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劉喆結束了一夜的工作回到家,昏暗的客廳里,他媽已經在電腦前開始了這一天的主要活動,炒股。
對于他媽炒股這件事,劉喆的態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有時候他只是希望他媽能別那么廢寢忘食,但幾次勸告無效之后,劉喆也放棄了任何形式的干預。由她去吧,反正她能投進入去的錢也就那么多,劉喆心里這樣想。
劉喆躺在床上,紛亂的思緒讓他久久無法睡去,突然一個念頭使得他起身打開了抽屜,拿出了那本《增廣賢文》。
他一邊翻看著他爸留在上面的口訣,一邊回想這幾天里遇到的種種怪異,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有了睡意。
等劉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走到客廳,發現他媽還在全情投入地鉆營著股票。“你這一天沒干別的?”
“先吃點冰箱里的東西,我待會兒做飯。”劉喆媽語氣里帶著少有的歉意。
劉喆打開冰箱,卻發現里面什么也沒有,劉喆不禁嘆了口氣。“我出去買點菜。”
“帶點飲料回來,晚上你楊姨他們來打牌。”
劉喆逛菜市場的功夫,文佳就已經在中央大街附近的一間酒吧里,獨自飲下好幾杯啤酒了。平日的文佳很少喝酒,但今天顯然是有萬千的思緒亂在心頭。
又是一杯哈爾濱冰純下肚,文佳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十幾分鐘過去,劉喆手里拎著菜出現在了這間酒吧里。
文佳見到劉喆出現在自己面前,強支應著對他笑了一下,然后便趴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了。而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是在劉喆房間里了。
“要喝水嗎?”劉喆見文佳醒來便輕聲問道。
文佳點點頭,劉喆把她扶起靠在床頭,喂著她喝了口水。于此同時,劉喆媽端著一碗疙瘩湯進來了。
文佳見到劉喆媽很是不好意思,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
“沒事兒,別不好意思,我也有過年輕的時候。”劉喆媽說著,把疙瘩湯交到了劉喆手上,完事兒就出去了。
“想來想去,還是帶你回我家最合適,”劉喆說,“我媽做的疙瘩湯我一年都撈不著喝一回,你有福,喝吧,喝了肚里就好受了。”說著,劉喆將一勺疙瘩湯喂到了文佳嘴邊。
文佳喝下這一口疙瘩湯,一行眼淚便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劉喆心里很不好受。“昨天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是我還有更多的成長要去經歷。”文佳的話語還略帶著情緒。
劉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正面回應文佳的情緒,便想辦法岔開了話題。“恩...你昨天不是說要把袖里藏金編進你的教材里嗎,我回來想了想,的確,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東西,丟了的確可惜。”
“你不是說那東西過時了嘛?”
“那你試試唄。”說完,將手中的碗放在了一邊。
文佳看著劉喆。“47乘以62。”
劉喆左手掐指,點點算算。“2914。”
“8760加9612。”
“18372。”
“11.9的平方。”
“141.61。”
“不減當年嘛。”文佳不由地夸贊了劉喆一句。
劉喆把桌子上的《增廣賢文》拿給文佳看。“上面寫著我爸教我的筆記,我也是回來又練習了一下,要不然也生疏。”
文佳翻看著上面的圖譜和口訣,不時用左手照著比劃。“不行,我覺得我的手指太僵硬了。”
“一般人都這樣,袖里藏金的另一個作用,就是活動左手,開發右腦,這對小朋友或許是有好處的。”
“那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的左手靈活一點?”文佳問道。
“你可以先做這個動作鍛煉靈活度。”說著,劉喆把他左手的小拇指和無名指并在一起,中指和食指并在一起,無名指和中指之間形成一個很明顯的叉。“這是鍛煉左手靈活度最基礎的動作。”但他話音剛落,劉喆立馬意識到那晚在肯德基暈倒的那個人,被擔架車推走的時候,左手做出的也正是這個動作,因此他的神情立馬變得凝重起來。
文佳這邊沒有注意到劉喆的異樣,而是照著劉喆的演示,不斷練習起來。“這些都是你爸教你的?”
劉喆回過神。“恩。”
“你爸可真了不起。”文佳感嘆道。
此時外邊傳來陣陣嘈雜,期間夾雜著女人的說笑,緊接著是劉喆媽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今晚血戰到底啊。”
劉喆嘆了口氣。“我有時候在想,當初我要是選我爸的話,我的人生會是什么樣的。”
文佳對劉喆的話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在片刻的沉默過后道出一句:“那咱倆就不會認識了。”
2
肯德基地下冷庫,穿著棉衣的劉喆和天寶正在費力地擺放著成箱的凍肉,零下20度的低溫讓兩人都只顧著埋頭干活。
“我想見一下你表哥。”劉喆突然冒出一句話。
“你說啥?”壓縮機的噪聲使得天寶沒有聽清劉喆說的是啥。
“我想見一下你表哥。”劉喆提高音量對著天寶又重復了一遍。
天寶聽清后高聲回應了道:“好!”
