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雙手像兩側(cè)一攤，脖子微微一縮，向華年遞出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眼神，留給他自己體會。

愛神并不是天秤座，從來不會在大是大非上猶猶豫豫。

就算用膝蓋思考。

這一刻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支持她。

浮云。

不僅僅因為“無知”的華年以這樣的方式，略顯殘忍地扎了她一下。

也因為李穎的太過刻意，讓我經(jīng)營的這盤“飛行”棋，表現(xiàn)出針鋒相對。

．．．．．．

李穎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承受著，來自浮云話里的反擊。

盡管微笑并未被復(fù)雜的心情淹沒，卻已經(jīng)流露著外強中干。

失戀的舊傷，根本不曾被這樣的華年治愈。

“沒關(guān)系！反正我想要的，這里買不到，你也不需要。”

一邊說，一邊轉(zhuǎn)身就去挽華年的胳膊。

而此刻的華年，不知是尷尬還是無所適從。

左手恰好抬起，明顯是要輕輕抓耳撓頭的動作。

可無巧不成書。

他不經(jīng)意地抬手，卻不偏不倚地抽打在李穎尋求慰藉的心上。

“啪”的一聲。

李穎胳膊被撞開，后退一步才穩(wěn)住身形。

右手微紅的手背，不自然地抽搐兩下。左手揉著右手，雙眼有些濕潤地、幽怨地、期待地盯著華年驚慌失措的臉，足足三秒。

似像看著最后一根稻草一樣，希望得到一句能夠為她撐起“世界”的話。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我．．．．．．”

華年只說出半句。

店里的時空就像定格一樣，靜止不動。

李穎盯著華年，華年張嘴向李穎說著什么。

浮云面無表情盯著眼前倆人，一只卻手輕輕捏著另一只手。

浮云媽媽眼含深意地側(cè)過頭看著自己女兒，有說不出地擔憂。

隨著我手里一片黑色羽毛消散，眼前的場景又接著剛才的情節(jié)繼續(xù)播放。

輕輕搖著頭，我的目光沒有看著他們，而是盯著貨架中的那本《初戀這件小事》。

“華年，任務(wù)！”

我的聲音像一聲悶雷，卻也只是讓華年一人戛然而止，靜靜矗立。對她人沒有絲毫影響。

他閉嘴不再言語，微微低頭看著李穎。

緩緩眨了幾次的眼睛，疲倦、釋然、似有預(yù)感。

還有更多無法言明的良心難安，與感情無關(guān)。

“看著浮云，自然些，不用再理會李穎了。她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自身的價值，讓她體面的離開。”

聽著我的話，華年分明表現(xiàn)出了天秤座特有的遲疑。

這一刻的他，內(nèi)心再極力掙扎著。

可最終，緩緩轉(zhuǎn)過頭的瞬間，還是妥協(xié)了。

有趣的是。

他轉(zhuǎn)頭看像浮云，浮云卻扭頭閃躲，不愿對視。

原本心疼女兒的浮云媽媽，似有警惕地看向華年。

李穎微揚的頭，隨著身體向右劃出弧度，不再深情。

我向前走了兩步，在華年收拾整齊的瓶裝飲料前停下。

輕嘆一聲。

“說你不喜歡吸煙的女孩子！”

他說：我不吸煙，所以不可能喜歡上一個吸煙的女生。

“說你不喜歡喝酒的女孩子！”

他說：因為酒精過敏，其實很反感愛喝酒泡吧的女生。

“說你不喜歡太放的開的女孩子！”

他說：我希望擁有足夠配的上未來老婆的清白，對于把“情趣帶感”掛在嘴上的女生根本不感冒。

．．．．．．

聽著他說這句話，不光是我一怔。

就連浮云也側(cè)目斜視。

雖然沒有轉(zhuǎn)頭，卻好似因為這句話憶起些什么。

不知為何。

浮云側(cè)目的那一剎那。

仿若在西安的迎春小旅館，浮云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浮云，靜靜地躺在華年懷里．．．．．．

卻又仿若看到兩年前的華年，在ＫＴＶ里喝下險些送命的“三杯吐然諾”。

當著白鴻飛的面，不顧寶貝阻攔，喝下那一份固執(zhí)。

不同時間的畫面重疊，我這個見證者都出現(xiàn)了片刻恍然。

覺得剛才那一刻的他，才是真正的華年。

或許這句話，也像浮云耳邊的魔法。

如書里的那句話一樣。

“如果要為愛努力，就要盡心盡力去做，你愛的人，就會自己來找你。”

心想著這句話時，李穎倔強而堅強地從我位置穿過。

沒有哭泣，沒有流淚，有的只是不想掩飾地淡漠。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比浮云好，而你的初戀浮云，又恰好也在等你。你會如何選擇？

其實我心里何嘗沒有答案。”

李穎就站在我背后，重復(fù)著前幾天問過華年的話。

說話時微顫的空氣，帶著言不由衷的波動，一切心悸都夾在其中，拍打在他們看不見的，我白色襯衣上。

像在責怪我這個，昧著良心亂點鴛鴦的愛神。

華年不是個無情的人。

意識到李穎要離開時，不免“好心”泛濫，身體一動就要追上去。

“你究竟是為了什么才愿意相信，我不是你的幻覺？

又是為了什么才甘愿任我擺布，做出一些違心的事情？”

華年一頓，嘴角的微笑竟然有些輕松。

仍然迅速地轉(zhuǎn)過身。

視線沒有在我這里停留，專注地看向門口。

只是看著李穎，卻沒有邁開步子追過去。

“如果丟了初心，說出喜歡也會像謊言。

也許男人都有‘渣’的潛質(zhì)，只是我卻不知道該怎么去黑自己。

我怕有一天自己會后悔。

所以早就做出過選擇，在心里。”

他沒有猶豫，言辭隱藏著愧疚。因為當著浮云媽媽的面，不能肆無忌憚?wù)f的太直白。

但也說出了浮云和李穎心里都能明白的話。

李穎靜靜地聽華年說完，才伸手開門。

看了華年一眼，留下一句凝聚著復(fù)雜心情的話。

“盡管這樣敗下陣來，可我比你的初戀好！”

言外之意，是華年沒有珍惜。

李穎出門的時候。

店里相對安靜。除了電子門迎那一聲，極其不協(xié)調(diào)的“歡迎光臨！”

當李穎徑直走到門外那顆楊樹下的時候。

我彎弓，再搭箭。

松開手的剎那，仿佛看到一顆“深藍”的心，竟然被鉛箭治愈。

淡藍的心之色，說不出無情有情。

她駐足的位置，看不清命中注定。

楊樹上僅有的幾片干樹葉，在春季的新生中最終脫落。

在臨近地面時傳出一聲干脆。

她聞身側(cè)目。

卻只看到楊樹上刻畫的“一箭穿心”以及兩個簡單的文字。

一笑之后，煙云過眼。

左轉(zhuǎn)，走過了一公里。

．．．．．．

透過窗門的玻璃，無法目送李穎遠去。

華年注意到那顆楊樹，目光沒有再挪開，有好奇也有疑惑。

浮云同樣看著它，臉上有了說不出的溫柔。

他不記得她，也不記得它。

她記得他，也記得它。

好像那里有一句話，跟書里一模一樣。

“你聽到嗎？我的心，依然在那里等待，等你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