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玄看著眼前五人臉上那混合著若有所思和別有用意的表情，無奈地抽了一口煙，搖頭道：“我說的是，真的雞。”

“真的……雞？”

“恩，能打鳴的、會下蛋的雞，真的雞。”陳玄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又補充了一句：“要活的。”

豹子愣了愣，花苑街上，找雞很簡單，但要找陳玄說的雞，估計就沒那么簡單了。

花苑街是紅燈區，可不是菜市場。要找一只真的雞過來，還要活的，確實是一件麻煩事。

陳玄剛才也是因為看到了外面那幾個KTV公主，這才一時興起想起找雞，這時仔細想了想，道：“找不到雞，狗也可以。只要是活物，除了人，都行。”

除了人都行？豹子皺著眉頭，出門和在外面打牌的小弟吩咐了幾句，片刻后，拿著個魚缸回來了。

魚缸里，是四條觀賞魚和一只小王八。

“大堂水族箱里的。”豹子面色復雜地看著陳玄，“一時半會的，也就能找到這些了……還有阿B養的一只狼狗，要不要牽過來？”

“不用了，這些足夠了。”陳玄笑了笑，揮手道：“撈出來，挨個放血！”

豹子、老四、二虎三人還一臉迷茫，一旁的王偉和盛玉卻是眼神一亮，明白了什么。

兩人當即各撈一條小金魚，手中使力，刺啦一下，小金魚來不及掙扎就被活生生撕扯成兩爿。

魚血沾了一手，王偉和盛玉走到桌前，將魚血滴在了血魔印中。

血魔印微微一亮。

“陳工，原來還能這樣啊。”盛玉呵呵一笑，“這可真是個好主意。”

陳玄滿意地笑了笑。

一旁看著的豹子三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用人血，用畜生的血也能激發血魔印！

二虎上前一步，撈出那只小王八，眼見它縮在殼中，當即一拳將這只可憐的小王八砸了個稀巴爛。

“可以可以！”二虎看著被王八血激發得微微發亮的血魔印，怪笑了幾聲。

“我去把那條狗宰了！”老四一臉興奮，正要出門，卻被陳玄攔住。

“一條狗能有多少血。”陳玄看著五人，道：“帶上錢，跟我走。”

六人離開房間，走出會所后門的時候，老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角落。

角落里，一條正在打盹的大狼狗渾身打了個顫。

……

大雨滂沱，滿地泥濘。

站在屠宰場門口屋檐下的潘阿水有些不解地看著不遠處廠房院子里的那兩輛車。

一輛老式白色賽歐和一輛黑色豪華高級車。

“怪事。”潘阿水喃喃念了一聲，又看了眼廠區里正在商量著什么的六個人。其中開著那輛破賽歐的年輕人似乎是這群人的頭兒，而那開黑色高級車的五個人反而是小弟的樣子。

他看了一陣，怎么也看不懂這其中的關系。

大概有錢人都喜歡低調？

不過無所謂了。潘阿水這么想著，回頭看了看原本屬于自己的這家屠宰場，心道：“想不到還真有傻逼買下來啊……”

屠宰場已經沒有價值了，除了幾個牲畜柵欄、貯血池、冰庫之類的車間還能用，那些老舊的絞肉機之類的設備估計根本就開不起來了。

交通不便、設備老化加上管理不善等各種原因，這家原本屬于潘阿水叔叔的屠宰場已經廢棄許多年了。潘阿水在叔叔死后接手了這家屠宰場，一直尋思著怎么把這個半死不活的雞肋廠子處理掉，想不到今天居然遇到了冤大頭。

對方一點討價還價都沒有，直接給出了一筆讓潘阿水做夢都想不到的錢，毫不啰嗦地買下了廠子！

他們買這廠子有啥用呢？潘阿水看了看那幾個明顯面目不善的大漢，似乎是混黑道的啊？為首的那個眼鏡男雖然一臉書卷氣，看著像是個大學生，可總覺得很陰險的樣子……

這種人肯定一肚子壞水……潘阿水這么想著，天空響起一聲悶雷，一陣大風帶著雨水襲來，冰冷的感覺打在臉上，讓他心中一顫，四顧了下這人跡罕至的屠宰場周圍，隱隱有些發毛。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要是他們想要做些不法的事情，這里可真的是一個絕妙的隱蔽處所啊……這些黑道的混子，平日里爭搶地盤廝殺什么的，是不是會不小心殺人啊？那些死掉的人的尸體……越想越驚恐的潘阿水身子顫了顫，最后瞥了眼車間。

