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一本劇本,從爸媽一開始在喬松下的相遇,到冀希杰與我的相遇,最后走到了今天。喝多了腦白金的編劇,我冒昧的問你一句,我的戲份,是不是已經走到盡頭了……?”——
新學期的到來對于大部分的人來說是一種解脫,小部分人來說,則是一種宣判。因為師大附中的學生,即使是分校的大部分學生也都預備學習了大部分的學科科目,也就是大家常說的“補課”。而我顯然是后者。
他們卻熬出了頭,新學期肯定是游刃有余,如魚得水。
可是他們還是一副自己沒底的樣子,比如陳見夏跟喬琳娜,明明都已經預習了基本知識,甚至拓展了,還是一副死人模樣。
朱瑤則表現得十分鎮定。
單潔潔跟李燃都很正常,非常的正常。
我呢,倒也釋然了,一個月的差距,著急也沒有了,只要聽的時候留心一下就好了。
新的學期就像每一次月考之后一樣,需要重新選班干部。
原本的班干部多半都會保留下來,比如我依舊死皮賴臉地扒在語文課代表的位子上。還有喬琳娜,鐵打的班長不用說。李燃依舊是物理課代表的身份,單潔潔也是英語課代表。
當然了,也有一些班干部外流。
比如呢,陳婷那個三八,總算是死透了,遠遠掉出了一班。
陳婷是文藝委員。
也就是個不咸不淡的閑差事。
還有幾個倒霉蛋因為發揮失常等各種原因掉了下去。
比如數學課代表、政治課代表以及其他一些差事。
因為這兩者的被迫退出,便有了新的班委上任。
數學老師是個實在人,他從來就只看實力選人。
朱瑤便被選中了。雖說她的數學成績不是拔尖的,不是全班最好的,但可以說是全班最穩的。她其他的科目亦復如是??赡苁菙祵W老師覺得選來選去,幾個月甚至一個月就要重新選一次太費心神,所以選了她吧。
而于良則替了政治課代表。
可是剛開學沒多久一件事就傳的沸沸揚揚。于良找了個女朋友。
長得好看,家里有錢,可是是個在校大學生,足足比于良大了九歲。
這不是陳婷說的,而是單潔潔親眼看見的。
單潔潔不是那種喜歡嘩眾取寵的女生,所以大抵是實話。
況且于良都信誓旦旦地承認了。
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比一代浪啊。
陸培培為人處事一向趾高氣昂。無所顧忌,就連老師也不太放在眼里。前段時間她交了個社會上的男友,全年級鬧得沸沸揚揚,經常是校門口有幾個染著頭發的人來找陸培培。老師找她談心,卻吃了個下馬威。
畢竟人家是校長都要避讓的人。
起初我覺得那老師跟校長也真他媽尿性,倒是告訴她家家長啊,讓她爸媽來頓竹筍炒肉了先。
后來才知道,陸培培她連父母也一樣不放在眼里,以前她媽有一次因為早戀那事兒在家里跟她吵,結果她爸托了關系到處找人,才在一家賓館找到,這件事情才這么了結了。
她也從來不穿寬大而丑陋的校服,一直都是穿著名牌四處晃蕩。
陸培培和我們從來都不是一種人。
大家對她的態度總是十分奇怪,一般是鄙夷,另一半是羨慕。
她可以在青春年華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我們卻不能。
我是說,無論是自己還是未來都不允許自己任由自暴自棄。
就像陳見夏。
她是從小鎮子上來到我們學校的,廢了多大勁不言而喻。而她的成績絕對是一等一的,但因為家境貧寒,卻沒有進重點班。我當時就覺得自己搶了她的位置,還好后來進了一班。
陳見夏和陸培培不一樣,因為她們的命運不一樣,或者說是,她們的劇本不一樣。
我的劇本也跟她們不一樣。
人生如戲。
睜開眼睛就看見白色的天花板,四四方方,顯得特別扎眼。
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蔓延在白色的病房內,我不舒服地皺了鼻子。
床頭疲憊的父親發現我醒來之后用胳膊肘碰了碰母親,兩人才都向我看來。
我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二人,我只記得最后的記憶是一堂政治課,一切都照常,于良抱著一大摞政治練習冊走進門來,朱瑤則認真地看著筆記,陸培培則擺弄著筆袋上的掛飾.......
一切都很正常啊。
為什么.......
母親微微嘆了一口氣,原本沒有一絲情感的面容里竟有幾分憔悴。
我們很有默契地誰也沒有說話,我沒有問,也沒有回答,就像是三個啞巴一般,匆匆辦了出院手續,回了家。我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為什么不需要像電視劇里那樣的角色留院觀察。
我真的不想知道。
“喬,我幫你向學校請了一個月的假,你明天開始就待在家里吧,有劉媽看著你的?!蔽覌層樣樀恼f了一句,語氣里流露著幾絲心疼,一個人仿佛老了許多。
我看著她,慢慢點了點頭。
正打算打開門時,我干澀的喉嚨里本能地發出了聲音:“媽——”
她回過頭來。
“嗯?”
“沒什么......”我疲憊地笑了笑。
我其實早就應該知道的。
我撥了一通電話給米路。
“喂.........?”聲音里明顯帶著幾絲猶豫。
“說吧?!?
“說什么?”
“你難道沒什么要跟我說說的嗎?”
電話那頭他明顯嘆了口氣,一模一樣的口吻,兔死狐悲。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就這些?”
電話那頭幾十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明顯是在猶豫或是思考著什么,最終或是說了出來——
“我其實也是聽我爸說的,你聽了之后不要做什么傻事?!?
“嗨,我你還不知道嘛,沒心沒肺的,你說吧?!蔽夜首鬏p松地干笑兩聲。
“你得了白血病,但是聽我說,你只要配合治療,進行化療外加入骨髓是有希望痊愈的,這些我都查過了,就算不能痊愈還是可以延長生存期的,而且........”
手指緩緩松開,手機砸在了桌子上。
里面傳出米路“喂喂”的聲音。
我如夢初醒,立刻把手機拾了起來。
“你在聽嗎?米喬?”
“嗯?!蔽一卮鹬?,“沒什么事情我先掛了,我有點困了。”
米路的聲音隨著手指的按下戛然而止。
原來自己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一本劇本,從爸媽一開始在喬松下的相遇,到冀希杰與我的相遇,最后走到了今天。喝多了腦白金的編劇,我冒昧的問你一句,我的戲份,是不是已經走到盡頭了.......?
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