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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稚子降夜凡星隕

  • 弗央祭
  • 穆梓弗奚呀
  • 6734字
  • 2025-04-18 08:54:12

遠處忽而三聲鳴響貫徹天際,繼而便有內役入報:“王爺,襲將軍尋得那小兒,已在路上。”

那鳴信煙的回響仍久久徘徊于耳畔,若離識得這是當日與那假蕁煙相約之信。彼時那信誓旦旦“我定來救你”的承諾方浮現于腦海,今時今刻卻已遙遙相隔........斷不識如何抉擇。

芪嫻遇上麻煩了。她想救那孩子。——這是她唯一知道的。但她再清楚不過在老夫人剛去的此時與徐振做對的下場會是什么。

一瞬火光自奄奄一息的小令氏眼中升起,她仰望著他,飽含淚水的眼中盡是乞憐的哀怨。幾番掙扎,她踉蹌著拖住他衣袍的下擺.........冥冥中,她知道,一旦他邁出這殿堂,那嬌小的無辜魂靈將從此與自己天人永隔.........

“王爺........!”

“王爺.........瑤兒求您.........”

“瑤兒求您別傷了那孩子王爺.........!”

“王爺您聽瑤兒解釋啊......王爺!”

“.........”

“他是您的親骨肉啊!”

......

從始至終,他未駐足。此時令瑤兒的話——他一句也不信。他們的話——他亦不信。

他唯信的,是那久經奔波而查知的所謂“真相”,是那心中肝腸寸斷永遠無法平復的喪母之痛!——那孩子的生父,既決定和自己打一場硬仗.........他親子的命運,便和自己的母親永世連在了一起!

一雙血眸充斥著怒意,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如將魂魄輾壓回地獄般堅定。對生靈,他并非沒有惻隱之情,對孩童,也并非沒有難傾的痛..........只是“血債血償”的道理——他作為齊王——不能不懂。

一步、一步,他堅定地走向那片燭海之外斑斕的夜空。數年來,這是他第一次抓住“他”的把柄,他要讓他也嘗嘗把手伸進齊府的報應!

讓他也嘗嘗........那失親之痛!

.

“去看看.......”

眼中氤氳著未盡的淚水,若離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令瑤兒踉蹌而去的背影,方憶起被徐振一掌甩開時那驚剎回眸中埋藏了多少由心而生的恨.........一時如鯁在喉,心中五味雜陳。

“若離........”徐程也不管了什么禮數什么避諱,一掌拽住她的小臂,對于之后要發生的事情,他有隱隱的預感——他預感到,這一切,任她再掙扎過多——都將終究無法挽回。

“若離........你救不了他........”他輕喚著,心中升起莫名的擔憂,“他是令瑤兒入府前和那幕后人的孩子..........怡蘢苑就是他們長踞之地.......聽聞當年我母親和那人也有些關系.......父王對他的恨并非一日所積!”“.......你真的救不了那孩子,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此時,他亦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在乎這個處處惹是生非、遲早有一天會拖自己下水的丫頭。

“你們可有證據?”若離回眸,她不相信如此深愛著徐振的令瑤兒竟真是那暗藏在府中的細作!猶記得那第一面中堂相見、她望向徐振的眼神如此赤誠——甚至讓自己一眼便斷定了她在這府中、在他心中無可替代的地位!

然而如若當真是她,那么秘殺楚櫻、挑撥內府關系、企圖將自己溺殺于河中、奪老夫人性命又盜取弗央統軍虎符的罪孽便都有了解釋.........

這些已發生的事,不由得她不信!........她開始懷疑當初所見令瑤兒望著徐振癡迷入心骨的眼神........懷疑自己眼中她的深情都是一種意想、一種偽裝!

她開始萌生恨——恨她,恨那幕后人!

……恨他們的偽裝欺瞞一度讓徐程、徐斌、殷菱乃至自己命懸一線!恨他們的利益要用這么多人的性命做交換!更恨她謀害了楚櫻,甚至欲暗殺自己于夜河亂石中!.........她不知是怎樣的信念讓她心甘情愿替那幕后人做事!也不知在自己身邊究竟還有多少個這樣的人虎視眈眈盯著齊王.........

