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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傳陰符惜淚遇紅顏

  • 星淚傳奇
  • 弄笛吹簫人
  • 11029字
  • 2018-04-09 21:34:27

且說這日清晨,巖香百官由皇族最長的辰沐長公主(乃當(dāng)今國主的祖奶奶輩)領(lǐng)著,堵在禪心觀門口,恭請國主回朝。嚴(yán)萱和沒法子,將楚公子給的御箋籠在袖中,坐上鳳輦回宮而去。

嚴(yán)萱和坐在巨輦之內(nèi),展開字箋一看,不覺后背生寒,心中輾轉(zhuǎn)一回,主意也就定了。

回得宮來,群臣皆奏陸、田兩家不可輕廢,否則國事大亂,后果難測。唯有御史陳慶,因前日相逼之事,早與陸柄權(quán)破了臉,具表奏議,大談洛輝臨陣叛變之詳情。國主信之,天顏震怒,無奈陸相黨羽甚多,兩派在朝上相駁,幾乎公然動手。

到底陳慶所奏何言?且聽我細(xì)細(xì)道來。

原來這些時日,國主藏在禪心觀,那陳慶、管仁淵、劉志圖三位大人卻末得閑。三人中,陳慶官職最低,卻借由國主的動作,猜破了她的心意。陳慶先是前往陸柄權(quán)當(dāng)年初秉政時所在的公暑,尋得幾個同僚作證,拿出軍籍人員底檔來對,查得那洛輝,原是流荒之人,本籍竟是騰龍國鳳都洛家郡人士。更重要的是,那陳慶等查得,陸柄權(quán)早就知曉此事。非但不謹(jǐn)慎從事,反而因那洛輝是個啞人,可以替他保守機(jī)密,便大加重用,每有微功,必予升遷。

這且不提,誰知陳慶等三位大人細(xì)查之下,前情盡知。還得了一件隱微之事。陸相之子陸云迥,擅使快劍,實(shí)則因他早年曾受重傷,故用力不能持久,只得以速勝為宜。那陸柄權(quán)因怕云迥在武舉科考中不能取勝,竟設(shè)計(jì)在候考棚中,飲食中下了散汗藥,先麻翻了兒子,然后又勾結(jié)副考官郁士斌,授意洛輝充作帳下軍校,代他參考。主考官馬大人礙于相府威嚴(yán),不敢上報(bào)。

可此事之后,洛輝竟找到陸柄權(quán),此時,陸相已然知曉洛輝并非啞人,且是騰龍故相程文舉安排的內(nèi)應(yīng)。不僅不啞,且是巧舌如簧!

那洛輝自上司程文舉死后,卻仍作內(nèi)應(yīng),與騰龍右相伍信繼續(xù)聯(lián)絡(luò)。

如今陸家的王夫陸云鶴已亡,三大世家中,陸家由于不掌兵權(quán),已趨勢微。陸相平時為人剛愎刻薄,又愛擺官腔,苛待屬下,朝野人緣較差,比如現(xiàn)下,陸家與田家都被貶,按說他門生也不少,可保他家的卻比田家的少了許多!

而洛輝當(dāng)初正因知此事,便在暗地極力慫恿,要陸相以宛子城、落櫻海為見面禮,棄了巖香,攜家反投騰龍。騰龍皇帝兆灼,早有滅卻巖香之意,為保誠意,已在龍都修下敬賢宅,只等陸相大駕了。

陸相自知此事如同火中取粟,放棄現(xiàn)有富貴,去追那云里霧里的諾言,這等舍本逐末之事,陸柄權(quán)豈能為之?但他又怕貿(mào)然婉拒得罪兆灼,也怕事情被揭,連累他在巖香不得為人。于是他便寫了封信予那洛輝,要他看往日情面隱下此事,從此不再提起。

這信是好言,并無投敵不敬好言語,原是不打緊的,誰知洛輝還有后招。陸相自原正室夫人去世后,頗多內(nèi)寵,內(nèi)中多有貪財(cái)之人。洛輝又用手段,派線人買通陸府管家周善,通過他又買通柄權(quán)寵妾顧氏。那顧氏本與周善暗通款曲,因著炳權(quán)漸漸年長,自己一無所出,心里早思脫身,只恨不得個好辦法。

如今得了洛輝金銀,洛輝的線人說得極好,只要顧氏抓得柄權(quán)的錯處,整倒柄權(quán),騰龍皇帝必有恩賞。一生富貴可期!顧氏一心要整倒柄權(quán),在騰龍皇帝處得好。到那時她是個風(fēng)韻猶存的艷婦,眼里哪還看得見周善?日后千般自在,只需先想法子扳倒陸柄權(quán)!

