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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冥關溯洄還世魂

  • 弗央祭
  • 穆梓弗奚呀
  • 6451字
  • 2025-04-18 08:55:07

“王爺!........”

遠處忽跑來一侍衛,似乎很慌張的模樣。隔著很遠,她聽不甚清他所稟為何,卻依稀聽到了那個在自己心中糾纏了多日的名字——

楚——櫻——!

身上仿佛瞬間積聚了力量,她快步跟去。那侍衛的眸光剛好穿過徐振的肩膀停在她身上,唇齒間愈發地三緘其口:

“王.......王爺~楚櫻她.......”

“她.........回來了!”

“在哪?”

徐振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和尖銳的嗓音。

“芷蘭橋頭.........洛水汀上?!?

迎著凄冷的月色,徐振眸光中閃現出少有的驚疑,卻更有幾分悲哀........他不知她回來到底是對是錯,亦不知自己究竟想不想讓她回來........

自己沒有騙若離,那丫頭像芪嫻,哪兒都像!特別是那超然物外的性子和我行我素的脾氣!........不得不承認,剛剛聽到那個名字,自己心中激蕩著欣喜的波瀾——喜她未離去,喜他還活著。然而,自己亦知道她此次回來絕不簡單!——齊王府之大,守衛之多,怎憑她一小丫頭說瘋就瘋、說消失便消失、說回來便回來?!..........自己足夠了解令瑤兒了解芪嫻但不足夠了解她!令瑤兒若投敵尚有機會挽回可她不同!楓若離亦不同!

亦或許,自己疑了多時卻終究未動這丫頭的最多原因.........還是依了楓若離的愿吧..........

當真可笑!身后的她毫無領會自己的情..........可自己還是一廂情愿地一心一意護著她.......不愿她遭半分痛傷半分情領半分失落........

“王爺......王爺?”

“???”

“王妃......都已去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佇在原地愣了半晌,方發現那丫頭早已不知去向。

獨留的.......是那淡淡脂粉飄香。

.

.

芷蘭橋頭,洛水汀邊。

若離氣喘吁吁跑來,隔很遠便望見那水邊圍了一群侍衛丫鬟。另有幾人拼命攔著瘋言瘋語罵罵咧咧幾欲沖上去的令瑤兒。如今沒了王爺庇佑,奴才們的手上也不顧了力道輕重,生拖硬曳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將她拖至外圍。

那聲音卻仍未息,掙扎也仍未斷。她愈走得近,愈聞得那一聲聲愈加清晰的謾罵捶擊著心底........

“小東西!你還敢回來?!”

“你還裝!你還繼續給我裝?。 ?

“你不是會失蹤嗎?!你不是會裝死嗎?!你怎么不去死?。?!”

“你說!你為什么要陷害我?!為什么把刀放我那兒?!我令瑤兒到底哪兒對不住你了?!”

“是你!你想殺我!你想讓楓若離恨我讓王爺恨我!子睿就是你害死的?。。 ?

“是你給萱兒下毒!是你殺了老夫人!是你拿我兒當替罪羊!你才是那個奸賊!你早就知道子睿會死對不對??。?!你說話呀!啞巴啦?!”

“..........”

若離不得不承認,令瑤兒的疑問,也正應了若離腦中隱隱拂過卻不忍細究的問題。但此時,她不想過多理會那聲聲喧囂句句怒嚎,她只想看看自己那可憐的小丫頭是否完好。

快步迎去,擠過人群,她看見她——

水塘邊,汀芷上,她赤著腳,踩在淤泥里。全身濕漉漉的泥濘不堪,蓬亂的烏發滴著污水,一身破衣爛衫散發著惡臭.........只兩只明晃晃的大眼睛讓她識得——她就是楚櫻!

那丫頭未注意到她,那骨瘦嶙峋的白皙手掌旁若無人般從那滿是泥水的衣裙兜著的石堆里一顆顆抓起石頭,擲向那圍觀的眾人,擲向令瑤兒。

一顆、兩顆、三顆........