她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胡亂臆測,她靜等著徐程給一個讓自己心安的答案。

卻見他垂下眸,長睫在斑斕搖曳的燭火中顫顫微微,薄唇蠕動半天卻吐不出一個字。

幾經猶豫,他終而打算實言相告——他明白,有些事情,她有權知道。她終而是公主是圣女而不是簡簡單單一個小丫頭.........她有責任作出符合身份的判斷、培煉獨屬于皇家生存法則的狠心。

.

“已查多時。證據確鑿。”他淡言,聲音微弱得幾近虛無。“那人是弗央人.........派她來府中的目的........便是離間齊王與契凌王室,從齊王手中...........收歸老夫人分奪的兵權........卻未知如此之快。”

“不怪任何人........是那孩子命不好.........”

徐程的每一聲沉語皆似捶擊在自己胸口涂抹著淋漓的血跡.......自己本以為簡簡單單孑然一身而來,逃脫了皇庭至少可得個輕松自在!卻未知這枷鎖是自己永世都難逃的壁壘!.........自己并非因皇庭而來!自己也不幫任何人做事、更不代表任何人!.........可這過去的多少時候,在他眼中,自己——卻和“契凌”二字——別無二致。

她忘不了那初次見面萬丈紅中若即若離的神態,忘不了那門墻雪夜深沉而寂靜的獨白........但她亦不會忘了那一如陰曹地府鉆出的冤魂般吼嘯著沉入心底的詛咒——

“楓若離!你就是下一個我!我們誰都逃不過!”

是啊........自己在他眼里就像另一個殷菱.........似乎“是宮里派來的”.......似乎從一開始就“永遠是宮里的人”。

卻可笑.......對他來講,弗央的人,契凌的人,又有何區別呢?

自己和他,或許注定是兩條路上的囚者。強求花好月圓,也終是一場夢魘.........到頭來,曲終盡,情會滅,人會散,心.........亦會涼。

雙目無神,仿如一尊枯萎的精致石雕,她未答任何話——一步,一步.........她曳著步伐迎月而去,徒留徐程一人遙遙目送。

他方記得她轉身前眸中的神色。

是彷徨!

久久的........在他眼底千萬遍回味品嘗.........

他知道此番放了手便再無法收回........可他寧愿任由她飛!........只盼一切便如當初一樣——

明凈,純粹。

...

庭院內,空廊下,月色正明。

空氣中彌漫著令瑤兒時斷時續的哭聲,與那侍衛手中死死扼著的孩童刺耳的嘶嚎混為一體。

正對面,不遠處,襲箏左手秉弓,右手持箭——箭心正對那孩童袒露在外的脖頸。

一樹孤影下,他駐足在黑暗中,此時已無法面對月的光明.........他聽著..........聽著...........聽著那稚嫩而尖銳的聲音一遍遍叫著“令娘娘”...........聽著那愛了一世信了一生的女人跪在自己面前為她與另一個“他”的“子睿”求諒.........聽著那春回枝頭的天氣里僅存的寒鴉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竊竊私語——它們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姑息養奸!嘲笑自己婦人之仁不得慧眼!嘲笑自己的愛與恨都用錯了地方給錯了人!!!

信任...............!............?

天大一個謊話...........又何談信任?!

當初若不是自己猶豫再三當斷不斷,又何至于因一個不明身份的丫頭攪得王府天翻地覆?!若非自己前瞻后顧不忍取舍,楓若離又何至于險些溺于河中?!母親又何至于............?!!!

望天........孤鶩繞月而過,一煞青幕隱匿了月色。

看地........身邊皆是斑駁搖曳的樹影,浩瀚如鴻海。自己仿佛置身于海中,一眼望不到岸。

忽而海中飄來一葉輕帆,曳著垂紗,撫息著波瀾........不知為何,每次見她,內心都莫名地平靜........仿佛永生永世沉睡在安詳的墳墓中,無了那永無止盡的波濤,無了那塵世紛擾的喧,囂無了一切在意的躲避的憤恨的追求的向往的........一切都變得那么簡單而赤誠,安靜而虛幻.........

垂影,紗蔓,繡鞋,裙擺,蘭袖,披帛,玉頸,秀面,清額.........

咫尺間,他自下而上打量著她,一雙幽眸停滯在那雙平靜無波卻微微暈紅的眉眼間。他望著自己走過的路,也望著曾經犯下的錯處........望著那些似厲鬼般前來索命的冤魂........他眉心緊簇,薄唇微顫:

.

“放箭。”

.