常言說得好,無風(fēng)不起浪。那陸柄權(quán)為相多年,哪里不曾貪墨犯錯?一來二去,早被顧氏得知。顧氏便暗地記下罪證,打發(fā)人交給了洛輝。那洛輝又轉(zhuǎn)手交給了當(dāng)時受柄權(quán)舉薦之恩且與柄權(quán)“過從甚密”的學(xué)生輩的陳慶。

暗地做下這些事,陸相是一絲風(fēng)聲也不聞。初時,陳慶在朝中安穩(wěn)度日,也并末與陸相為難。

可誰知世上萬事,敵不過一個私心。崇惜淚與陸星柔聯(lián)姻,陸柄權(quán)不知把柄已在他人之手,一來一時起了護(hù)子之心,生怕洛輝講出當(dāng)時為云迥替考之事,敗壞陸家聲名,二來也想兒、婿雙雙建功,自己重拾朝廷信任。洛輝猜出陸相心意,將計(jì)就計(jì),又到陸相處游說于他道:“恩相當(dāng)年不知我身份,待我有如此恩情,雖萬死不能報(bào)一二。今騰龍主一心要生事,騰龍自當(dāng)年何、衛(wèi)之后,勇將實(shí)在不多。楊遠(yuǎn)滔、段達(dá)率兵護(hù)在天子近側(cè),未必出來對陣。但此事是兆灼親手泡制的良機(jī),怎能錯過?依我說,人是一定會來。而且,能來的,大約只有伍信。吾料伍信必欲分兵來襲。而在下雖是騰龍人,那邊的雙親故舊都已不在。又與上司伍信不合,實(shí)不想回去了。今我有一策,既可自救,也可助陸相,重新扳回陸家勢力。”

也是陸相,在高位坐久了,心里想著斷不會為洛輝后生所欺,便笑道:“依你便如何?”

洛輝道:“依我時,可分五萬人與我。我暗暗行軍,悄悄就近扎營,孩此也不損邦交與使團(tuán)的顏面。只待騰龍起釁,便差您的心腹用五彩彈與我聯(lián)系便是。”

陸柄權(quán)聽了,暗自沉吟,想到惜淚、云迥武藝甚高,且使團(tuán)原有護(hù)衛(wèi),何用怕騰龍小股的襲擾呢?更兼外間傳言甚確:為兆太后專權(quán)之事,伍信與兆灼暗自不合已久。想來兆灼剛剛親政,防備著掌兵的右相,心里巴不得看他敗北,斷不肯給伍信甚么重兵!光憑使團(tuán)的護(hù)衛(wèi),對付騰龍人就足矣,若再加上洛輝的人馬,豈非勝券在握?無非白白讓兒、婿兩個去撿個天大的功勞罷了!再說,洛輝在巖香生活多年,已功成名就,位在裨將軍,他在龍都,焉得如此?我瞞下他間者之身,對他又不加責(zé)難,算來也是大恩,他如何不感戴于我?罷!且不說騰龍國軍未必會來,就算來了,命他相援料也無妨!

于是這事便如那般經(jīng)過了。洛輝反復(fù)無常,陸柄權(quán)深恨不已!陳慶與管仁淵、劉志圖二人審他,又微慢逼人,柄權(quán)又豈能不氣得大病一場?

誰知禍?zhǔn)虏恢褂诖恕j懴嗖〉脜柡Γ悜c立功升遷心切,又急于與老師撇清關(guān)系,因此揣測國主心意,在這當(dāng)口拿出顧氏所查的貪墨證據(jù)來,偏偏洛輝已斷舌而死,劉志圖領(lǐng)著刑部屬員,在洛輝府邸,查抄出陸相手寫的書信,可上頭斑斑駁駁,每有緊要之處,皆被蟲蛀,一個字也看不清了!