那個眼鏡男正好投過來一個眼神，和潘阿水的視線對上了。

他似乎笑了笑，又仿佛是在看一頭待宰的豬。

潘阿水一驚，慌忙離開了這是非之地。反正錢已經到了口袋了，管這些人要做什么呢！

“……呃？剛才說到哪里了？”陳玄點了根煙，瞟了眼那個慌慌張張離開的原屠宰場老板，道：“哦，對了，豹子，你們負責聯系養雞場、養豬場，保證貨源充足。老四、二虎，大筆刷你們準備好，貯血池底下的血魔印就由你們兩個負責畫了。盛玉、小王，老的設備應該還有些能用的，你們兩個檢查下，需要重新安裝的設備材料你們兩個今天給我統計出來……另外安裝的工作就咱們自己做了，都是老本行，給你們一個月時間，夠不夠？”

一條條指示發下，眾人領命。

“就這破廠這么點大的地方，還需要一個月？”豹子笑了笑，“三周！”

“那就三周。”陳玄笑道，“設備采購我來，到貨后就看你們的了。”

“沒問題！”眾人摩拳擦掌。

陳玄說道：“設備運行問題……這里的設備我會讓小白重新開起來，這個不用擔心，前期讓小白監管一下，等小白編好自控程序，就可以無人化操作了。”

“一定要注意保密。”陳玄的聲音冷了下來，“我提醒你們，現在海州市的修行者很多，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咱們在這里偷偷修行魔道……”

“曉得！”豹子等人笑了笑，“又要跟著陳總開始干活了，還是這事兒最順手。”

“畢竟這才是老本行啊。”陳玄也笑道，“后續肉類銷售處理的事兒也要考慮，這個事情我來聯系。”

事情安排妥當，陳玄領著幾人又在車間里實地考察了一陣。

屋外大雨初歇，天色已晚。

小白無聊地等在院子里，玩著網游。

“陳玄怎么還沒好啊……”小白抽空瞄了眼天空，時間已經是傍晚了，小白嘟囔道：“晚上還要和黃子衿去秘密基地呢……再晚就來不及了啊……”

現場考察完畢，陳玄帶著眾人走出車間。

時間是傍晚五點了。

搞這屠宰場花了一天時間啊……陳玄點了根煙，搖了搖頭。

本來今天還打算去培訓班上課的，現在去的話都已經下課了，算了。

黃子衿……今天應該有去上課吧？看到自己沒去，她會不會想些什么？

似乎又要下雨了，她應該帶傘了吧？

……

黃子衿偏了偏頭，嘴巴咬著筆尖，看了眼窗外。

下了一天的雨這會兒停了。

在她身旁，陳玄和顧之魚的位置都空在那里。

這兩人今天都沒來啊……黃子衿側頭看了眼陳玄平日里坐的那個位置，心中微惘。

晚上要問一問小白，他們今天干什么去了……

下課的聲音響了起來，黃子衿正在收拾書包，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黃師妹。”

黃子衿抬頭，看見了那幾張有些熟悉又討人嫌的笑臉——是昨晚在山道上攔路飆車的那幾個男修。

說話之人是云夢澤的秦書恒。

秦書恒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在他身旁，是兩個中小門派的男修，李偉豪和陳昊。

以及……東離宗的陳凱豪！

“就是她！”秦書恒身旁的男修李偉豪一臉黑沉，“我看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就是你！黃子衿！”

黃子衿微微皺眉，嘴里輕聲道：“有事嗎？”

“有事？”李偉豪冷哼一聲，“昨晚上你差點害死我！”

“誒，一場誤會而已，李師弟不要激動。”秦書恒哈哈一笑，伸手攔住一臉怒色的李偉豪，轉身對黃子衿笑道：“是這樣的，黃師妹，昨晚上……”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么。”黃子衿起身要走，李偉豪對陳昊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走了過來。

