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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丘陵盡喬松

“丘陵盡喬木,昭王安在哉?”——

哈哈哈哈。

——這是我對考試成績綜合排名的唯一評價。

我踩了狗屎運,居然拿到了重點班的倒數第二個名額!

但這也意味著我將繼續留在這個壓力十足的班上,每天備受這些學霸的摧殘。想到這里,心涼了一大半。人心真是復雜,人好像本身就是個矛盾體。

但是呢,我們班上還是換血了一次,喬琳娜、朱瑤跟李燃他們這樣的班級棟梁是肯定還留在班上的。有一些人卻因為心力憔悴又或者考試失常而滾出了重點班,又有了許多十分努力在原本班上拔尖的學生頂替了他們的位置,這著實讓人壓力大。

比如說原本在三班萬年穩居他們班第一的陳見夏。

又比如說七班的于良。

其中不乏一些轉校生,很明顯走了后門進來的。比如說那個陸培培,聽陳婷說,她媽媽是市銀行行長,進學校的時候校長還單獨見了她媽媽,咱學校的貸款也是指望跟這人搞好關系。

陳婷就是咱們班倒數第一個名額的獲得者。

陳見夏被分到了李燃旁邊的位置。于良和陸培培到做起了同桌,原本那對居然沒一個上了一班。

可能倒霉也會傳染吧。

今天早晨下起了毛毛細雨,打在路人的身上嬉戲纏綿,晨會也因此改成了戶內自習。

朱瑤似乎心情愉悅了不少,她好像很不喜歡站在戶外聽校領導胡掐,而且還要適時地違心鼓掌,關鍵是,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情節上,至少對于她來說是無意義的。

他此時正小聲地念著英語課文,流暢而悅耳,不難聽出朱瑤以前上過口語課。

一班的自習也總是這么安靜。

我倒是無心在新的一周的開端就投入學習,但又無所事事,只好環顧周圍的人。

陳婷似乎正小聲地對著單潔潔的耳朵說著些什么,我猜一定是校園里風云人物的花邊新聞,陳婷不愧是三八聯盟的頭領。

李燃很意外地最在了自己位置上,平時若是有這種情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沖出教室,不知他去干什么,但他肯定不會留在有嫌疑成為殯儀館的教室里,那樣會泯滅他的天性。

他很認真地看著旁邊的陳見夏。

陳見夏似乎正在幫他講題目。

真是老套的把妹招數。李燃你會有需要人家妹子幫忙的地方?

陸培培則十二分認真地涂著指甲油。

等等,這還是學習氛圍極好的一班嘛?

我把目光轉移回了朱瑤身上,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對,就是這種感覺。

我翻開了數學錯題本跟演算紙,打算把錯題重新做一遍。

這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聽說死皮賴臉扒上了一班,不錯不錯,發來賀電。”

是米路發來的。

朱瑤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似乎正抗議著我咬得咔咔直響的牙齒。

經過幾次月考,我的成績基本穩定在了一班的中下游水平。

不過這在學校也算得上是很高很高的水準了。

畢竟我米喬是個知足常樂的人。

初二的第一個學期過去了,成績還是那個樣子吧,年級里三四十來名,卻依舊可以牢牢地咬住一班的尾巴,不肯放開。

新年過的有些無味而乏燥,我只能看著老套的春晚,敲著桌子。不由得感嘆,中國的觀眾真的是演技高超,臺上那樣敷衍的表演居然能時不時地獲得如雷般的掌聲。

這種尷尬的局面一直持續到第六天。

兩家人再次聚在了一起,加上爺爺奶奶二老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

飯吃過后經過大家一致同意打算去叔叔阿姨家的一所郊區別墅住一晚。

看見二人熱情的面容,與二老的隨聲附和,爸媽也是動了心。

于是乎,四個大人便一起打撲克,奶奶跟阿姨站在一旁嘮家常,而我跟米路則落了單。

米路上樓去了,不知道干些什么,我就坐在沙發上發呆,聽著他們吵吵嚷嚷的聲音。

“你爸也是,都用了二十幾年的電飯煲了,終于壽終正寢,卻還執拗地要修,我說,修還不如買,錢花的差不多,他不聽,找了師傅也修不成,說這品牌早就倒了閉,沒有配對的零件,這才死心......”

說是這么說我卻依舊能從她黯淡的眸子里看出一絲不知名的情緒,可能是惋惜........

奶奶終于有了機會嘮嗑,便一發不可收拾,阿姨只是笑瞇瞇地聽著,時不時點頭附和。

二十多年的老古董了,不壞掉就要成精了,也該下崗了。

我心里暗想,這東西比我還老啊。

其實我爸媽早就說要給他們二老換掉,但他們只是笑呵呵地說,老東西好用。也的確,可能也是因為好用可以用二十來年,那廠家才會沒了生意,倒了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病相憐,他們都老了,又或者是承載了太多太多的記憶,不肯舍棄。

對啊,到了這個年紀,他們也就只剩下,回憶了吧......?