嚴(yán)國主盛怒,吩咐查抄陸府,將陸相幽禁府中。又命人暗中調(diào)查,秘密揪出陸相一黨,并他陸氏親族,一并秘押天牢。此間消息不得走漏一字,免動前線軍心,候朕且自有安排。一時間眾臣噤若寒蟬。但如此大的動靜,哪里真的瞞得住!星柔是陸柄權(quán)之女,且今已滿十六,國主諭,不得放過,也要下獄。可憐星柔如花似玉,如墜夢中,也入大獄去了。

戚氏老夫人,此時慌了神。便違了禁令,私自命忠仆崇慶,傳了一封信去宛子城前線。此一去,正是:

恨向心苗種,從此不太平!這一邊,管家崇慶受了主母之言,傳信去往軍營,正在長途跋涉,那邊廂,伍信攻勢甚猛,加之此時已是仲秋,邊城氣候濕冷,軍士多有水土不服得病者。崇奇與伍信多日對峙,欲派出信使回縈香都去求援,但總是有去無回,崇老將軍猜測,伍信必是派了重兵圍堵,想來一時間求援無門,便只召集眾將,另行商議良策。

這卻擱去慢表,且說崇慶傳信未至,國主的飛馬信使李坎卻已到了。崇將軍迎了使者,一面向他重申求援之意,一面向他匯報(bào)三面環(huán)敵之險(xiǎn)。那上差李坎,不作表態(tài),只是唯唯而已,臨走給崇奇留了一只黃綾錦囊,肅然道:“將軍求援之意,下官回去必奏明國主。但此內(nèi)中,藏有國主秘旨。國主說了,將軍久歷戰(zhàn)陣,此等秘旨,你想必能領(lǐng)會。下官使命已達(dá),先行告辭。”

崇奇知道形勢兇險(xiǎn),忙道:“國主有旨,末將必當(dāng)遵旨。上差辛苦,待下官派人護(hù)送大人離去就是。”

崇奇派了五百兵士,與上差護(hù)衛(wèi)一千人一同護(hù)著國主上差李坎離營,不想又遇騰龍兵偷襲。那伍信的人馬神出鬼沒,護(hù)衛(wèi)等死傷甚重,殘兵逃回,上差李坎卻遇刺身亡!

崇奇聞信大驚,忙開國主秘旨觀看,見是一張白絹,并無一字!崇奇忙聚眾將,先行商議大事要緊!

惜淚入帥帳,聽得欽使上差被刺一事,心中憤憤不平!暗想:你能刺殺上差,我便不能殺你主帥,令你即時退去?不覺一時呆在那里。云迥雖倨傲要強(qiáng),卻是個玲瓏性子,惜淚心意,早就猜著了,只是不說。

帳中除他二人以外,多有年邁宿將。當(dāng)下李將軍道:“大帥,吾等多次派人回都,催兵催糧,至今未見信音。原指望著上差,現(xiàn)卻被害,如今糧草甚缺,不宜久拖,還請速戰(zhàn)為上!”

崇奇道:“我們眼下,與他們隔水對峙,落櫻海本是探日海一隅,卻世世代代為我?guī)r香所有。如今我等雖是東道,糧食、兵源,朝廷均未補(bǔ)給。想來,朝中已有奸臣!李將軍,眾將之中,你最穩(wěn)妥,待我修書一封,你還是帶一隊(duì)親兵,回朝請?jiān)伞!?

李將軍下拜道:“謹(jǐn)遵將令!”便去請?jiān)恕?

當(dāng)夜,崇奇對著國主無字之詔,百思不得其解。惜淚入帳,原要稟刺殺伍信之事,見了他爹,拿過白絹,微笑道:“爹,此乃漢朝古法,陰符暗詔!且拿好酒來,潑在絹上,其字立顯,干而后隱。爹,你是老將了,這新花樣,你必不知,不怪你,不怪你!”

崇奇臉露慈愛,帶笑柔聲嗔道:“兒子沒規(guī)矩了,拿酒潑了瞧,若說的不對,可給我仔細(xì)了!”

