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步楷并沒有受箭依娢和箭依嫦的拜師禮,而是去選了兩柄剛打造好,沒有磨開刃的佩刀,一面給兩個,一面道:“誰先把刀開刃,并砍斷七層鎖子甲,誰就是七師兄。對了,巳時六刻我就要啟程入關了。”嚇得兩個連忙稱是,而后去埋頭磨刀。石珊一面和游步楷、石瑋離開鐵匠作坊,一面問道:“步楷,你到底想干嘛?不到一個時辰,怎么可能開刃,還砍斷七層鎖子甲!”游步楷悠然笑道:“不為磨刀,就為磨人。她們肯定機敏,但不知有無壯心,有無恒心。如果沒有,兄弟還是留著打下手吧。”石瑋道:“不是是花姑娘就納啊!”話音剛落,便見娉嬣姊妹同石珊對象尋來。
會到一處,石珊對象便道:“接到通知,今日山海關封關,五仙、五蟲都不讓過。”石瑋聽罷好不歡喜:“那好啊!你們可以都待幾天了!”石珊也笑道:“走不了了!緣分吶!”游步楷當然也高興,可說的卻是:“不是你們詐我吧?”石瑋笑道:“以己度人!”武小娉也道:“不能有假,是營州節度使府發的通知。”武小嬣再道:“飛書也發不了,若玄岳怪罪……”石珊不懈搶道:“那你們就不回去了!”游步楷也道:“天與弗取,必受其咎。天意不可違,違者失之,逆者敗之。——大不了豬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眾人歡笑才罷,老舅卻又有喜訊報來。
笑容可掬的老舅說出喜訊道:“佳慧回來了!”石瑋還是那般處變不驚的樣子,但石珊卻是大喜不已:“人呢人呢?”老舅答道:“我讓人引去大帳了。”游步楷便道:“那趕緊的啊!快快快!”說著就往中軍大帳跑去。引得石珊笑道:“太著急了步楷!”眾人說著回到中軍帳內。看佳慧時:華顏素素無歡色,清目稠稠有郁神。縱是嘆聲猶未發,觀來亦使眾沉淪。心最沉淪的當然是石瑋,因為佳慧回來了。回來了就說明佳慧心中有了自己,那自己心中當然更要有佳慧。沒有羞澀,只上前笑道:“來了。”無需多的言語,因為輕柔的聲音已經將要說的話詮釋了。所以佳慧也隨著展出了笑顏:“嗯。”也是僅此而已,也是輕柔的聲音,也詮釋了自己心間的話。
眾人坐定之后,由石珊問佳慧道:“高堂同意了嗎?”佳慧點了點頭道:“家母同意我來的。”疑忌的游步楷再暗示武小嬣問道:“那你是怎么說服令高堂的?”佳慧半晌無言,最后答道:“我說我想來這兒。”游步楷當然還會以己度人,所以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這么開明,那昨夜何苦帶你去,又留下那封傷人的書信?”嘴里說著,眼睛卻直直地盯在佳慧臉上。可佳慧除了羞澀,除外別無其他。石瑋見佳慧羞澀,便打圓場道:“這是荊楚的大哥。我大哥可厲害了……”游步楷見陷入僵局,便搶過話頭笑道:“你拉倒吧,我厲害!我厲害混成這樣?——算了,我還是去看看我那倆新徒弟,刀磨得怎么樣了吧!”說著,起身出帳去了。
游步楷當然不可能去看箭依娢和箭依嫦磨刀,而是到中軍帳外不遠處等娉嬣姊妹的消息。不多時武小嬣出來道:“多處前言不對后語。而且說話很有條理,道理令人無法下文。不過,云鵬倒是和她玩得來。”游步楷笑道:“那臭小子不愧是應夢而生的,比他娘親還激靈!——去看著孩子,別讓她和我外甥單獨在一處。以防有變!”武小嬣問道:“會對孩子不利?”游步楷嗔道:“還狐貍精呢,真白瞎!——這么認生的孩子都能搞定,還有什么搞不定?——快去!”武小嬣進去不多時,石珊對象又出來了:“經常是想隱瞞,可又不會隱瞞,無意中都說了出來。”游步楷便問:“都說了什么?”石珊對象正欲答時,卻有三個哨兵驚慌失措急速而來。
游步楷見狀,便先攔了三個哨兵,再和石珊對象進到中軍帳內,對石珊使著眼色道:“我們陪著佳慧到營內各處去看看吧。”石珊心領神會,便一面抱了孩子,一面邀著佳慧道:“走,也好讓你更了解一下石會的能力。”石瑋當然知道游步楷兩人有事,所以送佳慧的同時,又留下了兩人。游步楷叫三個哨兵入帳后,卻道:“那我先去了。”石瑋喊住道:“你我兄弟,一而二,二而一,還能商量呢。”游步楷便坐了客位,問哨兵們道:“快說!”一個哨兵道:“東南水泉溝有五百兵馬向我營殺來!”另一個道:“東北大灣壟溝被一支兵馬攻占,并向我營殺來!”最后一個道:“白廟子也被攻破,兵鋒直指我營!”石瑋大驚之后立即傳令:“全營戒備!”而后略有所思道:“到底是哪支人馬?”石珊對象道:“白廟子鄰近凌南縣城,看來是有人盯上你這一千多號人了!”游步楷道:“難道還能互相兼并?那就好說了,正恨軍馬少呢!——你給我一支兵,我和娉嬣去活動活動筋骨。”石瑋卻道:“老大是客,怎么能……”游步楷罵道:“客你個頭!道爺三年都沒打仗啦!”上前自己拿了令箭道:“山南歸你,山北沒你事兒!”說罷,便撕了山北地圖去了。
