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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誤會她與旭陽

“你們說什么?”

“總管,我們不是故意的!”

“是呀,我們只是想拿鞭炮嚇?biāo)烧l知道鞭炮聲那么大,她卻動也不動,只是瞪著鞭炮,直到火燒到她的腳!”

“她根本是故意要受傷的吧,這么一來,就有借口可以把我們趕走!”

發(fā)生這種事,三個丫環(huán)不住地說出實情,企圖替自己辯解,讓蒼北更加光火。

“鞭炮是可以胡亂拿來嚇人的嗎?”他氣急敗壞地罵著。“再怎么樣,她都是咱們薛家的少夫人,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不需要等到爺兒治罪,我現(xiàn)在就可以把你們都趕出府!”

雖說他不喜歡盧思涵,可其實她也沒有聽說的那么討人厭,更夸張的是,這幾個丫頭拿鞭炮嚇人還嚇出事來,簡直是罪不可赦。

“可是,誰叫她對總管大聲斥喝!”

“對,我聽說她還對廚房的阿姨很不客氣,總是大聲命令,不然就是瞇眼瞪人,根本不把咱們當(dāng)成人。”

“而且,她是盧家的人耶!”

聽完之后,蒼北覺得頭更痛了。曾幾何時,這府里竟有這么多的傳說。雖說這些事有的他也是知道的,但她們卻不知道,少夫人剛才低斥他,是因為著急而別無他意,而且事后她也跟他解釋道歉了……

突然間,他仿佛察覺出些許端倪,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了下,他暫時拂開這些雜亂思緒。“你們?nèi)冀o我待在這里,我去瞧瞧。”

說著,他趕緊前往東院。這幾個丫頭自作主張?zhí)嫠鲱^,出事之后,才又來找他哭訴,累得他必須收拾善后。然而,才剛走出大廳,便瞧見朱門外,雪寧正扶著盧思涵坐上馬車。

他趕忙上前問著門房。“可知道少夫人要去哪?”

“不知道,那馬車是盧家的。”門房道。

蒼北內(nèi)心不禁疑惑重重。

雖說爺兒和老太君都外出,但薛家自然還有多的馬車,沒必要特地調(diào)盧家的馬車來吧?況且,聽幾個丫環(huán)說,少夫人的腳流血了,這狀況應(yīng)該要請大夫過府診治才對,她何以親自外出?

想了下,他決定,“快,幫我準(zhǔn)備馬車。”

他想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初接觸少夫人,因為他對盧家有諸多成見,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可是經(jīng)過這段時日,他卻愈來愈搞不懂她。

好比,她每隔一段時日便會送姜渣給老太君,就算老太君從不給她好臉色,她還是照送不誤;而他也是這才知道,原來她那天到廚房要姜,是為熬姜渣,不要姜汁,是因為只要姜渣。

她的用心到底是天性,還是城府深沉?

他很疑惑,經(jīng)過今天的事后,他更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也確定往后他管束下人的標(biāo)準(zhǔn)。

只是出乎他意外的,盧家馬車并非往盧府而去,而是一路出了城南,盡管覺得古怪,他還是隔著一段距離跟著,一直到盧家馬車進(jìn)入孔雀山下的森林,他才拉住韁繩。

“不會吧……”望著那始終彌漫濃霧的森林,他遲疑了。

森林里并沒有村落,聽說只有一個煉丹師住在森林深處。

煉丹師在王朝被視為旁門左道,擅長妖術(shù)邪法的人。

為什么她會來這里?

終于蒼北還是下了馬車,將馬拴在樹旁,隨即跑進(jìn)森林里,辨識著馬車聲直往前去,停在一幢茅屋前方,他趕緊躲到樹后偷覷著。

不久,屋里走出一個長相極為陰柔的男人,長發(fā)扎成辮垂在背后,他走向馬車,攔腰將盧思涵抱住,而盧思涵則是雙手環(huán)過他的頸項,一張臉貼在他頸邊。

這一幕讓蒼北瞪大了眼。

茅屋里,一張竹榻,旁邊有張四腳方桌,貼墻處再擱上兩張椅子,和一只五斗柜,簡單而樸素。

“怎么會傷成這樣?”