惜淚早自從人手中取了一小壇酒。只待從人退了,惜淚含了一口酒,輕輕噴在絹上,果然看見字跡,父子不禁對望一眼,不覺大驚失色!

陸柄權(quán)謀逆,罪證已實(shí)。著崇愛卿見詔,立誅其子云迥,欽此!

惜淚見了秘旨,不覺雙手發(fā)顫,鐵錚錚的武將,也不禁露了幾分柔弱:“爹!云迥出征,為國效力,何罪之有?朝中傳說,我們?nèi)谊P(guān)系貌合神離,您可要想好了!不義之事,咱們崇家人,可千萬不能做呀!”

崇奇躊躇一時道:“君命難違,可國主此令顯然是亂命!惜淚,現(xiàn)在爹方寸已亂,你容爹再想想吧。”

惜淚拉了崇奇衣襟道:“爹!這還用想么?我等必要放了云大哥走啊!爹,兒子有個辦法……”

惜淚附耳說了一時,崇奇道:“淚兒,此法太過冒險(xiǎn)。若你取勝也就罷了,若敗了,非但云迥,連你自己也難保!”

惜淚面如靜月,聲如幽泉,柔聲截了他父之言:“爹,你信兒子。伍信前日已被我傷,我今再去刺他,他必退。你放心,我不殺他,留他命回去。這樣也不會惹事端。”

崇奇膝下本無親子,早把惜淚視若己出,與寒玉絲毫無差,眼下?lián)崃藘鹤拥募绲溃骸皟鹤樱匣卮蚰闶菫槟愫谩e瞧你在試場上打得挺好,實(shí)戰(zhàn)跟那不是一回事。上次亂軍中,你傷那伍信,爹看是憑僥幸。況這次,那云迥不幸與軍中眾人一樣,染了那要命的寒疾,別說如今不能幫你,就是日后保命與否,尚未可知。你一個人去……太……”

“爹說云大哥染了寒疾?那為何昨日他還與我一同臨陣,而且白天在帥帳議事之時,我也沒瞧出來……”

“唉!他甫一為將,身子便如此,心里必定苦悶。若如今知道國主秘旨要?dú)⑺ㄊ茄┥霞铀∧闱液蒙c他說,只說行刺伍信的事,莫提其它。你想的事,為父信你。但兒子,若此事敗了,為父遠(yuǎn)水卻難救你那近火!”

惜淚道:“父親放心,兒子知道!”

崇惜淚離了崇奇的營帳,見白月當(dāng)空,曠野幽寂,心里好不悲涼!邁步去云迥帳中相探,果見他氣色如雪,只穿了軟甲在身,眉梢眼底,一瞬柔弱之色,與往日大不相同。

陸云迥瞧見惜淚趁夜而來,自倒了一杯水,卻由他的杯子空著,只道:“酒水均有,便在那里,自己動吧。”

惜淚卻一把奪了他的腕子,心里已是了然。問道:“發(fā)燒幾日了?”

陸云迥微微一笑道:“軍中病者甚多,我無妨的。阿淚莫要聲張,休叫軍醫(yī)來煩我!”

惜淚道:“你莫要諱疾忌醫(yī)的,仔細(xì)留下禍患!我今日來,是有句話與你說。我不怕對你說句犯死罪的話,當(dāng)今國主,只怕并非明主……”

云迥秀目含憂,語聲清冷,截話道:“什么只怕!我看絕非什么明主。我軍本國作戰(zhàn),本居地利之便。可國主不顧兄弟們催糧多次,至今不發(fā)糧餉,也沒增兵一人。伍信受傷,兵力又不足,就算他派人堵截,也不可能使我軍精銳信使盡數(shù)覆滅。我手下的楊偏將,早到皇都,就是沒一個人見他!……前日他手下冒險(xiǎn)傳信回來,竟說國主數(shù)日前方才回駕,卻留在那國師府,那姓楚的妖人……看來重過她的江山社稷了!”

“可那姓楚的妖人,是我與你四妹妹星柔的媒人。我卻不好評他!所以現(xiàn)在以我想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伍信上回已經(jīng)受傷,可這次他們皇帝仍然派他前來,可見對他并無體恤之意。我再喬裝行刺于他,一來令他重傷,二來想法子挑起他的疑心,令他君臣相忌,逼他自行退軍。而后,我們再去面奏國主,為我們的將士,好歹討個說法。”

云迥道:“惜淚好生魯莽!敵營必有重兵守衛(wèi),你一人前去,哪里使得!”