她的一雙大眼睛漫無目的地直視著前方,神色渙散呆滯一如地獄中的鬼魅來到世間飄搖游蕩........那一顆顆的亂石載著她對塵世的恐懼與控訴飛向他們——飛向那個她不愿臣服卻不得已臣服的所謂宿命,那個她掙扎了一世卻終究無法逃脫的輪回圈套........

望著渾身上下無一干處的她一顆顆擲著亂石,眼前輕薄的水幕忽而模糊了視線..........這個畫面似曾相識,卻又分外陌生著...........只無端擾起了那幾處紛繁零碎的記憶片段在腦中交織纏繞——元宵節夜隱匿在婆娑樹影后的幽瞳擲來亂陣石雨讓自己險些溺死于冰河.........可后來下人只說在岸邊發現了不省人事的自己.........徐振那“輕則輕如鴻羽”的論斷方徘徊于耳畔,那救自己上岸的恩人卻至今未露真顏........還有那夜洛水汀岸放河燈......隔著一層薄如飄紗的水面——自己如此真實地看到了那水下的童顏!

眼前的一幕,不識人為謀劃還是天意巧合,卻仿佛在提醒著自己什么!........或是一遍遍言述著那曾經遭受的一切不能就這么算了!一遍遍警示著那關乎逝去一切的孰是孰非總該有場公平公正的判決!一幀幀細數那些交織的畫面,穿梭在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復雜零散!........沒有人直白地告訴自己一切,自己亦不知該從哪兒開始抽絲剝繭尋求答案.........只覺自己如今已仿如這繭籠中的一環,一步步陷得太深,被死死抑在那萬千糾纏中無法自拔........

.

忽而一顆碎石擊中了額頭,伴著將思緒猛然拉回現世的疼痛,余光中,她看到那汀岸上的丫頭再次舉起了手臂。

額間滴落著鮮紅的液體,她凝望著她,未吐一個字,未發一句話。

她亦望著她,執著石塊的手久久懸于空中,似被喚起了前世的記憶,那眼中呆滯的神色漸漸被蒙上一層渾濁的霧氣..........她仿佛見過她.........不知是在前世,在記憶深處,還是在夢里。

“若離?”

忽而連聲淅淅瀝瀝的脆響,隨那兜著裙擺的手指猛的一松,斑駁的碎石如瀑而下,接連敲擊在汀旁的岸芷卵石上。

方未及反應,那丫頭已迎面而來,繼而便是自己的整個脖頸被纏繞上一圈新鮮的泥水。

“若離.......我回來了........”

“再也不走了........”

依舊像她離開時那樣懵懂又稚嫩的口氣,

“若離.......我應該聽你的話........”

“我再也不鬧了........原諒我好嗎?”

她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淌在自己肩頭。她漸漸抬起手臂,撫上她冰冷綿軟的背脊.........輕輕靠在她肩頭,慢慢合起雙眸,忽一股熱淚奪眶而出。

這一刻,她仿佛重獲了采菊,又仿佛第一次感恩命運戲人的賜予.......一抹微笑不禁染上眉彎、唇角,額上的血水混雜著溫熱的淚水洗刷了遍身的泥淖。

.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漸漸散了。后面露出的是徐振佇立無言的身影........和一步開外持箭滿弦的襲箏。

若離欲推開楚櫻,驀然間卻覺頸上的雙臂忽而纏繞得更緊。

她的目光凝滯在他如鷹隼般銳利的幽眸間,她能感受到他難以自抑的憤恨和仇怨,卻亦能感受到她附在自己肩頭頻頻顫動的恐懼與不安........她知道,在勢廣力強的他面前,她便脆弱如雀鳥........若自己此時放手,她的下場只會和那子睿一樣悲慘!

目不轉睛望著他的幽眸,她的雙臂漸漸攬住她的脊背,愈來愈緊、愈來愈緊........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如雙生蠱般合二為一.........她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有勇氣在他盛怒之時用生命作威脅!亦萬未料到自己的執念當真會與他的利益相沖突而至相持對峙的地步!..........她不知此時自己的眼中有幾分哀求幾分怨懟,亦不知他看懂了幾分又能看懂幾分!.........只知那襲箏的指節若稍有松動,自己和這遍身泥濘的可憐姑娘——必將一箭雙命!