旭陽將盧思涵抱進(jìn)屋里,擱在竹榻上,動手掀起她的羅裙,蹙眉睇著有些燒焦,依舊血流不止的傷口。

“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守在小姐身邊……”雪寧紅著眼眶道。

旭陽微揚(yáng)起眉,取來藥,輕柔地撒在傷口上,那藥末如金粉閃耀著璀璨光澤,而盧思涵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只是垂斂著長睫,仿佛軀體還在,魂魄卻已不知飄往何處。

“思涵,抬眼。”他以指扳動她尖細(xì)的下巴,強(qiáng)迫她看著他的臉。“你的耳朵聽不見,不看著我怎么會知道我在說什么?”

盧思涵瞳眸失焦地看著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qiáng)地不落下。

“后悔出閣了?”

她輕輕地?fù)u搖頭。

“為了那個男人,忍受這一切,值得嗎?”

“……值。”因為她愛他。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沒有告訴他,你根本聽不到聲音,所以你的身邊一定要有人陪著,充當(dāng)你的雙耳……一旦沒有人陪著你,你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因為你身上不能有傷口,就算是再小的傷口都有可能要你的命。”男人的聲音很柔,但眼神分外銳利。

“我的雙眼可以當(dāng)我的雙耳。”她倔強(qiáng)道:“我可以讀唇語,我可以正常說話,我可以不讓人發(fā)現(xiàn)我聽不見。”

六歲那一年,她從樹上摔下之后,不僅被怪病纏身,就連耳朵也從此聽不見……大哥因此愧疚至極,所以她更努力地學(xué),學(xué)唇語,也學(xué)吹笛,只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不讓大哥苛責(zé)他自己。

沒有告訴相公,是因為她不希望他成為另一個大哥,將她呵護(hù)得像是籠中鳥,她要自己像尋常人一樣生活,她真的可以。

“但是,沒有人在旁提醒你,你又怎會知道在許多人中,有一個人正在對你說話?”旭陽毫不客氣地刺向她。“沒有人在旁提醒你,你會忘了控制自己的音量,你會不知道后頭有人在叫喚你,你會不知道有人正要對你做什么。”

她緊抿著唇,不想承認(rèn),但確實是出現(xiàn)了他說的狀況……

“……我很努力。”

她很努力地去討好身邊的人,她試著去做,可卻總是一再被傷害……

“思涵,很多事,再努力也沒用。”

她瞇起眼瞪他。“沒有到最后,誰都不能妄下斷語。”雖然她覺得很受傷,但她還沒打算放棄,她只是有點氣餒、有點挫敗而已。

旭陽瞅著她,突地勾笑。“可不是嗎?”那話是蓄意激她的,要么,就激得她半點斗志皆無,再不就是斗志旺盛。

然而,多年來對她的了解,他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擁有強(qiáng)悍無比的靈魂,她不輕易向現(xiàn)實低頭。

“旭陽哥好壞。”她扁起嘴抱怨。

“我不這么說,天曉得你還要低沉多久。”他說著,大手覆在傷口上。

“低沉只是一下子而已。”她只是偶爾也會覺得很累,也會什么都不想想。

“那么,這事你要怎么處理?”他問著,大手挪開之后,傷口竟已瞬間消失,皮膚如原本光滑粉嫩。

雖然雪寧沒有交代清楚事情原由,但并不難猜。

“不需要處理。”這事不能處理,一旦鬧大,只會產(chǎn)生更多不必要的問題。

“所以你要繼續(xù)忍?要是哪天丟的不是鞭炮而是炸藥呢?”

她不禁笑出聲。“炸藥是受官府管制的,想傷我,捅我一刀不是比較快嗎?”

“喔,所以你認(rèn)為丟鞭炮的人只是想嚇嚇你?”他循循善誘著,但這些事他相信思涵都知道,他要誘導(dǎo)的是她的心念純正不染黑。

“本來就是,如果真要傷我,沒必要丟鞭炮。”很多細(xì)節(jié)只要冷靜細(xì)想,就猜得到用意。“她們只是沒料到我耳朵聽不見罷了,就好比在酒樓時,那幾個姑娘也只是想嚇我,卻不小心引起火災(zāi)……說來,我這陣子跟火好像很有緣呢!”