“大哥莫非不信我?我若有事,大哥可接回星柔,她依舊是冰清玉潔之身,有你陸家作為后盾,自能改適實(shí)誠君子……我那妹妹,嫁予小田,他的人品我是信得的。只是我那爹、娘,只求云兄留一眼照拂照拂吧。”

“你……”云迥嘆了一聲,垂眸道:“人說我倔,你原來不遑多讓!也罷,不必再說了,按你心意去吧,別事莫想,免得分心,枉送了你的小命!”

“小弟去矣!”

崇惜淚換了夜行衣靠,內(nèi)穿金絲軟甲,身背“百寶囊”——游俠夜行,一應(yīng)所用,應(yīng)有盡有。腰系麂皮長帶——自是逃生之物,面罩蘭陵式半面銀面具,足鐙九齒劍靴——并非軍中物,乃這人平時與米七郎手下打架贏了時,從米七手中誆來的。此靴登房上梁,抓地甚牢,若兩人對打,對方身上等閑著了一腳,便是骨碎筋折,非皮破血出不可!

惜淚身手矯捷,輕身行了一時,夜已深了,來至伍信駐地。早知伍信占了當(dāng)?shù)馗粦絷惣以郝漶v營,可憐陳氏一家,傾盡家財(cái),難得保命。伍信占了陳府,守衛(wèi)甚為嚴(yán)密。惜淚心道:“騰龍遠(yuǎn)來,守衛(wèi)雖多,卻也不過如此。人言伍信多謀,防他有詐,我且在他院中正屋房上暗隱,看他究竟在何處存身!”

躲躲藏藏,輕身上房,見許多嚴(yán)裝兵將,端了金盞金碗急急跑過。惜淚道:“我軍這般清苦,不想這廝在軍中還這般奢糜!”便伏低聽為首的有人道:“太后知主公有舊傷在身,特賜金制碗盞并名貴奇藥,皇上也不敢有違。看來,天下還是仰賴主公!”

又一人道:“那是。這年月為將,也得上面有靠。你且看我家原先那位姓段的主公,枉有個開門之功,可先皇沒登基就死了。又有何用!還不是幸虧我機(jī)靈!”

初先的一人道:“金碗盞又有何用?主公英雄一世,卻沒妻沒子,也不知圖甚么呢!”

那一個道:“你自不知。主公若有這些,哪有我等富貴呢?”

“哎!且去送這東西要緊。”那將住了步,向余下兵士道:“你等輪班守護(hù)主公,勿令敵人偷營!”

惜淚暗笑,便在后邊緊隨,直至后面一間小小耳房。“原來縮在這里!”惜淚候了一時,揭開屋瓦,只見一人,穿了黑狐重裘,坐在案前用功。方才所送金器,赫然在側(cè)。惜淚道:“好嘛,半夜三更尚在勞神,今次要你見血,料也不難!我不妨想個法子,直接重傷于你。為國除了禍根,總是好的;再說,只要你退兵,國主便沒借口,害我云迥哥哥與他們陸家了!”

想到此崇惜淚潛行下房,覷準(zhǔn)時機(jī),以掌為刀,在一位走到墻跟的年輕兵士項(xiàng)間只一格,這落單的新兵便放倒了。惜淚不及細(xì)想,將這人拖到墻跟,扒了衣服換上,取了那人腰牌掛好,來到伍信屋外,揚(yáng)聲道:“報(bào)!啟稟將軍,未將有巖香重要軍情來報(bào)!”

只聽一剎功夫,這房中竟傳出女子聲音,那聲音軟糯如綿,卻又脆亮無比,宛如黃鶯出谷,清流穿石,說道:“主公有言,才用了傷藥,不想勞心。你且進(jìn)來,長話短說。”

惜淚大喜:“終究被我瞞過了。”惜淚撩簾而進(jìn),見伍信仍穿鼠灰重裘,手握朱筆,低頭理事,一旁一個白衣美女磨墨,那伍信筆下不停,慵慵道:“你有何事,快快請講吧。”

惜淚走近幾步,小聲道:“小人有密報(bào),事關(guān)絕密。請公主摒退女御閑人。”

伍信抬頭瞧了一會子,笑道:“你膽子不小。你到底想說什么?”

