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當?shù)臅r間，恰當?shù)牡攸c，恰當?shù)娜撕褪拢瑫圆⒉荒敲辞‘數(shù)姆绞剑J入毫無防備的世界。是嗎？”

不由自主，又輕聲問了一遍自己。可能此時的華年，已經(jīng)跟著急功近利的李穎，闖入了她毫無防備的世界。

華年跟李穎不可能走地那么快。

看著對面“川興小何批零超市”的門店，潔凈的玻璃在陽光中，拒絕著我的窺視。

留給我的時間，不足以讓我學(xué)著當初的華年，再悠閑地走過99步。

只是一步。

快到能看見身后自己的殘影，以及如尾氣一般“排放”的天使之羽，在陽光里勾勒著別人看不到的風景。

好在它們會無限生長，幾乎沒有窮盡。

還是熟悉的楊樹，還是熟悉的位置。

閉上眼，手掌撫摸著刻畫的“一箭穿心”和“星辰”，卻并沒有把自己想象成是華年。

只是想知道，愛神從未有過的青春，能否用手去觸摸。

粗糙的質(zhì)感，簡單的線條，再配上我印象中浮云和華年曾經(jīng)的畫面，竟然有種跨越時間和空間的感覺，一閃又逝。

“老伙計，辛苦了！”

雖然不知道楊樹壽命有多久，但見證浮云和華年相互攙挽成長的這些年，是一種陪伴，更是一種經(jīng)歷。

就算之后再遭遇多少風雨和辜負，也相信世界有時候就是這么好。

這一刻，同為見證者的我，丘比特，向你致以真誠的謝意。

收回右手的同時，再次感受到三支箭的位置。

在對面超市里，沿著貨架劃著Z字。

不確定浮云是否也在，但至少有認識華年的人在店里。

顧不上太多，揮動翅膀直奔正門。

預(yù)想的情景沒有出現(xiàn)，意外的一幕率先降臨。

原本應(yīng)該無聲無息進到店里的身體，的確能夠做到安安靜靜。

可左手中不愿收起的《初戀這件小事》，卻隨著身體直接破門而入。

“咣當~”一聲。

無奈松手的書直接扎進貨架里。

甚至還聽到電子門迎，那一聲熟悉的“歡迎光臨！”

華年自然能看到我，可其他人呢？

就算集中注意力，能看到的只有一本書，一本會自己移動的書。

好在一時間只是聽到聲響，注意到我的只有華年。

他迅速跑到近前，一邊彎腰收拾被書砸落在地上，東倒西歪的瓶裝飲料，一邊故意抬高聲調(diào)，裝作謾罵。

“這誰家瘋狗，去，去，快出去！再不出去我動手啦！”

雖然明知道他是在為我的魯莽打掩護，可還是對他口中的“瘋狗”耿耿于懷。

剛才在理貨的浮云媽媽，這時候才從幾個貨架后走出來。

如此大的動靜，加上華年賣力的謾罵聲，想不引起別人注意都難。

李穎說了一句“怎么了”，也從另一側(cè)繞了過來。

浮云媽媽也應(yīng)該有幾年沒見過華年了，此時見華年耐心地整理貨物，眼中有溫柔閃過，并沒有把這些年來對華年的不滿，一股腦發(fā)泄出來。

好險，好險。

嘴上說著，可我卻只能站在無人的角落，不能擅作主張幫忙，更不能肆意而為亂動。

環(huán)視店里，幾年如一。

與門外時刻變化的世界相比，這里真像不染凡塵的港灣。

正當我以為浮云不在時。

一個悠揚清澈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媽，咋啦？”

盡管浮云媽媽說了幾遍“沒啥子事”。

可有些擔心媽媽的浮云，依舊像個活潑的小姑娘，小跑著出現(xiàn)。

臉上沒有任何脂粉，水洗藍外套里面穿著高領(lǐng)的保暖衣物，職業(yè)裝黑褲子，腳上穿著毛絨絨的棉拖鞋，儼然一位知性居家女青年。

看不出身材，看不到乖張，那種與世界相悖的氣質(zhì)，纖塵不染。

當他看到華年，蹲在地上的清瘦背影，世界安靜了。

記不得浮云相貌的華年，又順手將幾瓶可樂雪碧在貨架旁邊的地上擺放整齊，安靜而忙碌地沒有扭頭。

再看旁邊化著淡妝的李穎，明顯經(jīng)過一番打扮。黑發(fā)垂落，已快及腰。

浮云的笑容出現(xiàn)微不可查的不自然。

李穎在幫華年，側(cè)著身子看了浮云一眼。閃過熟悉，但卻一時間又沒想起是誰。

看來華年的這兩位高中同學(xué)，并未在同一時間同班。

華年不知道，李穎同樣不知道。

可是我豈能看不出，這一刻浮云的心，孤零零，空落落，沒有丁點思緒。

之前無神的雙眼，這一刻再添幾分空洞。

一抹淺笑，淡了淡，又黯了黯，最后不見了。

浮云就這么呆呆地看著十幾步外的華年跟李穎，幾秒后回過神，“笑逐顏開”地問浮云媽媽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浮云媽媽只是按照她聽到的，簡單描述幾句。

這時。

華年起身，走向浮云母女二人。

微笑著緩緩開口。

“碳酸飲料用力撞擊之后容易跑氣，口感差很多。要不然這些我都買了吧。”

浮云媽媽當即表示，不能這樣做生意，委婉回絕。

浮云站在身側(cè)，目光有些閃躲。

并沒有理會這樁事關(guān)飲料的生意。

華年執(zhí)意，李穎附和。

這開店做生意，不管站在面前的是不是華年，總要以禮相待。

浮云媽媽妥協(xié)了，在華年面前，第一次。

只是她并不知道，此華年，非彼華年。

“浮云，找?guī)讉€袋子把飲料裝起來~”

“......”

“......”

華年一愣，看向浮云。

李穎一怔，重新看了一眼浮云，又看著華年。

浮云剛剛收回的目光，與華年四目相對。

從浮云看華年的眼神，到李穎對浮云熟悉的感覺，她瞬間認清一個現(xiàn)實：她，是他的初戀。

念著念著，忘掉的初戀。

很快，華年臉上浮現(xiàn)笑容，化解著源自他心里的尷尬。

“喝這么多，對身體不好~”

浮云嘴上說著，卻按照媽媽的意思，拿出幾個盡可能結(jié)實的手提袋。

沒等華年接話，李穎先聲奪人，話鋒一轉(zhuǎn)。

“對哦！咱們不要這些碳水化合物了。

這里有沒有520女士香煙？或者卡碧也行？有的話來兩盒！

再拿幾罐黑啤，剛才沒找到。

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有沒有那種‘超薄裝’，情趣帶感的，也拿一盒吧。”

浮云媽媽聽的一頭霧水。

華年一臉黑線，木訥地緩緩轉(zhuǎn)過頭盯著李穎，左臉一陣不自然地抽搐。

他聽懂了李穎的話，但每一句似乎都在意料之外。

“本店面向的客戶群都是好學(xué)生，那些小姐姐喜歡的東西，請恕本店無法供應(yīng)。

如果掃了您的興致，請出門自行左轉(zhuǎn)一公里。”

店里的氛圍，一時間有些怪異。

貨物的氣味，火藥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風之怡925。

華年向我遞了個略有深意的眼色。

而我，卻第一次幸災(zāi)樂禍。

今天的華年，以不恰當?shù)姆绞剑俅侮J入了浮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