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四海置身云山霧繞，輕飄飄如飛鳥，急匆匆像山兔，啥地兒？貌似來過，噢，你看俺，都轉迷糊了，可不就是咱老家的東山！

云霞由紅變白，由濃變淡，天地越來越亮，待凌四海爬到半山腰時，太陽也躍上藍天。

山里就凌四海一個人，奇怪，單槍匹馬的不怕嘛？應該沒事，如今山里狼已絕跡，要是再早十年，他斷不敢如此冒險。那時，晚上，尤其夏夜，坐在爺爺家院子里狼嚎就跟蚊子似的沒完沒了，聽習慣了，聽不到，反覺得缺點兒啥，一點兒不發怵；睡覺時，熄燈后，聽著狼叫，反而睡得香，直接成了催眠曲。

東山位于村東一里外，不高，海拔三百來米，也不險峻，近看似嶺，遠瞧才像座山，綿延三四里地，屬于小山脈。不過山雖小，但內涵挺豐富，泉溪，瀑布，洞穴，茂林修竹，奇花異草，雀鳥蛇兔等，應有盡有。山雞山兔尤其多，假如你扛著獵槍上山，下山時，槍桿子上肯定能吊上幾只，絕對不虛此行。山雞辣炒，山兔紅燜，就著小酒吃，鮮美到家。

凌四海吧嗒了幾下嘴皮子，舔了幾下嘴唇，囁嚅著睡得更香了。

一陣兒山風吹來，斷斷續續貌似傳來少女的笑聲，不會吧，大清早的，凌四海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塊床狀的山石上，他立馬坐起，四下掃視，笑聲再起，愈發清晰，哎？咋聽著耳熟呢？凌四海下床奔著聲源走去……哈哈，聽出來了，是凌翎？！——神了。

凌翎說，她就愛爬東山，且把它視作神山。小時候隔三差五的爬，在大學里夢中爬，放假回家迫不及待地爬。對了，她約過咱這次回家爬東山的，這就不奇怪了，哎？也不對，咋不跟咱一起爬呢？，——甭管咋地，先找到她再說。

凌四海立定，平息靜氣，側耳傾聽。笑聲又沒了。凌四海爬上一個小山包，繼續觀望等待。

天已變得湛藍，云霧已變成空氣，陽光已爬過山頂，眼下一片光明，鳥兒跟吵架似的將滿山叫了遍，山溪跳的格外歡，山風再起，越刮越猛，凌四海身輕體飄站不住腳了，趕緊爬下山包。要站的高，看的遠，得登頂，凌四海緊接著往山頂爬，不，應該是跑去。

“嘻嘻，嘻嘻……”背后忽然響起笑聲，果真是凌翎！

但見十幾米外，凌翎飄著長發，一襲紅運動衣，笑的像花兒一樣向自己招手呢，白亮的臉色像抹了淡淡的胭脂，愈發嫵媚俏麗。

“——嗨，凌翎，你咋來了？！”凌四海呼喊著往回跑去。

“嘻嘻......嘻嘻......”凌翎揮動雙臂只顧笑。

“你一個人來的嘛，不害怕嘛？”凌四海對著跑到跟前的凌翎說。

“嘻嘻......嘻嘻......“凌翎依舊笑而不語，飄起的發絲不時騷擾著凌四海的臉龐，讓他真切感受到了凌翎的存在。可當伸手去抓凌翎的胳膊時卻啥也沒有。

“咋了嘛？咋不說話呀？凌翎。”凌四海著急問。

“......嘻嘻......嘻嘻......”凌翎笑著朝凌四海拋了個媚眼，風一樣跑到了前頭，頓時清香撲鼻。

“嗨！看俺追上抓住你！”凌四海跺下腳追去。

凌翎回目一笑，飛跑起來。很快拉開距離，將凌四海越甩越遠。看來身高馬大的凌四海與身輕如羽毛般的凌翎，比賽爬山，顯然處于劣勢。

凌四海很快跑不動了，凌翎止步轉身招手，催他跟上。凌四海雙手扶膝，叫苦連天，精疲力盡。

“哈哈哈……”凌翎抱起胳膊大笑不止。

凌翎不會在嘲笑自己吧，一個大老爺們，連個小女子都跑不過。不行，不能就這樣丟人現眼，得拿出點兒男子漢的氣魄鎮住她，非逮住她不可。想到此，凌四海信心力量大增，拔腿就跑，果然健步如飛，眼看追上她，觸手可及，凌翎的發絲再次騷擾在臉上。可就在伸手抓住凌翎胳膊的一剎那：

......“咚咚咚”門敲響了，接著是奶奶喊起。

凌四海應聲睜眼，窗欞陽光刺目。一看手表，都快兩點了，竟睡了一個多鐘頭，原本小憩一下就去凌家河子的，這倒好。

凌四海立即翻身下床，想起剛才的夢，憋不住笑了，奇怪，咋會做那樣的夢，虛無縹緲，凌翎居然可望而不可及，跟仙女一般，等會兒見了你，俺一定牢牢抓住你的胳膊，看你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