盡在一瞬間!

那一聲接連一聲的“令娘娘”杳然無了聲響,徒留令瑤兒愈發急促的哭嚎更加紛亂無章........她本能地望向風動的方向,一只手卻忽而擋住了視線的前方。

她感受到自己的的半張臉被死死扣在他的掌心,那力道之大毫無間隙地傳遞著他心底的震顫..........他的恨,他的復仇之心,讓他第一次冤害了無辜的亡魂!..........讓他如此懲罰令瑤兒,她料想他不會肯.........

或許他亦不知自己為何不肯。

這一世.......偏是顧念舊情太多,執念太深........比不過藏在自己背后的那雙眼狠心罷。

.

感受著那指掌間的力道和孤冷的深夜中積藏于他手心的冷汗,面對著四周一望無際的黑暗.......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刑場——大哥緊緊捂著自己的雙眼,藩錦采月的未寒尸骨就袒露在面前,那簾獨屬于死神的安詳掛滿了凝望著自己的垂死冷顏。

淌著淋漓地鮮血,浸染了周遭的黑暗........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宛如怨靈的挽歌般絲絲連連........流進那一片猩紅的血泊中,觀嘆著現世的詭秘荒誕........

“曝尸三日于庭中。人皆不得近。違令者斬。”

這是她在黑暗的包裹下聽到的最后一句話,緊接著便是一束淋漓月光灑下——她面前,庭廊外,迎春樹間,那孩子躺在一束如葬菱花般清冷的月光中,似升入天堂的安琪兒,又似頑皮的愛神.........

未料拉滿了弓,卻拿反了箭。

她始終未言一字——就像當初躲在巖石后偷窺肖晴落被割舌,就像眼見著大監死于一葉飛刀下,就像靜默遙望著藩錦、祁蘭墮入地獄深淵...........多少個日夜被冤魂攪擾,多少個夜闌分不清陰間陽間.......她漸漸信了命!漸漸信了有人生來就互為克星!——為何自己對這些人會有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為何他們紛紛闖入自己寧靜無憂的生活卻似乎并非各安其所?!為何自己的回憶里會潛藏著無數噩夢?!..........為何玄靈觀中發生的一切隨時間的流逝在自己的記憶中已所剩無幾?..........為何每每有人犧牲那怨恨所傾在自己身上卻都連著鉆心的痛?!!!

“陪我走走。”

忽而一聲沉音自背后傳來,微弱卻滄桑,虛無而深沉——似習習風語。

她轉眸,卻見他的背影拖著疲憊的步伐沿著朦朧的月光........向著回廊盡頭而去。

默默地,她輕步跟去。卻在轉瞬一霎那!——終留在自己腦中的,

是令瑤兒滿眼的恨意。

——炯炯遙凝望著自己。

.

...

.

“坐。”

面前是靜若玄鏡的池水,徐振靜坐在岸邊,淡淡的,他望著池面,神色一如月影寒光般靜謐無波。

冥冥中他知道,她........就在身后。

隔著他約一人的距離,她倚著巖席地而坐,巖壁與草間的初春夜露瞬時傳來覆裹身心的寒意。

“在你眼里.......今日.......我可錯了?”

他像是在問她的答案,又不像。只一雙憂郁的血眸散發著無盡的疲憊與滄桑。

如驚雀般,她望著他,一時腦中卻全空了.........面對著方失了母親又殺害稚子“復仇”的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內心的矛盾與悔恨。

或許此時,她不該說任何話。亦或許,作為正妻,她該同情他,安撫他,甚至感同身受.......或陪在他身邊不發一言助他渡過生命的難關。

然而.......她垂思良久,還是發了話:

“是是非非,何來對錯......又怎敢妄斷........”

“王爺信著........便是對了。”

一瞬恨意劃過眼底,她承認她的敷衍是在賭氣——她氣他憑一時之憤害了無辜的命,氣他在意更多的終究是那敵國賜予的權柄!

“楓若離.......”隨著一陣苦笑,徐振眼中的月色、池水、亭臺漸漸地愈加模糊了:“我們何時開始變得如此了?”

“我們是夫妻......本不該如此的不是嗎........”

“你告訴我.......若離.......”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望著她的雙瞳,眼中流露的渴望與赤誠萬般復雜........他當真想要知道這真相!他希望有人告訴他真相——關于這一切一切的真相!..........可他不知該去問誰,也不知那人究竟是否存在,是否躲在某個角落徘徊著等待終局的到來........

