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振臂高呼，沒有人可以看見黑客獨有的那株大樹。

而在莫瀾眼里，這片競技場的天地正在化為一塊塊3D像素和雪片消失，消失的虛空中又亮起一道光點，光點如水流般匯聚，每一尊觀眾席上的人影紛紛破碎化為蠶食水流的黑洞，直至變?yōu)樯窠?jīng)細胞狀的突觸，一層層永無止境地向著硅板一樣顏色的黑天伸出無限長的突觸。

就連手上大方刃也消失不見，刀刃化為光束死死掐在化為光束的雙手間，另一只手掐著無形的刀背，有新鮮的血漬迸射出來接著也化為了光束。

盾沖造成的簡單死結(jié)已經(jīng)顯現(xiàn)，牢不可破的力矩已經(jīng)構(gòu)成，盡管周圍圖像紛紛化為數(shù)據(jù)，可莫瀾還在乎著輸贏。

“認輸，我贏了！”莫瀾看著對手那具淋血的頭盔，兩刃的刀面在他頭頂親密相貼，而他鎖住了敵人的那具彎刀。

莫瀾半跪在地稍顯狼狽，但下盤蓄勢待發(fā)，他隨時可以揮出“抽刀斷水”。

解說終于打起了精神，他的聲音驚動了莫瀾：“天啊！這是什么招數(shù)，項羽的刀還能這么用么？！”

解說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失真，變得十分刺耳，這世界所有帶著顏色的方塊狀像素魚躍而出，而觸覺同樣更是感知的欺騙。自從那棵大樹參天而起，他破解了游戲中所有的數(shù)據(jù)，無論是聲音、圖像，還是程序。

他可以竊聽到男解說轉(zhuǎn)向后臺的問話，而游戲運營管理員已經(jīng)懷疑上了莫瀾。

“原來如此，你果然是個黑客，”凱語氣輕蔑，“競技比賽場中堂而皇之使用外掛真是有夠笨的，就這點本事也敢來搶生意？”

莫瀾一聽，慌張起來：“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比你專業(yè)的同行啊，誰用外掛我還看不出來？”那張被盔甲包圍的面龐謔笑著，“白霸王這塊蛋糕，沒本事就別動了！”

莫瀾瞳孔猛顫，兩個小偷在同一家撞臉，這不是劇情殺這么簡單的事情了。

“去死吧！”

整個世界都在頃刻間被鵝毛大雪覆蓋，莫瀾察覺出自己已經(jīng)化作雪片般的像素消失。

――“失敗懲罰，計時開始，請一天后嘗試登錄。”比賽運營方的超級電腦兼服務(wù)器“白霸王”開始了程序里的正常運作。

莫瀾回到了登錄加載時的黑暗世界。

――“復(fù)活剩余時間：23時59分55秒”

駭客！莫瀾完全冷靜不下來，他竟然又撞見了他們，那些栽贓自己的人，他們還在白霸王的系統(tǒng)里作威作福。

――“是否使用舉報權(quán)？”

“當然！”莫瀾厲聲說。

——“已發(fā)現(xiàn)您有不良信用記錄，有權(quán)封停您的賬號，現(xiàn)在進行強制下線處理，虛擬終端管理員會積極調(diào)查您的歷史，若無嫌疑，立即返還您的賬號。”

——“已下線成功。”

忽閃一下莫瀾睜開了眼睛，摘下頭盔后馬上聞到一股子煙草味。

要不是場景變了的話，他總還感覺自己沒有回來，虛擬現(xiàn)實的逼真有時想起來真會讓人心有余悸。

“歡迎回來，萌新莫瀾。”

“李老師？”

“你這小子意外不少啊，沒想到我不給你開竅，竟然自然就把神經(jīng)枝干覺醒了。”

“什么神經(jīng)枝干？”莫瀾不解。

“就是你背后那棵樹，剛才看到了嘛？今后那棵樹就是你體能的天賦樹啊，將來需要吞食電腦病毒來壯大神經(jīng)樹，”李老師笑盈盈的，“所以現(xiàn)在別灰心，作為獵人，以后需要成長的地方還多著呢，失敗乃成功之母。”

“吞食電腦病毒壯大神經(jīng)樹？別老說些我不懂的專業(yè)術(shù)語好不好。”

