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康寧打算等他的爸爸一起回家，吃完飯，鄭元吉和秦恒也沒走，留下來陪他喝茶聊天。

十幾分鐘后，邵康寧的爸爸與兩位朋友散了宴席。邵康寧帶鄭元吉和秦恒去跟他的爸爸認識，然后六人一道走出富源飯店。

鄭元吉家在附近，等眾人乘出租車走后也離開；在他蹓跶出十幾米遠時，手機響了，是姚穆若打來的。

“你家客人走了？”

姚穆若不吭聲。

“哎，是不是后悔了，想要回那沓錢又不好意思開口？哈哈，是挺虧得慌的！付了一桌酒菜錢及高額小費，卻沒撈著吃。好在還有補償，秦恒和邵康寧不是都有回請的打算嗎，到時候你再吃回來就是了。”

“你回來一下行嗎？”

“咹？回哪兒？”

“剛才那些人坐車的地方。”

“啊？你又回來了！”

姚穆若“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鄭元吉返回去，找到姚穆若的車。見她坐在后座上，便打開后車門挨著她坐下。

“怎么又回來了？”

姚穆若望著前方不作回答。

“我們早早地散了場，讓你失望了？”

姚穆若還是不吭聲。

“回家也沒吃飯吧？走，我帶你去個好地處。”

“不餓，你在這里陪陪我就行。”

“怎么了？”

“沒怎么……晚上容易情緒低落。”

“把暖風打開吧？”

“嗯，也打開音響。”

兩人默默地聽了七八首樂曲，姚穆若的手機響了。

見來電顯示的是一個“邵”字，姚穆若迅速反手讓手機屏幕朝下。

“你去外面等等。”

“誰啊？”鄭元吉已從眼梢掃到來電顯示，知道是邵康寧無疑。

“一位同學。”

“我不出聲就是了。”

“不行！趕緊下車！”姚穆若邊說邊往外推鄭元吉，“離遠一點兒！”

“幾米？”

“十米！”

“到哪個地處為十米？”

“討厭！”姚穆若用力將車門關上。

……

鄭元吉兩手掏著褲兜在富源飯店停車場里徘徊，姚穆若打來電話。

“跟你的同學聊完了？！”

“嗯。”

“心情應該好多了吧？！”

“嗯。不用陪我了，你回家吧。”

“回家也是看電視，不如留在車上聽聽音樂。”

“呃……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那好吧，慢一點開車。”

“嗯。謝謝你陪我這么久。”

“朋友嘛，應該的。”

鄭元吉收起手機，朝姚穆若的車望去；見她掉轉車頭往與回家相反的方向走了，仰臉朝天嘆了口氣。

……

秦恒回到住處，見門口有一個人影兒，便問了一聲，“誰啊？”

“是我。”

聽出是他的異父異母妹妹秦婉然的聲音，秦恒邊往前走邊問道：“這么晚了，過來有事？”

“沒事，給你送餃子來了。”

“不是跟你說了，我在外面喝酒……呃，我的手機沒電了，以為沒什么事兒就沒給你回。”

“我猜到了。”

“那怎么還又送來？”

“來到后打的電話。”

“啊？等這么久了！”秦恒連忙掏鑰匙開門，“大冷的天，你不會立即回去啊？”

“是你最愛吃的蓮藕餡兒，想讓你嘗嘗。”

秦恒覺得“謝謝”兩個字不足以表達他對這位毫無血緣關系的妹妹的感激之意，還是說了出來。秦婉然跟以往一樣，沒作回應。她隨媽媽進秦家已有五年，秦恒一直對她們這樣客客氣氣，現在，母女二人對這種敬而遠之的客氣已經習以為常。

進到屋里，秦婉然將手上拎著的保溫桶放到桌上，隨即倒了一杯白開水遞給秦恒。

“剛從風里來，先喝點熱水壓一壓。”

“呃，你先喝點暖暖身子，我再倒就是了。”

兄妹倆坐在桌前喝了些水后，秦婉然打開保溫桶。

“還有點熱呢，嘗一個吧？”

“嗯。”

秦恒拿筷子夾起一個餃子剛要往嘴里放，聽到秦婉然的肚子里發出一陣咕嚕聲。

“怎么，你還沒吃？！”

“嗯。”

“啊？傻丫頭，再去拿雙筷子！”

……

送秦婉然回到家，秦恒跟爸爸和繼母聊了幾句便又乘出租車離去。自參加工作以來，除了除夕之夜，秦恒沒在家住宿過一次；與他對秦婉然母女的客氣一樣，一家人對他這一行為也是習以為常。

出租車在市中心一個路口等綠燈的工夫，秦恒朝右側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看去，正往店里走的一對身影讓他感到眼熟，遂降下車窗玻璃打量。

認出那兩人是姚穆若和邵康寧后，秦恒不由怔住。

回到自己的住處，秦恒打開正在充電的手機，給姚穆若發出一條短信。

“客人走了嗎？”

姚穆若很快就回了一句：“走了。”

“哦，你在干什么？”

“和邵康寧在外面吃飯。”

秦恒沒有再回話，在桌前塊然獨坐，一直到手機充滿了電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