從對面家的人沒禮貌天天養鴿子到處飛弄得小區到處都是再到樓下二樓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死了,奶奶的嘴巴一直都沒有停下來,似乎一點也不膩味。不過我膩味了,于是憑著記憶摸索到了米路的房間。

小時候也不是沒來過這里,只是印象有些模糊了。

我門也沒敲就拉開了門,現在想起來,萬一米路在里面做些不正經的事兒.......

不過還好,他只是看著一本書而已。

金色的光透過玻璃洋洋灑灑的落在了他白暫的臉上,更顯出他的棱角,頗有味道。他正微瞇著眼睛,但眼中卻閃出無法忽視的閃耀。

他聽見了動靜,微微抬頭,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看著我,四目相對。

“你不無聊啊?”我嘟囔著,“我在下面聽他們嘮家常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他一副笑意的臉。

“我在看書,怎么會無聊。”

“就是因為你在看書才無聊啊!”

........

“你教我打球怎么樣?”

他愣了愣,沒有問為什么,可能是看出來我是真的沒事情做了,剛才那句話也是沒事找事未經大腦從嘴里蹦出來的。他只是笑了笑,點了點頭。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笑的,有些別的東西夾雜在里面。

他把我領到一家剛被拆掉的別墅工地,因為過年所以暫時收工,剛剛清理掉雜物,連磚頭都不剩。也就是一塊空地上。

于是乎,我可是學了!

迷路讓我先運球給他看看。

但是我運球的技術讓米路是目瞪口呆。

我起初是跟著球跑,眼睛根本離不開球,全過程低著頭。力度時大時小,用手掌硬生生地拍,維持了二十來下,以砸中我自己的臉告終了第一次的嘗試。

經過幾次后他才憋不住笑,指教了起來。

“你先試著用手腕去控制球,盡量熟悉球,讓它跟著你跑,而不是你跟著它跑.......”

媽的,你說的容易。

“老子不練了!”

我狠狠地把球砸在地上,球蹦的老高。只剩下身后目瞪口呆的米路和徐徐涼風。

我的第一次打球就持續了三四十來分鐘,結果如此,當然,這也是我最后一次碰籃球了。

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能了.......

下雪了。今年的雪來得比較晚,白色精靈直至今日才降臨。

地上的白色越來越多,我戴上了毛茸茸的帽子,臃腫的身體走起路來活像一個移動的粽子。

“喂,米喬——”

米路的聲音響起,只見他一人小跑過來,圍巾飄飄揚揚,籃球似乎已經被放回了別墅。

我回過頭來,將整個身子停住了,仿佛自己的生命在這一刻被雪花凍住了,雙眼迷離地看著他。

他擺了擺手,小喘著,道:“你這人腦子是有問題嘛?”

我愣愣地看著他。

“算了。”他搖了搖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帶你去個地方。”隨即一只溫暖的大手握住我的手向一排別墅后跑去,那力度弄得我有些生疼,真不把我當個女的。

雪落,睫毛上滿是白色晶瑩,有點糊住眼睛了。一陣小跑后來到一片荒地。

荒地處于別墅區旁,公路的下邊。

這地方很久都沒有人管過了,此起彼伏的綠浪上星星點點的白色,綴得好一派唯美情形。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帶我來這干嘛?”

他指了指綠浪上不平整的大樹,優哉游哉地說道:“‘丘陵盡喬木,昭王安在哉?’,你知道什么意思嗎?”

媽的,這家伙腦抽?明知道你老妹我學習不好,特別這些憋腳的文言文跟古詩詞背了基本上就拋之腦后,還給老師了,況且這么一句話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狠狠在他隔壁上掐了一把。

“啊——”他慘叫一聲,還了我應該大大的白眼,差點沒爆粗。

我也沒客氣,回了他一句:“老子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名字里的喬是喬松的喬,不是你那個喬木。”

被我戳穿之后他滿臉通紅尷尬地笑了幾聲。

“那就丘陵盡喬松。”他死皮賴臉地回了一句。

“你說那是喬松嗎?你眼瞎啊。”

他撓了撓后腦勺,繼續說道:“這是陳子昂所詩的《燕昭王》。這句詩抒發了世事滄桑的感喟。詩人遙望黃金臺,只見起伏不平的丘陵上長滿了喬木,當年置金的臺已不見,燕昭王也不知所蹤........”

“打住打住。”我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打斷了他,“說人話。”

“就是陳子昂感嘆物是人非,時光飛逝........”

這時我再次插嘴,補充道“人老珠黃。”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些是也是閑的蛋疼,整天有事沒事就寫詩。傷春悲秋,搞得跟什么似的。”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搓了搓凍成蘿卜的雙手,米路看見我這番模樣便握緊了我的手。

他的手指很白,和他的臉一樣白,又細又長,棱角分明。不像我的手,跟包子似的,肥嘟嘟的。

我本能地抽離了他的雙手。

局面冷了十幾分鐘,直到我都快被凍成冰棍了,他才開口說話。

“你沒事吧,這么冷的天,怎么還止不住地流汗?”

我聽了他的話連忙摸了摸臉龐,才發現自己臉上滿是冰冷的汗珠。

我疲憊的笑了笑。

他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和她真像。”

咧著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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