聽說他在初中有兩次被記大過處分，好像是打架的原因吧？”鄭老師之所以問賴俊，一個是他和賴俊關系不錯，賴俊是個很喜歡和老師聊天擺事的學生，另一個是因為賴俊是學校辦公室工作人員柳晶的侄兒，而柳晶是學校里著名的“萬事通”。

“是啊，不過那兩次也算不上打架，應該只能算俞德打人，不是那種雙方勢均力敵的打架，只是一面倒的修理人。”

“俞德欺負人嗎？”

“其實也不是，其實大家都沒有責備俞德的意思，主要還是因為俞德這個人平時其實不讓人討厭，他是有點張揚，有點狂妄，可是他從來不欺負弱小，也從來不言而無信，其實大家對他還是比較喜歡的。有什么困難去找他，他一般都會同意都會幫忙。”

“那他的口碑還不錯啊。我還以為他是個人人喊打的老鼠或者大家深惡痛絕的人，原來他還挺有人緣的呢。”

“是啊，其實多數人雖然很怕他，但是也有人覺得他至少是個很有正義感很有原則的人，不是那種口是心非、滿肚子花花腸腸、表里不一的人。而且除非他不答應，一旦答應的事情一定會盡他最大的努力去完成，甚至有時候會費盡心機。”

“嗯。這個人其實并不壞啊。”

“是啊，他其實不是壞人啊。我見過他打人，那個時候的俞德簡直像個魔王，對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魔王？這只是你的感覺還是所有人的感覺？”

“我想可能是所有人的感覺，他打架絕對不是普通學生那種打著玩的打架，而是一種非常投入非常忘我的，怎么說呢，就是和其他人打架不一樣，他是全身心投入的去做那個事情。”

寧聲濤在聽到賴俊和鄭震南老師的聊天之后不久就親眼見識了魔王般的俞德，徹底清除了自己在頭腦中還殘留著俞德這個人其實并不是一個很壞很嚇人的人的感覺。

一天下午，按道理是上物理課，物理老師虎長宏的課。物理老師虎長宏是個比較矮小的男教師，早兩三年從其他中學調到天佳中學，據說他上一屆高三的物理成績非常出色，一度盛傳江龍中學要給他開出非常優惠的條件把他挖過去的消息。

虎老師到天佳中學之后有三個特點非常有影響力。第一個特點就是他做的高考題特別多，其實還不僅僅是高考題，據說他家里辦公的桌子旁邊從地上疊放著一堆高達一米多的各類練習題、試卷冊子和書籍他都親自動筆做過。第二個特點就是他的發型，一般這個年代除了真正的領導干部，很少有人會給自己梳一個大背頭。第三個特點就是他分秒必爭，不但經常“搶”其他老師的課來上，而且總是早到晚退，每次上課前的上節課下課鈴聲一響，他就進教室了，一直要上到下節課上課鈴響才會離開教室。

尤其是第三個特點，喜歡他的同學覺得這特點是敬業奉獻的優良品質，不喜歡他的同學覺得他剝奪了學生們下課休息的權力。

下午第三節課是物理課，第二節課的語文課下課鈴聲剛剛響起，虎長宏老師已經站在教室前門門口等著美女語文老師米悠下課了。

米老師笑著說：“你總是把一節45分鐘的課當成65分鐘來上，一年下來得免費多上多少課哦。”

“沒辦法，笨鳥先飛嘛，要是45分鐘就能做好65分鐘的事情，我又何必花65分鐘來做45分鐘的事情呢？”

米老師搖搖頭，朝辦公室方向走去。

“大家快點，要上廁所的趕緊的。馬上上課！”虎長宏進入教室把教材和上課要用的各種教輔資料往講桌上一放，搓著手望著大家。

老規矩了，虎老師上課是不按照上課鈴聲的指揮來的，不少同學都朝廁所方向跑去。本來第一、二節課都是語文課，一般米老師雖然是連堂兩節課卻很少真正連在一起上課，而是上了一節課，下課休息了再上下一節課。這天米老師上了連堂，覺得只有把一、二節課中間的20分鐘課間休息連在一起上才能夠把試卷評講完。

學生們不喜歡上連堂，因為上連堂就意味著課間休息被老師占用了，而且高強度的一節課下來多少有些疲勞，沒有課間休息就無法緩解疲勞。

現在的情形，第一個課間休息被米老師占用，第二個課間休息和第三個課間休息照常規一定是虎老師占用，所以小部分同學開始有點不滿情緒了。因為虎老師站在講桌旁下面第一排的同學已經有人給虎老師說了米老師占用第一二節課中間的課間休息的事情，意思是希望虎老師通融一下，不要這么快就開始上課。

虎老師也看到了這天一進來說完“馬上上課”之后下面就有同學借著找到物理課本使勁在課桌上摔的啪啪響，似乎有種以往沒有的厭煩和不高興情緒。可他早就已經把65分鐘的課安排的滿滿當當，如果因為別的老師上連堂就改變自己的作風，首先影響這節課的內容，其次說不定還會影響以后自己的這個風格。有了第一次通融那以后說不定每次學生們都要通融。

人們都有一個習慣，如果總是按照一個時間點來進行，大家習慣成自然。如果因為一些原因而隨意更改時間點，改變制度性的東西，說不定一開了頭，就結不了尾。從此以后，大家都會因為一次通融而希望得到每次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