笑開了,心也跟著釋懷,甚至能自嘲娛人了。

“火嗎?”旭陽微瞇起眼瞅她,那銳利的眼神像是要看穿什么。

突然,他的神識像是穿透什么,不斷地朝前直揚(yáng)而去,直到一大片的猩紅封住他的雙眼,讓他驀地一怔。

“旭陽哥,你怎么了?”瞧他一顫,像是被什么嚇到,盧思涵關(guān)心地問。

他緩緩回神,勾起淺淡地笑。“我看,你似乎真和火頗有緣。”他說著,心里一陣驚懼,疑惑自己方才遇見的到底是火還是血。

“巧合而已。”她淺笑著。“對了,旭陽哥,我今天前來的事,你可千萬別跟我大哥說,別讓他為我操心。”

“我跟他說這些做什么。”旭陽沉眉斂目,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察覺他有心事。

旭陽想了想,終究把話咽下。“好了,早點回去吧,今天天氣不佳,看來是要下雨了,要是路上出了差池就不好。”

說著,他站起身,從柜子抽屜里取出幾瓶藥,交給雪寧。“這些藥,留著以防萬一,要是有血止不住的狀況,馬上把她送來我這里。”

“知道了,旭陽大夫。”雪寧感激地道。

不只是因為他能夠醫(yī)小姐的傷,更因為他能夠轉(zhuǎn)換小姐的情緒。來這里的路上,小姐不發(fā)一語,那被深深打擊到的挫折模樣,讓她很擔(dān)心。

“我說了很多次,我不是大夫。”他是個煉丹師。

他使用的藥并非正統(tǒng)的藥草,而是以金石為主,加上咒語煉成的藥石。他煉成的藥帶著咒,只要是外傷,涂抹皆能瞬間復(fù)原,但對于疾病或是被下咒的身子,只能抑制,不能根治。

“是,旭陽先生。”

“記住,盡量小心,別讓她有出血的機(jī)會。”他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提醒著。

“我會寸步不離地守在小姐身邊,決不會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一步。”雪寧回答他,也是對自己起誓。

在回薛府之前,盧思涵要求先到城西的船宮一趟,要確定她的請托,兄長是否全都做足。

確定之后,她才滿意地回府。

然而,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到向來都待在北院的老太君,竟然出現(xiàn)在主屋的大廳里,身邊還有個陌生的姑娘相伴,逗得她老人家笑呵呵。

她疑惑地走近,打量著那位姑娘,覺得有幾分眼熟。啊,對了,她是之前在滿天星酒樓看百戲時,曾要相公坐到身旁的姑娘……

如果她沒記錯,相公說過,那時要不是這位姑娘發(fā)現(xiàn)她被人帶走,恐怕他會來不及救她,她一直惦記著,想要感謝她,但后來因為事多就給忘了。

而這位姑娘的名字,應(yīng)該是——

“葉姑娘。”走進(jìn)大廳,她揚(yáng)笑喚著。

葉婷婷回過頭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是誰?”

正在一旁候著,等待差遣的蒼北,不自覺瞪大眼看著盧思涵的腳,不解她走起路來怎么像是半點傷都沒有。

“奶奶,我回來了。”盧思涵先朝老人家打了聲招呼之后,再看向葉婷婷,突地發(fā)覺有哪里不太對。

葉姑娘有張漂亮的臉蛋,柳眉水眸,秀鼻菱唇,生得討喜而甜美,但是……卻像是少了什么,讓她的臉看起來沒有表情。

“葉姑娘,相公曾向我提起過你。”她說著,忍不住直瞅著她。

“荔哥哥跟你提過我?”葉婷婷也抬頭看她。“有沒有編派了我什么?”

“不,相公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我這才想起,那回在滿天星酒樓,要不是你告知相公,我被人帶走,說不定我今兒個根本無法站在這里。”她由衷地感謝。