盡在一瞬間,她心中忽而燃起一陣不明來由的后怕!她忽而意識到今天那孩子的死并非僅因老夫人之死!——還因那多少個往日齊府受的冤!還因它夾在兩國之間左右為難的尷尬局面!還因自己與徐程不清不楚的關系、殷菱性情突如其來的轉變、以及愛妾令瑤兒的背叛!還有自己心中自加入王府便漸漸積累的不愿邁近任何一步的隔閡與疏遠.........

太多太多.........今日那孩子的死只是一個開始!抑或是一個訊號——預示著越來越多的生命將為這場看不見的戰爭殉葬!

.

“稚子無辜。”

她抬眸回望他,眼中滿是迷離的淚水。同渡劫,同喪母,她能感受到他的痛.........她希望他知道。

她希望他亦能明白自己枉害生命的追悔莫及。

然而,隔了半晌,耳邊卻傳來接連不斷的苦笑。他緊閉著雙眼,一時揚頸又一時垂首,整張臉隱在蓬亂的散發后........她已聽不出那是哭是笑.......只漸漸的,那笑聲消了,徒留的是那蓬亂如柳絲的發隨著他整個身體在夜風中頻頻顫抖。

她愣住了.......一時手足無措........

她不曾見過他脆弱的一面!

此時,她不知該說些什么,還是什么都不說。

“無辜.........”

未等她開口,卻聞那顫抖的軀體下傳來夾雜著諷笑的垂問:“那孩子無辜........徐程無辜..........殷菱無辜令瑤兒無辜肖煜無辜陛下無辜難道母妃是我殺的嗎?!!!難道發生的一切都是我自導自演的嗎?!!!”未料想一時間他撲上來緊扣著自己的雙肩,咫尺的距離,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濃郁的酒氣。

她不敢看那張氣勢洶洶向自己噴著粗氣的面和那如發狂猛獸般的眼!只緊緊環抱著雙臂蜷縮在巖石邊緣——她不知他為何這樣恨自己!為何明明令瑤兒是真兇的事實已明他還是這樣恨自己!

就好像........

......就好像他認定一切皆是自己所為一樣!

.......就好像他從心底認定是自己嫁禍令瑤兒一樣!

她想告訴他這怒氣該對那幕后人而不是自己!她想說自己雖來自宮中可嫁入王府終歸是一場陰差陽錯的局!.........可此時的她深垂著頭不敢說任何話,耳邊滿是徐振迷亂的叫囂伴著毫無間斷的通通心跳。

“我該怎么辦........?”

他望著她,卻不知在向誰祈求著答案。

“我該怎么辦..........?!”

“那虎符之重便是齊府之重.........”

“無了它........對契凌也好,對弗央也罷........齊王爵便再也無足輕重........”

“我對不起祖輩......對不起母親.......對不起為契凌開國的先人.......”

“是我眼睜睜看著他毀了這王爵啊!!!”

他忽而撲入她的懷中,入初生嬰兒般緊緊依偎在她的肩頭,她的手在那篷款的柳發上方空懸游弋著久久未落,繼而便有渾濁的水滴落在她白皙的裙上。

一顆.......兩顆........

隨那緊環在自己肩頸的臂彎劇烈地顫抖著........

.

“我沒有其他選擇了.........”一時過后,他定了定神,撤開身來,雙手卻仍舊扼著她的肩頭,力道也絲毫未減。

“若離.......”

“以你的判斷......我若逼他造反,他可會應戰?”

他知曉,她或是最了解他的人。趁母親枉死虎符失竊的消息還未外傳,挑起戰爭無疑是讓朝廷意識到到齊王爵之重的唯一方法!到時戰后整兵虎符失竊兵令重塑,這舊日的事也便消逝在歷史中了.......

“誰?”

她心中莫名泛起一陣惶惶不安。

果不其然,他道出了那個在她心底里惶恐著默念了很多遍的名字:

“秦,陌,寒。”

三個字由他口中徐徐道出,她耳邊立時嗡地一聲鳴響........她垂下頭定定神,繼而認真地望著他:

“你若逼他.......他不會放過你..........”

“他........他會恨你!”