于是當天下午天寶就帶著劉喆去到了他表哥工作的地方,哈爾濱郊外的一片廠區里。
“這不是哈爾濱老鍋爐廠嗎?”劉喆瞅著周圍的廠房問道。
“我表哥的合伙人很有能量的,在這兒租的車間,用電不要錢。”
聽到這種說法,劉喆在心里不禁嗤笑了一下。“真是刻薄成家,幾臺電腦能用多少電。”
但等他真正走進其中一間廠房的時候,他就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高瞻遠矚,十幾排的機柜排滿了整個車間,頭頂四個直徑一米的冷風口正在不遺余力的往車間里吐著冷風。“這一年電費最少能省幾十萬啊。”劉喆心里不禁暗自欽佩起來。
就在劉喆四下打量的功夫,天寶表哥站在車間二樓窗戶哪兒招呼他們了。“上來,二樓。”應聲,天寶和劉喆順樓梯上了二樓,在這里的一間會客室里,他們正式見到了天寶的表哥。
“表哥,這是我好朋友劉喆。”天寶向表哥介紹道。
“恩。”表哥點起一顆煙,顯得很不在意。
“表哥好,我這次來是想向你請教一些問題。”劉喆說明了來意。
“是你們店里的系統壞了的事是吧?”
“是的。”
表哥徐徐吐出一口煙霧后。“人抓到了嗎?”
“什么人?”劉喆不解的問。
“壞事兒的人啊,都成那樣了,只能是人為的。”
“你不是說我們店里的電腦不聯網,根本不可能黑進去嘛。”天寶激動地說。
“這世界上還有多少事兒是不可能的,全看值當不值當了,有些事兒不想跟你說的那么明白而已。”
天寶很是不爽地翻了個白眼。
“那如果電腦都不聯網,還怎么能黑進去呢?”劉喆追問道。
“社會工程學家,也就你們所說的黑客,不一定就是在躲在屏幕后面敲鍵盤的那種,比如說要想刪掉你們公司的監控視頻,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到你們帶班經理,請他吃頓飯,讓他幫忙就行了。”
“那有沒有純技術型的呢,因為系統是突然壞的,期間辦公室一直都是店長在里面,他沒有理由去破壞的。”
“也能,只不過成本會很高,你們店里的系統用的是那家公司的?”
“IBM的p86。”
“庫存用的什么?”
“p86里集成的子系統。”
“收銀、跟貨、監控也是嘍。”
“恩。”
表哥聽完,拿過身后的一臺電腦,放在膝蓋上操作起來,期間表哥專注而認真,而劉喆則被他電腦外蓋上的一行字所吸引。“算法鋪就人類成為神的進化之路。”
就在劉喆細細品味這句話的時候,表哥發話了。“這個系統是IBM在10年研發的,那時候物聯網已經有了發展的趨勢了,所以他們預留了物聯網接口,支持NFC近場通信,大公司辦事總是這樣,永遠多想一步,所以就算不聯網,只要黑進你們店里任何一部支持NPC的手機,就能鏈接到系統里,進去之后破防火墻,下載資料什么的,就都是常規的操作了,不過能做到這些,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什么樣的人會干這樣的事呢?”這是劉喆最想知道的。
“不知道,我是想不到能有什么目的會讓一個高手這么周折的去黑一個快餐店的系統,所以我還是傾向于社會工程學上的解釋,比如是哪個員工犯了比偷吃炸雞更嚴重的錯,在蓄意破壞證據的過程中怕留下更多的證據,索性就把系統整個毀了,捎帶手救了你。”天寶表哥看著天寶說出了最后一句。
天寶一臉得意。“吉人自有天相,沒毛病。”
“也不知道一天到晚你想的是啥,你要是在哪兒干不下去,來我們這兒吧,我們這兒缺個后勤。”
“什么后勤,不就是打雜的,有高級點的活兒嗎?”
“算法工程師干不干?”
“我是學金融的,你讓我敲代碼這不難為人嗎?”很少有人相信天寶是學金融出身,但他的確畢業于哈爾濱商業大學金融工程專業。
“我們有很多工程師都是跨專業轉過來的。”表哥試圖去鼓勵一下自己這個不成器的表弟。
“算了吧,你們這幫程序員最容易猝死了,我還是回去炸我的薯條吧。”
“你看我以后管你的。”顯然表哥被天寶氣到了。
劉喆再次插話。“我能問一下你們這兒的算法工程師都是干嘛的?”