“當獵人使用神鳴計算機殺毒的時候，相當于是對病毒破壞力的馴服，使電腦病毒成為疫苗，植入這個電腦病毒的疫苗進入腦神經(jīng)中，根據(jù)個人運動天資不同，會激發(fā)不同運動細胞的再生長，例如速度神經(jīng)回路，肌肉刺激回路，反應(yīng)速度回路，等等等等，這樣，一個正常人就能超常，至于為什么病毒程序能同時在腦路和半導(dǎo)體電路中流通，原理比較復(fù)雜，而且前沿也只研究出冰山一角。自從駭客給病毒植入學(xué)習(xí)程序，這種提升超人體質(zhì)的方式就越來越不可控制。現(xiàn)在先別管，以后會教你，你最關(guān)鍵的問題在這！最最實用的，戰(zhàn)斗基本功！”

李老師拿出手機，一幀一幀地播放著莫瀾出場以后格斗中的所有細節(jié)。

“看這里，你走位的問題很多很多啊……”老師在房間里點了跟煙，他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口仙氣，“算了，真場面你還上不去，回去好好學(xué)格斗吧。”

“格斗？！”莫瀾驚愕萬分，聽著這個口氣，似乎獵人這行打打殺殺特別多。

“你遇到駭客了對吧？”李老師淡淡問。

“你說到駭客我就想起來了！”莫瀾猛然抬頭，“剛才……”

“超級電腦白霸王早就察覺了有未知黑客組織的滲透，很早之前這俱樂部就勸我出山幫忙了，這人肯定在監(jiān)控里面，白霸王自有計謀化解，你先不要管了，介入這事對你沒什么好處，消除你的犯罪檔案才是當務(wù)之急，過來簽委托，我已經(jīng)給你寫好了模板。”李老師最后瞟了眼手機，那個自信的凱早已經(jīng)解決完對手消失了，似乎要準備下一場比賽。

“呵，入侵源根本不在鎧這個角色身上還出臺裝蒜，吊著白霸王胃口……這駭客組織也是夠年輕的。”

李老師興趣黯然，搖搖頭望向莫瀾，“小子，接下來你得靠白白的表現(xiàn)了。”

李老師又悄悄嘀咕一句，“真沒想到白白這丫頭片子能有頂級獵人執(zhí)照……”

“老師，你說的委托是什么，”莫瀾不解，“有自己給自己立委托的嘛？”

“獵人和駭客的原則不同，這是必要的程序問題，無委托就不許出手，這是我教你的第一節(jié)課。”

李老師的手機突然叮咚直響。

他舉起電話大大咧咧地扯著嗓子，“喂，老林啊？什么事？”

忽然間他的嘴角夸張地抽了抽。

“這一群沒用的公職飯桶！長腦袋干什么用的！”李老師激動地叫罵起來，“謝了，老林！”

“愣著干嘛？！”李老師的臉色不太好看，“還不趕緊簽，警察真的已經(jīng)來了！”

墻上投影的熒幕還在工作，上面有著短短一段話。

“委托內(nèi)容：尋找禪城第一中學(xué)學(xué)生莫瀾在白霸王俱樂部未作弊的證明；承接范圍：禪城；委托人：莫瀾；承接報酬：保密（當面協(xié)商）。”

――“請繼續(xù)虹膜驗證，將您的眼睛靠近左下角的窗口。”

“我知道的，別催我！”莫瀾臉色變白，要是被定了罪名留下致命的案底，他的人生就已然毀一半了。

“警察現(xiàn)在就在樓下了，”李老師毛燥地甩開煙頭，狠狠拍了一記他的后腦勺，“兔崽子趕緊簽！！”

“它系統(tǒng)那么慢，我有什么辦法嘛？！”莫瀾瞪著左下角的攝像頭眼都不眨一下。

――“虹膜驗證完畢。”

――“申請中……”

“趕緊啊……”莫瀾扶著熒幕額頭濕的稀里嘩啦。

――“審核完畢……承接成功，乙方：禪城獵人臨時團B4211（詳情點擊此處），是否同意？”

“同意！同意！同意！！”莫瀾一口氣喝出三次。

――“叔叔，”白白的聲音在華為手機里響起，“我們準備好了！”

李老師的皮鞋對著地上正茍延殘喘的煙頭狠狠一跺，“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