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起時,且不言崇惜淚、陸云澤、田遇時三人投入血槎門,成為仇門主弟子一事。
只說那楊遠滔,聽線人回報,伍信帶毒逃至鳳都,投奔血槎門主樓。留守弟子尹清,將門中恩人寇喜收留,卻以良藥,暫救伍信之命,令其自謀出路。楊遠滔自恃曾擁立桂王,卻被伍信壓制多年,眼下天賜良機,正好追殺伍信。一來替皇上掃除后患,二來替自己蕩平仕途。楊將軍左思右想,覺得可行。便從親兵中,只挑數名高手,自鳳都到濛水,沿伍信的隱世路線,暗地追殺。誰知伍信手下女殺手白景星,為報知遇之恩,不遠千里追隨伍信。及到濛水之上,楊、伍二派正面廝殺,楊遠滔卻死在半路殺出的崇惜淚之手。所有楊家親兵,均被殺死!崇惜淚所用佩刀“無淚刀”也隨楊遠滔尸身,留在水中了。
騰龍朝上,多時不見遠滔,兆灼大驚,派了段達,全國搜找。這日尋見楊遠滔尸身,運回龍都,兆灼看了遠滔傷口,那無淚刀卻已不在。皇帝默然良久道:“楊遠滔為高手所殺,看他與親兵人等的死法,兇手當屬天羅十八煞之流。看來伍信逆賊,至今仍在世上。鄒明,你與朕傳旨江湖,哪個獻上伍信人頭,立刻封殿前大將軍一職,并賜世襲!”
鄒明自鄭海被誅、寇喜離宮之后,頗受振武帝兆灼賞識,眼下一口應下,便命手下散“英雄令”去了。
振武帝少年鋒銳,展眸一觀,見淼國公程得勝又不曾上朝,便冷語道:“朕知道程國公心疾嚴重,便賜他在府養病半載吧。免得眾愛卿說朕不通情理。”
尚青云忙領人跪了一地,齊聲道:“皇上仁慈,體恤臣僚,澤被萬民!”
振武帝心中郁郁不樂,早到陸星微的星月殿中,陸妃道:“折去一個楊遠滔,不過折去一條惡犬。皇上何足掛心!”
小皇帝幽幽道:“太皇太后兆汾,不管怎么說也是朕的異母姐姐,她一死,朝野議論紛紛。朕已經很難做了。不想如今伍信又沒死,此人一日在世,終有后患!那淼國公,雖早就解了兵權,好比猛虎無爪,可他終是程文舉大人的獨子,威望甚高!他一直不來上朝,分明對朕不滿。弄不好心向舊主,正盤算著怎樣要我好看!”他一轉身,望著陸妃嬌美玉顏,嘆道:“朝廷如此多事,叫朕如何不心煩!”
陸妃一串嬌笑,燕語鶯聲,開言說道:“皇上想稱心如意,易如反掌。只要用好血槎門這顆活棋。皇上想想,此門派雖說曾救光寒帝,可以往清風、西康、書君、瑕玉等諸朝,此派根本不甚強勢,如今朝廷為何放任它坐大呢?”
兆灼鳳目一挑,細眉一蹙,“愛妃!雖說血槎門擁護朕的父王稱帝有功,可以朕想來,一派做大,統攝江湖,對朕的江山根本不利!”
陸星微挑了大拇指,甜笑道:“圣上又錯了!壯大也在你,覆滅也在你!據臣妾為你籌謀,已通過江湖朋友探知,如今的獨月樓主,是原堂主鳳沐卿的弟子。老樓主孫萬周,退隱之后,前陣子卻老死了。鳳沐卿當年隨孫萬周一起退隱,如今舊主一死,他的野心暗動。就在三年前,老孫有疾之時,鳳沐卿就偷偷向朝廷示好了。”
“呵!愛妃獨得朕心,就在于愛妃不是個深宮婦人。愛妃鬼才莫測,對朕又忠心不二,叫朕不愛也難!”
“鳳沐卿退門歸隱時,帶走的心腹不多。且武功路子又被臣妾派的人給摸透了。我們留下鳳沐卿一支,靜觀廟堂江湖之變,何需擔憂!”
兆灼摟了星微細腰,聞見她發間紫藤花香,甚是清雅,便細語道:“奇香配美人!朕最受用了!…那滅巖香的功臣,定是愛妃的手筆了?”
星微道:“臣妾本姓劉氏,皇上是知道的。那楚云蘊公子,與臣妾本家原是鄰居。不想多年不見,他竟被鳳沐卿訓練出來,為示好,鳳沐卿將楚公子舉薦給臣妾。我心想正好用他來執行文舉遺計,這便仗陛下錯愛,大膽用了!”
振武帝朗聲大笑道:“愛妃若不是大膽,朕還不喜歡呢!自見妃子,朕哪件事不讓你自專的?其他女子,朕誰都不瞧了!愛妃既然聰明,便自須勞心,能者多勞,你抱怨不得!”
那陸妃伸了左掌,用右手無名指抵著掌心,撒嬌道:“已到掌燈時分,過了這百蝶屏,轉入連珠帳,萬事恕我不勞心了。”
“不成!此時便還有一事要細忖的。你說這淼國公,是何心意?”
陸妃自轉進百蝶紗屏,俏聲道:“冷眼旁觀,順其自然。不久,定會知道。”
兆灼俊臉一瞬冷肅如冰,心道:“美人機心如此,朕又怎敢放膽消受!只待江山穩了,再細思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