“數據挖掘,算法推薦,人工智能,虛擬現實,什么都干。”
“聽著很高端的樣子。”
“高端有啥用,都不掙錢。”表哥說的是實話。
“那你們的錢從那兒來啊?”天寶好奇地問。
表哥指著窗外樓下的服務器。“看見沒,底下有一多半的服務器是礦機,用來挖比特幣的,我們的錢都是哪兒來的。”
“那你們這算法工程師一個月能開多少啊?”天寶追問道。
表哥從身后的桌子上拿過一份筆試題給他們看。“上面的題,會一道一萬。”
“一個月?”劉喆有點不敢相信。
“一個月,而且我們是一年發14個月的工資。”
聽聞表哥的闡述,天寶認真地看著筆試題。“我那時候要是好好...”天寶說了一半硬是不說了。“算了,這話說的有點煩了。”
“你們對學歷有要求嗎?”劉喆努力隱藏著自己內心的漣漪。
“沒有,我們這兒好多都是非985,211的,學歷不是重點,能力才是關鍵,怎么,你有人要推薦嗎?”
劉喆黯然地搖搖頭。“沒有。”
3
劉喆回到家的時候,他媽不在家,這種情況不多見,但也沒什么值得奇怪的,不過客廳里的電腦關著機,確是很不尋常的。因為以往,即便他媽出門了,也不會把電腦關上,她總嫌電腦開關機麻煩,所以電腦始終都是運轉著。但即便有了這點異樣,劉喆還是沒有多想,此時已近黃昏,晚上他還要上班,他得抓緊時間補充睡眠了。
天色漸晚,劉喆被鬧鈴從睡夢中驚醒,他踉蹌著來到客廳,這是起猛了的后遺癥。
客廳十分昏暗,劉喆打開燈的同時,發現他媽在沙發上坐著。
“你去哪兒了?”劉喆語氣有些擔心。
劉喆媽陰沉著臉。“上朋友家了。”
“出什么事兒了嗎?”
“沒事兒,你上班去吧。”說完,劉喆媽起身進了自己房間。
劉喆無奈,只得先去上班。
“我的漢堡里怎么有沙拉醬?”一個客人拿著吃了一半的漢堡走到收銀臺前質問劉喆。
“漢堡里都有沙拉醬的。”劉喆回答道。
“剛才我點餐的時候說了我不要。”
“不好意思,可能我忘了,我給你換一個吧。”
劉喆從保溫柜里拿出一個新的漢堡遞給那個顧客,顧客滿意的離開后,劉喆就心思凝重地站在那里出神,他對于他媽今天表現出的異常始終放心不下。
他趁著不忙的功夫,來到更衣室拿出手機,給他媽打了個電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他知道他媽經常忘記給手機充電,因此便不再猶豫,立馬跟經理請了假,打車回家了。
劉喆慌慌張張地進到家里,緊接著,就看見一個陌生男子站在玄關的地方,正在用相機對著客廳拍照。
“你誰啊?”劉喆厲聲呵斥拍照的男子,但沒等男子發話,劉喆媽從屋子里走出來了,手里還拿著房產證,這時,劉喆也才注意到客廳沙發上還坐著另一個人。
“你怎么回來了?”劉喆媽見到劉喆率先發問。
劉喆看著他媽手里的房產證。“你干啥呢?”
沙發上的男子搶先回答。“你媽要在我們公司辦房屋抵押貸款。”
“你為什么要這么干?”劉喆沒有理會那兩個人,而是直接質問他媽。
“你別管,這是我的事兒。”說著,就要把房產證遞給坐著的陌生男子,劉喆一個箭步過去把發產證搶了過來。“先別動,我問清楚的,是因為你買的那些股票嗎?”
“你別管,你沒錢,還不讓我自己想辦法。”劉喆媽有些惱羞成怒。
劉喆轉頭問陌生男子。“她問你們借多少?”
“20萬。”
“你干嘛借這么多?”劉喆吃驚地問他媽。
“我不用你管。”說著,劉喆媽就要上前搶奪房產證,但被陌生男攔下了。
“小爺們兒,她在我這兒已經無抵押借了10萬了,新借這20萬,她只能到手6萬,其他的都是要還之前的,你們不抵押房子也行,把之前欠我們的先還了,別的你們再商量。”
“你們幾分的利?”劉喆問道。
“六分。”
“怎么這么高!”
“你沒聽過高利貸嗎?”
“有了這6萬,我就能翻身了,現在有家醫藥公司的股票正在大漲,晚了就來不及了。”劉喆媽試圖去說服劉喆答應這次借貸。
“你知道你在他這兒借20萬一年之后是多少嗎?是56萬啊!”劉喆目光懇切地看著劉喆媽。
劉喆媽聽聞,震驚地看著陌生男。“會有這么多嗎?”