不識過了多久,卻見徐振漸漸合起眼眸,繼而沉沉吸入一口氣,同時一瞬寒光伴著宿風的鳴響從耳邊呼嘯而過!..........隨著頸上的手掌愈來愈緊地攥起衣領和那身后利箭入水的一聲脆響,他徐徐吐出那股孕育良久的氣息.........

她.........賭對了。

他.........終不忍傷她。

未發一言,他轉身行去,今天的鬧劇夠多了,他不想再讓她為這無謂的前世糾葛去陪葬了.........

他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明白——自己真正在意的,并非她害了誰護了誰——而是她身為王妃,卻不曾有一日成為自己真正的王妃。

她.......仿佛從來都未變過.........

還是當初那個不計后果任性妄為的孩子。

無論經歷了多少風沙驟雨的磨練摧殘,

她終究........還是她。像楚櫻一樣裝著傻。

.

.

.

自從楚櫻回來,一切都平靜了。

記憶中的一切無人再提了,卻仿佛從未發生過。

那丫頭雖還似一如既往無憂無慮地朝自己傻笑,說著一些瘋瘋癲癲自己聽不懂的話,卻似忽然開了竅般再沒有去“叨擾”過令瑤兒。她不甚說話,卻每日坐在案前鬼畫符般寫著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一時又若有所思般渙散著眼神盯著某處發一陣呆........若非自己的一些話她還聽得,若離倒真以為是請了哪家的冤魂入了宅。

她饒有興致地垂頭畫著,若離坐在旁室遠遠觀著。有時她有幾句話想問,有時又覺得就這樣已甚好。

有時滿地的紙團墨跡簇擁著她,仿佛那亂箭中的采菊,仿佛那迎春瓣上的彩蝶,那一輪寒月下的祁蘭,一方驕日下的采月.........望著那定格在窗欞上如詩似畫的瞬間,她會在一時間想起很多人——很多在平靜的日子里時不時攪擾著心緒的亡魂。

一切.....木已成舟。

順水而流.......回不去了..........

.

“母妃辰安!”

忽一言快語打破了思緒,若離轉眸,卻見那徐程又是一個敷衍的請安,遂輕車熟路坐上主席、自斟了碗茶狼吞虎咽地飲著。

這徐程也是許久未見,自打上次老夫人冤死當晚以一個莫須有的披風救了自己性命、自己一直等著他來登門邀功,可這家伙卻躲在家中一連半月不露面,就連老夫人發喪也只去了頭喪一天,卻不知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虧心事到肖煜那躲禍去了!

而對于他有多少雞毛蒜皮的“禍事”,若離并不甚關心。讓她更在意的,是這些天始終懸在自己心頭的一塊大石。

“來的正好,見過你楚櫻姑姑!”

看到解惑之人,若離自是欣喜。又忽而想到楚櫻失蹤當晚他上來一句“瘋丫頭”那毫不中聽的譏諷之言,若離靈機一動心生詭計故意戲他。

“侄兒參見姑姑!”

未料那徐程倒樂得自降身份參這一拜,雖言語談吐失了幾分敬重,一應禮數揖拜卻皆不折不扣,倒比當日宴會參拜自己這個娘時還鄭重許多!

卻見他起身之際正和楚櫻的一臉茫然撞個對眼。一時四目相望,雙雙定在那里半晌,她眼中放著神采奕奕的光,他眼中卻仿佛醞釀著久別重逢的淚。

“你們.........認識?”

若離自是驚疑,這素昧平生的兩人頭一回見倒頗有些難舍難分的架勢。

“別瞧了!再瞧陷進去了!”若離哂笑,“這丫頭我一時還不打算嫁!”見徐程仍凝眼望著仿佛沒聽見一般,若離瞥他一眼,自去旁邊案上斟了碗茶,心中氣不過遂又轉頭補上一句:“若嫁也不嫁個花心的!”

“啊?........呃........她.........與我母妃年輕時簡直無甚差別........似曾相識罷了?!彼K于聽見了自己的話,可眼神游弋一刻卻又回到楚櫻頰上,被勾了魂般喃喃嘟噥著:“也難怪父王如此忍讓她.......”