薛老太君聽著,才知道原來還有過這些事。

“不過是剛好看見,嫂子不用客氣。”葉婷婷雖然面無表情,但顯露在外的并非淡漠。

正因為這樣的矛盾,才讓盧思涵覺得不對勁。

“婷婷,你怎么會叫她嫂子?”薛老太君插話。

“荔哥哥的娘子,我不叫嫂子要叫什么?”葉婷婷不解地問。

“叫她思涵便可,要不……就叫姐姐吧。”薛老太君說著,精爍的眼睇向盧思涵,卻發(fā)現(xiàn)她看著葉婷婷,像是沒聽到她的話。

站在盧思涵身后的雪寧聽了,則是神色一動,意會了什么,但這話意是如此明顯,反讓她不敢提醒主子,就怕主子知曉老太君的用意之后會很傷心。

然而,正因為聽不見,所以盧思涵的表現(xiàn)更加落落大方,見丫環(huán)端菜上桌了,在席間忙著指導(dǎo)菜色要怎么擺。

“思涵,別忙,坐下來一道吃吧。”她的反應(yīng)太溫順而無不悅,反倒讓薛老太君有點不自在。

“謝謝奶奶。”頭一次承接老人家的好意,盧思涵不禁笑瞇了眼,很自然地在葉婷婷的身旁坐下。

她的坦然讓薛老太君覺得自己太不通達(dá)情理。

今日她特地外出,其實是上了葉府一趟,一來是為薛家悔婚而賠罪,但又特地道明,絕對會給葉家一個交代。

這個交代,自然就是要灣兒休妻娶婷婷。

她的主意早就打定,所以始終漠視著盧家丫頭的努力,如今她暗示得如此明顯,盧家丫頭還可以像沒事人般地招呼婷婷……她不禁迷惑了,不懂盧家丫頭到底愛不愛她的孫子,要不,怎能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這事,就連候在一旁的蒼北也很難理解。

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面對丈夫納妾一事時,可以坦然接受的。

而且,他也不認(rèn)為少夫人會生嫩到聽不出老太君的暗示,再想到那個煉丹師的存在,他越發(fā)肯定,少夫人根本不喜歡爺兒,她嫁入薛府絕對別有所圖。

薛老太君和蒼北各懷心思地打量著盧思涵——

“奶奶……婷婷?你怎么來了?”

站在盧思涵身后的雪寧輕敲著她的背,她隨即意會,回過頭的瞬間,瞧見是多日不見的相公,她立刻笑瞇了眼。

“相公,你回來了。”

“思涵?”薛荔灣先是揚(yáng)笑以對,旋即意會這一頓飯意味著什么,他不滿地看向祖母。“奶奶,你這是在做什么?”

“請婷婷過府吃頓飯,過分嗎?”薛老太君懶懶地看著他。“思涵都沒說什么,你干嗎激動?”

盧思涵看清楚老太君的嘴形,再回頭看著薛荔灣。“是啊,相公,婷婷妹妹到家里有什么不好?我剛好可以感謝她先前幫了我。”

薛荔灣擰起眉,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釋,他曾經(jīng)和葉婷婷有過婚約,而眼前的陣仗,根本是奶奶故意設(shè)下的陷阱,想逼他就范。

他惱著。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別人攻擊妻子的話柄,他專注在工作上,可誰知道奶奶還是沒放棄和葉家的婚約,還可能趁他不在時偷偷進(jìn)行著。

“相公,你吃過晚膳了嗎?”盧思涵關(guān)心地問。

“我吃過了。”在她身旁坐下,薛荔灣暫時將惱人的事丟到一旁,準(zhǔn)備稍候再和薛老太君重申自己的立場。

他在外奔波多日,就只為了要早點回家。忙完重要的幾件事后,短時間內(nèi)他和思涵就再不會有聚少離多的問題。

“累嗎?”

“不累。”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道:“回府之前,我到了船宮一趟,是你幫我調(diào)了一些人手過去?”

他從絮陽縣回天玄城的途中,遇到李忠派出的伙計,得知船宮出了一些問題,待他趕回船宮時,才知道所有的事皆在盧家的幫忙下順利進(jìn)行著。

此刻提起,是故意要說給奶奶聽的。

“嗯。”她開心地道。“還好幫得上忙。”以前也會聽兄長安排事情,這才有所概念。

“真是多虧有你。”

盧思涵笑得喜滋滋的,壓根沒發(fā)現(xiàn)薛家的一老一少暗地里較勁著。

她現(xiàn)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相公回來了,奶奶又邀她一道用膳,她還能當(dāng)面跟恩人道謝……總覺得晌午的陰霾一掃而空,她滿心只有喜悅和惜福。

“對了,婷婷,你今晚要住在這兒,對不?”薛老太君突道。

葉婷婷喝著茶,歪頭看向她。

不等她發(fā)問,薛老太君又說:“小子,晚一點你帶婷婷到府里四處走走,西院的桂花已經(jīng)快要開了。”