她鼓足勇氣直視著他近在咫尺的雙瞳,她不知自己是在威脅他還是哀求他!只漸漸的,眼中不由得噙滿了淚水..........在他幽溟的瞳孔中,隔著萬里風沙,她仿佛看到了邊疆的“他”!——一展旗下,一匹駿馬,一輪彎月,一席孤影,漫漫黃沙.........漠漠天涯..........

那曾經是自己向往的地方,要隨他去的地方!........如今他卻獨自去了那天涯。

“是他逼我的........是他們逼我的!”

“我已無他法......若離........”

“弗央的人若得了虎符,契凌必以通敵罪論處!”

“若是契凌的人殺了母親,這以弗央太后性命開場的局必是沖著齊王府來的!........他當真未想著給我留活路啊若離!.......我如今當真已無退路了.......”

“回答我........若離!”

“以你對他的了解,逼他叛反.......他可會應戰?!他是否像世間傳聞那樣早就懷有謀逆之心?!”

他認真地凝望著她的雙眼,神色幾近哀求。從她那晶瑩剔透的滾滾淚光中,他冥冥中知道她一切都懂,可那緊閉的雙唇和呆滯的雙眸又依稀向他傳達著——她什么都不懂。

但無論怎樣,他希望她懂。更希望她能幫自己!——至少愿意幫自己。

“你........你要........嫁禍秦陌寒?可若.......那虎符在.........”幾欲吐出那兩個字,立時無了聲響,她明白此時的自己不能再火上澆油。

她自然知道徐振所指“他”是誰,父皇的心思不定,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甚至他隱隱懷疑著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那端坐在王座上的人操縱著齊府所致........或許也正因如此,他從新婚開始在自己面前便永遠是審慎而警惕的!——除了今晚。

同時,她也看到,徐振此次當真狠下了心,甚至不惜以多年的兄弟之情患難之交為代價爭取最后一搏!........但不得不承認,他是聰明的。

.........如若虎符在弗央國,將殺害老夫人盜取虎符之罪嫁禍給秦陌寒,陛下必然信以為真,討伐秦陌寒后契凌便以齊王府獨大甚至倚賴它抵御外敵,到那時短時間內他不可能再動齊王府半根汗毛!

.........而若那虎符在陛下手里,父皇必然有意隱藏真相,再加上秦陌寒奪虎符的消息既傳了出去,到時只消朝堂上稍稍引些嫉心將軍勢廣結黨的非議,父皇必會抓住機會討伐秦陌寒,如此奪賊之贓便能給手中的弗央虎符以正當的來路,.........而即使父皇顧慮甚多無意討伐,弗央王室也不可能坐得住!

無論如何,這風水輪流轉,依他的計劃,秦陌寒如今的殊遇和強勢在多年后都會成為齊王王爵再度榮盛的墊腳石!!!他要踩著秦陌寒及其黨羽的尸體打一場青云直上的翻身仗!!!

甚至遠在天邊的秦陌寒或許還不知道他的背叛!

一時間.......她眼前........仿佛出現了那軍營中的夜晚秦陌寒憤恨如欲食人的犀利眸光........和那幽云月影下插在自己面前閃著寒光滴著鮮血劇烈顫抖的劍。

她不知這場博弈誰會走到終點,只是直覺告訴她,她不愿!——她不愿跟從他們亦步亦趨地走下去!她不愿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忽一陣刻骨銘心的痛沉淀在心底的角落,久久揮之不去..........

.

“我.......不嫁禍任何人。”

“但有罪的.....也別想逃得過。”

“回吧......我定是失心瘋了......凈說些糊涂話。”

他忽而意識到自己對不該的人說了不該的話,亦意識到現在的自己酒精上頭腦中早已紛亂如麻。

他拍拍她的肩,輕笑著起了身,頭也不回地踉蹌著朝寢房走去。

他........不敢回頭。

他怕一回頭,看到一臉無辜的她........

一瞬怒意燃起——

讓自己殺了她!

.

因為在她眼中,他看到了“他”!

拋卻她冷落她卻又留在她心底深邃的角落.......

冬去春來,卻至今念念不忘。

.

遙遙望著他的背影在廊亭樹影中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飄渺.........忽而一瞬痛楚劃過心頭。

方才自己的話,并非說說而已。

她莫名感知到——

他,會恨他。

一世.......恨他。

.

她從未想到,自己擲出的匕首,如今卻陰差陽錯——插入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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