聞著徐程的話,若離望望楚櫻,卻見那丫頭眸光閃爍無定,一如驚弓之鳥坐立不安,繼而訕訕地別過頭去低垂在紙頁上繼續寫寫畫畫。

“許是前些日子被嚇著了!如今一聽得徐振和令瑤兒名諱便是這般模樣........”若離望著她,心中五味雜陳。有時她覺得這個身影很熟悉——仿佛一切都沒變。有時卻又覺得很陌生——一切又都變了。

“天可憐見的.......”徐程一聲長嘆,“非要自己趟這趟渾水,淹死了才甘心!”卻見他似一時心中氣悶,斷然轉身隨若離去了外室,那眸光卻不由得又在那案前俯身揮毫的嬌小身影上留戀半晌。

.

“我......有一事未明.......想向程兒請教!”畢竟這王府里能說些真心話的也就只有他了,識時務者為俊杰,一時屈尊算不得什么。待徐程于外室坐定,若離走上前恭恭敬敬為他斟了碗茶。

“又來這套!‘程.......兒’?也是你叫的?!”那家伙翻了個白眼戲謔著,手上卻毫不推辭那碗上好的茶漿?!皵』?.......何事?”卻見他一飲而盡,一副舒意狀,合眸品著那碗中的余香。

不愧為一個便宜都不放過的徐程,如今倒和自己擺起架子來了!“說正事~”若離伸手奪了他的碗,順便回眸透過菱窗望了望旁室靜坐在案旁的楚櫻。

“你說.......楚櫻回來........王爺為何見她便要殺?”她倚著徐程旁邊最近的位置坐下,湊過身去刻意壓低了聲響。

“老夫人去了........父王把這府內府外的查了個底朝天,唯獨沒查楚櫻!可偏偏這賊人落定了、她又回來了.......要說天意巧合未免也太牽強了吧?”徐程的話再次印證了這幾日自己心中的盤算——他還未真正放過自己放過楚櫻!這一切——還不算完。

“可真兇不是令瑤兒么?”

望著她認真的神態,徐程儼然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令瑤兒?哈!敢問小公主你信么?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令瑤兒是怎么被推出來的!眾望所歸,不由得她不認!再加上怡蘢苑那私生子的事兒這么一攪和,哪兒還由得人一板一眼地去辨別孰是孰錯?”

他忽而湊近來,直盯著若離的瞳孔,似一個飽經風霜的老者:“令瑤兒殺人,奪兵符,夜出府,交外男,偷披風,嫁禍你我.......這是什么?——是證據!——是眾目睽睽之下被一點一滴審出來的、連父王都不可否認的證據!.........而令瑤兒‘拿不得刀,殺不得人,沒那么深心思........’這是什么?——是直覺。是他徐振沒辦法讓眾人信服的直覺。要讓你,會選哪個?”他眼中帶著幾分玩味的氣息,這場局卻似布得輕松自如。

“那........王爺可信了?上次事后,楚櫻莫名出現........當晚在河邊,他醉中又說了些不該說的話,盡被我聽去了..........”若離垂下頭細思著,心中卻愈來愈膽怯,“我本想著過一兩日,這事兒總該有個了斷,可誰成想這都半月了他還未給個態度.......這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的,總覺命不是自己的,倒不知這鬧劇何時才算完!”先且不說楚櫻,就單說自己當晚聽去了些不該聽的話,想來總值得他來這跑一趟了,可如今的情況卻愈發地不明朗了.........

“何話?”

“關.......關于........老夫人手中的虎符........還有........他日后的籌劃........”漸漸的,她垂下頭沉了言。

“籌劃?何籌劃?”

“嫁........嫁禍........秦陌寒?!蓖斐桃荒樅闷娴哪樱綦x實不知他是在聽故事還是當真幫自己想對策。但這個中內情她不便細說,或許,讓徐程知道他生父之狠辣手段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罷。

“哈!你不是挺沉得住氣的么?怎么?心虛了?”垂眸沉思片刻,徐程立時恢復了一副輕松快意看熱鬧的模樣,這家伙之心大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你呀.......且放寬心!父王若當真執意把那兇手干凈利落地揪出來,就不是這么個查法了!”

“怎么講?”

