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李琛的視線，顏雄夫婦也望了過去。

夕陽下，一身月牙色長袍的男子自馬車上而下，墨發被一根白玉簪子輕挽，拂袖流云，恍若清風。

身后只有一名風起跟隨著，風起看著著裝狂妄的琛太子，身子不著痕跡地擋在楚九離的身前，眼神帶著些許警惕。

讓李琛看得暗然失笑。

楚九離面容姣好，就是表情平淡，似乎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與招搖的李琛相比，他簡直就是一股清流。

“琛太子，有禮。”

聲音溫和，卻無悲無喜，寡淡地像是要偏離這塵世一般。

“幾年不見，楚兄還是跟以前一樣，這么的……嗯，不近人情。”

李琛眼角帶笑，桃花眼上挑。

“也不知楚兄這幾年過得可好，都說清閑的人最易做夢，也不知楚兄午夜夢回之際，可曾想起過什么事，什么人？”

這話說的風起臉色微變，這個琛太子不就是在暗諷他們二皇子不受重視無事可做嗎？

楚九離微微抬眸，其中微斂如古井潭水，看不出什么。

“多謝琛太子關心，九離很好。”

很好？

很好。

李琛反復琢磨著這兩個字，最后竟笑出了聲。

很好。

楚九離，你是怎么輕飄飄說出這兩個字的？

你很好，本宮可一點都不好。

這些年，本宮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

你知道本宮下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讓自己不去殺了你嗎？

可是你現在居然跟本宮說，你很好？

呵，楚九離，你好樣的。

“如此，本宮就放心了。”

一字一句，莫不是帶著笑，亦帶著恨。

“兩年過去了，楚兄怎的還這般清冷，怎么？身邊也沒個紅顏知己陪著，紅袖添香多美妙的事啊。要不要本太子送你幾個啊？”

這話莫不是帶了一點試探。

他記得，那年，那個叫莫然的侍女，也死了。

嘴角微勾，楚九離，你也不是什么弱點都沒有啊。

“性子使然，紅袖便罷了，多謝琛太子美意。若有得罪，還請琛太子多多包涵。”

“包涵！必須包涵！”

李琛說的爽朗，“楚兄可是本宮少有佩服的人之一，當年為了紅顏那一怒，不知羨煞了多少閨門女子，就是本宮，都感動萬分呢。”

這番明面贊嘆，實則略帶諷刺的話，并沒有讓楚九離生氣，亦或是有任何情緒。

“年少荒唐，讓琛太子見笑了。”

李琛眸色一變，有過一瞬間的異樣，不過去的很快，很難讓人看出里面的意味。

隨后他低低一笑，喉嚨里發出磁性的聲音，聽不出是什么感覺。

注視著楚九離的眼，李琛輕輕道：“若是那位姑娘知道，楚兄只是把這一切當做一場荒唐，也不知該作何感想了。你說，她會不會氣的活過來啊？”

楚九離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看著李琛，眸子里溫和如常。

見此，李琛瞬間失了說話的心情，深深看了楚九離一眼，轉身離開了這方。

風起就在兩人之間，能清楚地感受到琛太子對于二皇子的敵意。

他擔憂的看了看自家皇子，好在，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然無人發現，在楚九離的袖袍下，那雙如玉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李琛，辱她，你該死。

顏雄夫婦看著圍繞在兩人身邊的火花，對視一眼，什么都沒有說。

以前聽過一兩句傳聞，就是關于這個楚域二皇子和黎域太子的，具體是什么事卻不清楚。

看李琛這模樣，怕是結的梁子不小。

顏雄心中微微嘆息，這楚二皇子怎么就惹上李琛這么個紈绔太子了呢？

對于楚九離，顏雄不說有多熟，但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

不爭不搶，待人溫和，也很重孝悌之道。

中州世人皆知，楚域大皇子于四年前失蹤，楚二皇子楚九離幾乎跑遍大江南北，只為找回他這個哥哥。

按理說，皇室中人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該是慶幸，第二就是借機上位。

很多人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可是這都過了四年了，楚域太子之位還在懸空，這就給了那些猜測楚二皇子會趁機上位的人狠狠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