“奶奶,我才剛回府,我累了。”他豈會不知道奶奶安了什么心眼?當(dāng)然是想也不想地回絕。

“婷婷久久才到咱們府里一趟,你陪陪她會怎樣?”老人家不開心了。

“我……”

“相公,你就陪陪婷婷妹妹吧。”盧思涵打斷他未竟的話。

好不容易今晚的氣氛這般融洽,要是因為一點小事又惹得奶奶不快,那就太可惜了。

她話一出口,在場的人莫不驚詫,不知道她到底是胸襟真的如此寬大,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你要我陪她?”半晌,薛荔灣才緩緩問道。

他難以置信,她竟然大方的要出借他。

“這有什么不對?身為當(dāng)家,你本來就應(yīng)該負(fù)責(zé)招待客人,不是嗎?”她沒心眼地道。

薛荔灣聞言心緒稍霽,心想她八成單純得沒聽出奶奶的弦外之音。

“那你也一道來吧。”她不懂沒關(guān)系,反正只要她在場,至少可以避開許多不必要的流言。

“思涵晌午出去至今,應(yīng)該也累了,讓她早點歇息。”薛老太君故意充當(dāng)關(guān)懷地說道。

盧思涵一直很專注在場所有人的嘴形,瞧見她這么說,于是點頭道:“奶奶說的是,我也真的倦了。”今天來回奔波,確實耗損她不少體力。

薛荔灣嘆了口氣。“好吧,你先回房歇著。”

“嗯。”她輕勾笑,起身離席。

踏上長廊,走在后頭的雪寧隨即回頭,瞪著跟上來的蒼北,問:“有事?”她說著,輕扯著主子的衣角。

盧思涵回過頭,瞧見蒼北,不禁笑問:“蒼總管,有事?”

蒼北瞅著她的腳好一會,“不知道少夫人的腳傷如何。”

“小傷罷了,已經(jīng)沒事了。”這事她并不打算追究,況且她的腳傷已痊愈,更不需要再提,免得節(jié)外生枝。

“怎么可能?”蒼北喃喃自語著。

為了確定丫環(huán)們所言屬實,在跟著她外出回府之后,他還特地到東院外去看過,那地面殘留著些許的鮮紅,再者,她要出門時,他也有瞧見她腳上、裙擺的血,那傷勢肯定頗重,可這會她走路像什么事都沒有……

沒來由的,他聯(lián)想到森林里的那個煉丹師,再看著眼前笑得溫婉的盧思涵,心頭猛地一驚,臉上發(fā)青,仿佛瞧見了妖魔鬼怪。

“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忙垂著臉道。

盧思涵覺得他的舉措分外古怪,但沒細(xì)想什么,隨即回房。

待她和雪寧走上一段路,蒼北才抬眼,確定她腳傷消失,才趕緊拔腿跑了。

有鬼!有鬼!

這盧思涵,真的是個妖孽,他得要將這件事告訴爺兒不可!

用過晚膳后,薛荔灣難掩疲憊地陪著葉婷婷逛庭園,所幸葉婷婷也不是什么附庸風(fēng)雅的千金小姐,沒什么賞花的雅興,早早便放他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要他趕緊擺平薛老太君,免得連她都有事。

薛荔灣不禁搖頭失笑。他和婷婷算是青梅竹馬,但兩人之間要說情分,只能勉強(qiáng)湊出些許兄妹之情,要變成夫妻,別說他不肯,恐怕葉婷婷也會逃家抗議。

舉步走向主屋,遠(yuǎn)遠(yuǎn)的便瞧見一抹身影在廊上不斷來回走,像只焦慮的公雞,他沒好氣地喊,“蒼北,你在那邊做什么?”

“爺兒!”一聽見主子的聲音,蒼北隨即飛奔過去。

“做什么?”他好笑地看著他沖上前來。

“爺兒,少夫人有問題!”

薛荔灣神色愀變。“她怎么了?”問著,他快步向前。

“不是不是,爺兒,你先聽我說!”蒼北忙拉住他。

“你到底想說什么?”薛荔灣不耐地道。

“是……”蒼北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卻是很難說出口,說得太委婉,就怕主子沒聽出重點,要是說得太白,又怕主子承受不了打擊。

“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說的話,我要回房了。”

薛荔灣作勢要走,蒼北趕忙再拉住他,豁出去的道:“爺兒,請你冷靜聽我說,少夫人確實是有問題。’

“有什么問題?”