陌生男拿出計算器,對照著合同算了一下,然后驚奇地看了一眼劉喆。“差不多”
“到時候還不上,咱的家就沒了。”劉喆幾乎快要聲淚俱下了。
“反正合同還沒簽,你們想好。”
“我們不借。”劉喆說的斬釘截鐵。
“那就把之前的14萬還了吧。”陌生男很是悠然的說著。
劉喆掏出自己的銀行卡,扔在桌子上。“這里有八千,你們先拿著,剩下的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你是個有意思的聰明人,我給你一周的時間,到時候我們再來,這合同簽不簽就由不得你了。”說完,陌生男拿著銀行卡在poss機上劃了一下。
高利貸的人離開后,劉喆和他媽坐在沙發上。“我是聽了內線消息,說之前下跌的那幾醫藥家公司很快就要走高了,我才借錢又跟進的,本來我已經賺了5萬了,但是這幾天不知道為啥開始跌的這么厲害,早知道我當時就早點買賓奇的股票了。”劉喆媽不為惋惜的向劉喆解釋著。
“媽,股票不是咱們這種人能玩兒的,你別弄這個了。”
“我不弄這個,我弄啥?還干伺候人的活兒,什么時候能發財,我一輩子被人看不起,本來指望你的,現在我能指望嘛,我要是自己不折騰,我啥時候能抬頭,你知道嗎?今天我親戚朋友跑了個遍,沒一個肯借錢給咱的,全是戳脊梁骨的,這一路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下來的。”
劉喆此時只能用沉默來掩飾他內心的痛苦。
“要我說,就得把破房子抵出去,還了之前的錢,咱們再搏一把,這時候還來得及。”劉喆媽瞬間又變得樂觀起來。
“不行。”劉喆低聲說了一句。
聽到劉喆說不行,劉喆媽又氣急敗壞起來。“光說不行,那下個月人家還來,錢還是還不上,房子還是保不住。”
“下個月要還的錢我會想辦法。”劉喆很是無力地說著。
“你有啥辦法,就你這身板就是出去搶,估計也搶不來。”
“你別管了,我要么借,要么掙,總之我不會讓我爸留下的房子被抵押出去的。”
劉喆安撫好他媽后,又很快回到肯德基,一夜辛勞過后,他和天寶一同下班走出店門。
“我請你吃早點吧。”劉喆對天寶說。
“你又有事兒?”
“邊吃邊說吧。”說完,領著天寶去了一家南京小籠包店。
兩人坐下后,劉喆直奔主題。“我想上你表哥那兒工作。”
“他那兒后勤就是打雜的,沒啥意思,還不趕肯德基呢。”
“我是想去做算法工程師。”
“你不是學什么應用數學的嗎?怎么還會計算機。”
“計算機算法是應用數學里的基礎。”
“那那天那些題你都會嗎?”
“我一道也不會。”
“哦,看來咱倆是一樣的,大學凈瞎玩兒了。”天寶嬉笑著說。
“我跟你不一樣。”
“別說那些沒用的,不一樣現在咋跟我一樣都在肯德基干小工呢,爭那有啥意思。”天寶頓時來了情緒。
“不一樣是你最起碼畢業了,我是連大學都沒畢業。”
“那你這有點太不長心了,雖然那時候我也老掛科,但是能夠畢業是我的底線,你看你這白耽誤四年不說,最后連個文憑也沒有,真愁人。”說著把一個剛出籠的包子塞進了嘴里。
“其實,我在大學里連4年都沒待上,我只上了兩個月就退學了。”
天寶嘴里含著包子,吃驚的看著劉喆。“不會吧。”
“真的。”
天寶不禁開起了玩笑。“那你這是老社會人了。”
“我剛才的話是認真的。”
天寶看著神情嚴肅的劉喆,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我說一句實在話,你這上了大學是跟沒上是一樣的,要文憑你沒有,要做題你不會,這種情況下你就要少折騰,多認命,我原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我比你先天條件好多了,我不也認命了,人最大的痛苦就在于求不得,一求不得就會亂,你現在就亂了。”
“我是深思熟慮過的。”劉喆懇切地看著天寶。
“你要開玩笑,我也不會這么說了,咱們都混社會這么久了,啥能干,啥干不了還不知道嗎,你這樣只會讓自己難受,其實像我這樣,知足常樂不也挺好的。”
“我現在真的沒得選。”
“要是錢的問題的話我可以先借你點。”
“你能借多少?”
天寶拿出錢包看了看,又收了起來。“要不今兒這包子我請吧。”
劉喆看著天寶。“你能幫我的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