石珊對象笑道:“看起來挺窮酸氣的,沒想到這樣火爆脾氣!——要不我去看看?”石瑋道:“老大會應付好的。姐夫還是去營東吧,我守營西。老舅就去凌南城申訴。”石珊對象冷笑道:“打贏了才有用,打不贏那些人根本不會管死活!”石瑋嘆道:“這我也知道,就是走個過場,免得以后落人口實。”郎舅兩人說著出帳,互相囑咐:“小心!”便各自領兵要去,和石珊、游步楷趕回來的佳慧卻道:“我去試試。因為,這是我娘親的兵馬。”
眾人當然大驚了半晌,再由游步楷出言攔道:“法天啟運圣武皇帝及其后世子孫統一海內九州,遠征西域,也不只為了復仇啊!”佳慧聽罷,只沉吟不語,也當然沒有再要求出營講和。所以游步楷又道:“小娉、小嬣留下幫珊珊,我領奔雷營往山北先打一下。就算要和,也不能輸了氣勢。以后有事也不與你們相干。”游步楷去后。石珊卻不無擔憂地道:“我們兵馬太少,恐怕打不過。——春明,不如去向師傅求援吧。”石珊對象贊同道:“我這就去。”而石瑋也怕游步楷打得太狠,為日后和解增添障礙,所以便道:“讓大哥一起去,路上有個照應。——姐,還是你陪老大一起去,你不去沒人能說動大哥。”
娉嬣姊妹當然聽得出石瑋的話外之音,所以忙去追游步楷回來。可游步楷聽石瑋說了之后,卻大叫道:“不去!誰愛去誰去,道爺不去!不打掉婆子幾顆牙,道爺就不姓游!”嚇得佳慧目瞪口呆良久,而后只道:“畢竟我娘生我一場,我以后也不可能不管我娘。大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氣得游步楷只差拔刀砍人了。石珊和娉嬣姊妹見不是頭,便忙一面拉著去,一面道:“走吧走吧,那可好玩了!”游步楷也自知語失,因此便道:“小娉、小嬣,不許離二叔、佳慧姑娘半步!”
可是游步楷在去往石珊對象師傅的道場途中,還是拔刀砍了幾個來攻的軍士,因為他們要通過大灣壟溝。一刀一劍沖過了大灣壟溝后,石珊對游步楷笑道:“痛快了吧?對了,你干嘛用蒙古刀啊?劍呢?”游步楷沒有說皎月劍的去向:“這是騎兵刀,想用它勒石外興安嶺!”又問:“你們干嘛那么向著她?”石珊嘆聲道:“她很合適石會,石會也喜歡她。所以,沒辦法!”游步楷卻不無鄙夷道:“我才不相信什么一見鐘情呢!”石珊卻笑道:“那你的禺瑤顏呢?”游步楷嗔道:“不要胡說!那是我哥們兒。”石珊笑道:“用你的話說,鬼信!”游步楷笑了笑道:“用你的話說,愛信不信!”說罷,卻和石珊一起勒住了馬。因為峽谷之中的前路,又被一支兵馬截斷了。
這支兵馬雖然區區三十,但卻是兵器齊整,甲胄鮮明,尤其是一桿大旗更令游步楷和石珊驚訝。玄色大旗,上面繡的紅字是“游”。這就是游步楷的大旗,而兵馬自然也是游步楷的弟子統領著。游步楷以鞭劃過了,來到面前的崔廿娘、吉姒兒、蚩阿娻、百子嫃笑道:“別告訴我你們迷路了才走到這的?”吉姒兒答道:“是卓儲姈說的。”再手指身后的一個玄甲女將道:“就是她,師父自己問吧。”游步楷還是對吉姒兒笑道:“你給我留點面子會死啊!”說著便和石珊下馬,來到卓儲姈面前打量。卓儲姈雖然見了禮,但神情卻是不卑不亢。游步楷看了半晌,而后在女將的肩上拍了拍嘆聲道:“叔謀后繼有人啦!”卓儲姈也被引起了幾許哀思:“師尊過譽了!弟子兵學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游步楷當然沒有收卓儲姈為徒,甚至之前都沒有見過面。可正欲回言時,身后有兩個將領五十余騎追來。
游步楷回身看了便叫:“子嫃留下保護儲姈,其余人跟我去殲滅他們!”石珊勸道:“還是打退就行了吧。都殺了不好看!”可上馬的游步楷卻道:“廿娘,看住珊珊姑姑。”說罷,取弓在手,縱馬領兵向來敵奔馳而去。石珊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得苦笑嘆息而已。卓儲姈卻道:“師尊這是以戰迫和,不至于重蹈澶淵之盟覆轍。”石珊也沒有糾結于此,便問道:“你們都知道?”崔廿娘便道:“我們大師兄、二師兄飛書通告的。——我們跟來師尊也是不知的。”石珊笑道:“我也沒說啥呀。”又恍然道:“山海關封關是你們弄的吧!?”崔廿娘帶著幾許羞澀答道:“事先已經發書向玄岳說了,并得到了準允。因為大師兄和二師兄擔心師尊不同意,因此才出此下策的!”石珊大笑后道:“早知道我也整這招,還和石會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