“她...”硬著頭皮,他把丫環(huán)們惡作劇的事說了一遍。

“混賬東西!是誰,馬上趕出府外!”聽完,薛荔灣怒不可遏。

他沒想到府里的丫環(huán)大膽到這種地步,竟拿婚禮時剩余的鞭炮嚇?biāo)踔琳▊怂?

“不是,爺兒,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這還不是重點?難不成你要我等她被傷到體無完膚才來追究責(zé)任?”

“不是!”蒼北吼著,又趕忙壓低聲音,“我到現(xiàn)場看過了,地面確實有血跡,而且少夫人要出門時,腳上也有血,還是雪寧攙著她上馬車,可是我剛才擔(dān)心少夫人的傷勢,問她時,她卻說只是小傷。”

薛荔灣想也沒想地道:“肯定是她不愿意追究,所以才故意這么說。”

“好,就算是這樣好了,但少夫人的腳上確實有傷,行動必有所不便,不過她剛才離開大廳時,走起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那傷有多大我是沒瞧見,但好歹流了不少血,怎么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

薛荔灣斂睫思忖。“反正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那幾個丫環(huán)給我趕出府,要是連這點事你都辦不妥的話,你也一并離府吧!”

眼見主子“執(zhí)迷不悟”,蒼北把心一橫。“爺兒,你可知道少夫人出門是去了哪?”

“她去了船宮。”這是他到船宮時李忠告知他的。

“不是,她去了城南的森林。”

“城南的黑霧林?”他喃著。

那一大片森林,樹木高聳,林葉遮天,就算是白天進(jìn)入,也一樣暗無天日,而且因為氣候地理條件的關(guān)系,日夜皆會起霧,故被城里的人取名為黑霧林。而住在那里的人,只有——

“她去見了住在里頭的煉丹師。”蒼北道。

薛荔灣微揚(yáng)起眉,不解她為何去了那里,

“你是親眼看到的?”

“是,我是跟在少夫人后頭進(jìn)入森林,甚至還瞧見那個煉丹師抱著她下馬車,而少夫人還親昵地環(huán)過他的頸項……”說到最后,瞧見主子益發(fā)鐵青的臉色,蒼北閉上嘴,不敢再說下去。

薛荔灣眸色陰鷙。“然后呢?你到底想跟我說什么?”

“小的、小的斗膽猜測……少夫人也許是為了報復(fù)咱們薛家才嫁進(jìn)府里的……”

“胡說八道!”他不信,無法接受這個說法。“她如果要報復(fù),又為何要調(diào)動盧家的木匠到船宮幫忙?”

“這也許就是少夫人的計謀,以此取信于爺兒。”

“你也未免把她想得太過心機(jī)了?”

“但至少,少夫人絕非外貌那般單純不解世事,當(dāng)李忠來府里說明船宮遇到的難題時,少夫人當(dāng)機(jī)立斷,那氣勢和魄力,可不是一般養(yǎng)在深閨的千金有的。”不是他不肯放下成見,實在是少夫人身上有太多矛盾,讓他不得不起疑。

薛荔灣怔住不語。思涵的這點安排讓他贊賞但也覺得古怪,再對照蒼北說的話,他微微動搖著。

他并不知道在盧府的時候,盧思浩雖然不讓妹妹拋頭露面,但關(guān)于盧家生意的事,他一直要求妹妹也要有基本的概念,因為他努力的動力,就是確保妹妹有生之年可以錦衣玉食,即便他有什么意外,她也可以衣食無憂。

“爺兒,我說真的,如果少夫人有把心擱在你的身上,她又怎么會環(huán)住那個煉丹師的頸項,她又怎會允許爺兒和婷婷小姐去賞花?老太君都當(dāng)著少夫人的面直白地說,要婷婷小姐往后喊她姐姐便可,她也沒反應(yīng)啊,她太落落大方反倒讓人覺得她不在乎。”

“住口!不要再說了!”薛荔灣舉步離去。

“爺兒,我說的都是真的!”蒼北急得跳腳。“別再讓少夫人插手生意,否則要是偷了造船的技術(shù)還是設(shè)計圖,那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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