黃子衿身影微側，暗運真元使動不悔身，想要抽身離開。

陳凱豪忽地身子一動，如一片烏云般地從一側壓了過來，身影鬼魅至極。

黃子衿心中訝異，對方這一步舉重若輕，竟是徹底封死了自己的去路！

“想走？”眼見陳凱豪堵住了黃子衿去路，一旁的陳昊臉上滿是玩味的笑容，大聲道：“昨天晚上你差點害得李師兄掉落懸崖，這筆賬可得好好算算！”

“怎么了？”正在收拾課本的眾人注意到了這場騷動，紛紛抬頭。

純陽門的余斌和裴俊皺起了眉頭。

“師兄……”余斌想要起身，被裴俊按在了肩頭。

裴俊皺眉道：“先看看情況。”

“黃師妹。”秦書恒微笑著說道，“昨晚上是我們做得不對，書恒在這里先給你道個歉。不過……”

他語鋒一轉，冷聲道：“黃師妹也未免做得有些過分了！當時我等分明放出了真元，你敢說你沒有察覺到？好歹都是同道，你當時不管不顧，陷李師弟于險境，究竟是何居心？”

明明是你們先動手的啊，怎么變成自己的不是了？黃子衿秀眉微蹙，嘴里道：“你在說些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讓開些，我要回去了。”

看著面前不為所動的陳凱豪，黃子衿俏臉一寒：“讓開！”

“讓開？”陳凱豪冷笑一聲，“玉虛派好大的威風！”

“你想怎樣？”黃子衿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東離宗才是好大的威風！”

“放肆！怎么和凱豪哥說話呢？”李偉豪大吼一聲，道：“要不是凱豪哥出手，我昨夜就被你這惡女人害死在山崖底下了！”

惡女人？黃子衿氣得小臉蒼白，雙手握成了拳頭。

“好歹要給我等一個解釋。”秦書恒呵呵笑著，打了個哈哈，“黃師妹，你看這樣如何。你我都有過錯，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今晚咱們幾個一起吃個飯，你給李師弟敬一杯酒道個歉，昨夜之事咱們就當沒發生過？”

“無恥！”黃子衿怒哼一聲。

秦書恒和陳凱豪對視了一眼，陳凱豪點了點頭。

“無恥？呵……”秦書恒收起了溫和的笑臉，一拍桌子。

啪的一聲！

“黃子衿！”秦書恒厲喝一聲，轉頭看著已經被吸引來的所有修行者，那些修行者面上全是好奇之色。

達到目的了……秦書恒心中暗笑，冷眼看著黃子衿：“今天陳玄沒有來。”

黃子衿察覺到了不對勁，對方怎么忽然提及了陳玄？

“秦師兄，和這等不知廉恥的女人有什么好說的。”李偉豪咬牙切齒地看著黃子衿，“她和那個采花賊之間不清不楚……”

“誒？”秦書恒驚咦一聲，“陳玄？就是那位三日聚元的陳玄嗎？我前段時間走得早了，沒能看到那一幕盛會……倒是聽說過，黃師妹和那陳玄乃是一對恩愛道侶呢。聽聞兩位在審核之時惹惱了南宮師伯……”

輕嘆一聲，似是有些遺憾，秦書恒緩緩將報名審核的事情說了出來。他暗地里用上了真元，語音雖輕，卻讓周圍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聽聞，那個陳玄雖自稱一介散修，可之前根本未曾修行過。啊，這么說起來，他的修行似乎還是黃師妹所教的？”

“啊……那這樣不對啊！”秦書恒看著黃子衿，眼神中滿是疑惑：“黃師妹，若陳玄的修行是你教他的，你可就是他的師傅了！師傅和徒弟相戀，這事兒……”

嘖嘖幾聲，秦書恒說道：“這事兒可不地道啊！”

周遭一片嘩然，圍觀的修行者們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似乎確實聽說過……忘了是在哪里了，似乎是在網絡論壇上？陳玄的修行是黃子衿教的……

人們這么想著，看著黃子衿的眼神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黃師妹，不知道這件事可是真的？”秦書恒指尖輕敲課桌，語調拔高幾分：“你和陳玄究竟是不是師徒關系？”

人群圍攏過來，黃子衿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央。

她抬頭看了看窗外，暮色下的天空中，黑云滾滾，雷聲暗動。

似乎又要下雨了呢？她這么想著，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