“你想想,他若想連根查,這令瑤兒和那幕后人的孩子都出來了,怡蘢苑那伙人還能跑得了?.........而現在,怡蘢苑無事,令瑤兒無事——足見他已然清晰這雙方制衡的道理。如今他已然殺了那孩子也算挺直腰桿出了口惡氣,若再行強攻激怒了對方恐怕要禍及王府啊........畢竟他領教過那人的厲害!”

望著他靜靜聽著,冥冥中,她感知到,若徐振與那人的這場仗無個終結,自己與他之間的隔閡便會永遠存在.......她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只是這一路來,它仿佛不斷提醒著自己走上了不該走的路,遇上了不該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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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知道那奪兵符的真兇非定是令瑤兒,卻為何上來便咬死是她?”若自己沒記錯的話,當時將矛頭轉到令瑤兒身上的就是他徐程!

“為救你??!令瑤兒和我父王多少年了,你才幾個月?令瑤兒犯了錯能免一死你可未必!”徐程白她一眼訕笑道,順手摘了一顆滾圓的瑪瑙葡萄放入口中。

“你........我又不用你救.........徐振說到底也不敢把我怎么樣!”若離賭氣垂下頭喃喃道。

她不知自己的這些猜疑如何問他,也不知該不該當面問他........說實話,自己疑他!哪都疑他!——疑那三寢的馬錢子是他放的,疑那所謂賊人留下的珍珠耳墜是他從令瑤兒處盜的,疑他故意殺了給自己報老夫人死訊的丫鬟、又利用絲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栽贓給令瑤兒..........自己身后有父皇,殷菱身后有蓮妃,都不是他一個王府公子能得罪得起的,而令瑤兒被趁亂揪出后表面上也是徐振開的場定的罪,若真有那所謂幕后人也是徐振去得罪,和他徐程倒談不上半點兒關系!如此一來他既不會暴露也不會得罪宮里的人、更能一舉扳倒令瑤兒免遭反咬一口........若老夫人當真死于他手,這倒當真是個狡猾的計謀!

她知道自己不該如此疑他,但他讓肖煜將披風披在自己身上、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是事實!肖煜言他當日并未在府中是事實!向來處事圓滑的他上來便一反常態、鐵面無私地搬出令瑤兒一連串罪狀也是事實!他徐程與老夫人走得近、早便知老夫人手中有兵符更是事實!他對徐振默許令瑤兒燒死芪氏那積存日久的恨更是事實.........這一切一切的事實,不由得自己不去猜.........不去懼怕面前這個時時用那最云淡風輕的笑顏來麻痹心底之恨的青年........

本以為他是最簡單的,可到頭來,自己終究.......看不懂他。

“他不敢把你怎么樣?”卻見那家伙仍不改一臉諷笑:“待到他把你怎么樣的時候可別怪我救不了你!”“哎.......我還是去看看小丫頭吧!不懂事兒的倒叫人看著舒坦!”徐程有意無意地影射著什么瞥她一眼,起身便往內室走去。

一瞬直覺讓她相信,他潛意識中定在逃避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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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若離.......”卻見他行了兩步又駐足,倚在門間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你說........”他蹙著眉垂下頭思考良久后咂了下舌:“在你的希望中........你覺得我父王.......該和你怎么處啊?”

“我希望........我說什么他信什么!”她默默垂下頭,可真心話說出來又莫名覺得可笑。

“別把別人都當傻子!這世界上沒幾個像瘋丫頭一樣的傻子!”他回眸望望內室中安安靜靜寫寫畫畫的楚櫻,眼中泛出的光暈異樣地凄清。

“可我想把他當知己!”

“人生一世豈有一人為真正知己?”

未假思索這話便到了唇角,他黯然望著那一方燭影下如仙如畫的一簾風景,漸漸看得入了神........

一時過后,方覺身后一片針落有聲的寂靜,

一轉身,卻見楓若離一面驚狀愣了半晌,一簾幽瞳燃著窗外暖陽的光暈冥冥爍爍望著自己。

“呃.......我是說.......人生難得遇知己........”

“既.......遇上了........便多珍惜!”

他從嘴角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卻見那孩子仍呆呆地癡望著自己——

眼中滿載的是陌生與恐懼,堂皇與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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