惜淚暗忖,如此距離,飛鏢難以命中,不若直攻其心為上。便正色道:“主公,在下非營中之將,乃奉太后委派而來。太后……”

伍信臉上果然動容,卻一瞬泰然道:“太后如何?”

惜淚道:“皇上突然宣布親政,太后手下的鄭海,如以往一樣,奉旨請駕入清寧宮去見太后,不知怎的,忘說恭請二字,卻被皇上以藐視圣駕為名,給活活打死了。太后認(rèn)為鄭海是兩朝功臣,幫過先皇(桂王),卻被無故處死,隨即上朝,去與皇上理論。不意皇上公然發(fā)難,道太皇太后以皇姐之尊干預(yù)朝政,穢亂春宮,現(xiàn)已將其打入西殿斷金樓上幽禁。”

惜淚這些活,并非隨意亂編。只是兆灼有意封鎖消息,騰龍軍中不知此事,但崇奇耳清目明,騰龍內(nèi)情均已知曉。惜淚本不知伍信與太后的事,方才卻聽人講起了,急中生智,正好用上!

伍信大驚,走下位來,急道:“你所言當(dāng)真!”

惜淚見伍信虎目含悲,面色由蒼白轉(zhuǎn)為灰敗,知他心有觸動,一時有些不忍下手。暗取銀鏢在手,指間的勁力卻已收了。哪知伍信,口中滲血,卻拽住了惜淚道:“這位小將,兆太后如今怎樣?”

惜淚憶起邸報(bào)上的軍情,一時心軟,便實(shí)話說道:“主公息怒。兆太皇太后,璽綬被皇上所繳,被幽在西殿斷金樓上。皇上命人以鐵汁將鎖眼填死,并放話,要請兆氏宗族公議,以兆太后私害先皇嬪妃為名,廢去太后尊位。”

伍信氣急道:“那他又何以托太后之命,與我送金杯玉盞及奇藥呢?!”

“那是…那是皇上怕動搖軍心!”惜淚攙了伍信,走到書案前,心里已猜出眼前人與兆汾太后關(guān)系非常。惜淚神色不動,音沉如水:“皇上一直想得到宛子城之地與那浩渺的落櫻海,這等機(jī)遇怎可放棄?小將有個愚見在此,可全主公對太后的忠貞之心。”

“你這小將,十分面善,卻又一時想不起了。你卻如何稱呼?”

“小將…小將田遇時,確是巖香降過來的。前因在本國時曾傷主公,卻未被崇奇重用。亂世之中,吾擇主而事,今在禁衛(wèi)軍中,歸清寧殿兆太后調(diào)遣,迄今剛滿一載。”

“嗯。我向來用人不疑。你這等人物,若真肯降過來,是他巖香氣數(shù)已盡。你有何等妙計(jì),說與我知。若說得有理,吾必重用你!”

崇惜淚心想,天賜良機(jī)豈能錯過?便道:“主公借故退兵為上!常言道鳥盡弓藏,如此番出師未捷,而朝中楊遠(yuǎn)滔、段達(dá)等皆碌碌之輩,一介武夫,不習(xí)征戰(zhàn)用兵之道,皇上急于取勝,下次還會派主公您再來。而且只有主公回了龍都,才能救得太后!”

果然伍信信了,微微點(diǎn)首,問道:“然則,如今卻要如何?”

惜淚低低一笑:“待小將佯裝再行刺殺于你,你可派人追我。咱們把戲做實(shí),你便向龍都報(bào)傷重,請求回兵就醫(yī)。如何?”

話猶未完,只見伍信忽然臉色大變,撫胸呼痛,手捶桌案,眼向虛空里道:“兆灼,你幽禁親姐,竟用金碗盞盛毒藥害我!我伍信今日僥幸不死,則必有一日,是你死期!”

惜淚大驚,自己記下了軍情邸報(bào),以言語敲山震虎,卻并未向伍信下毒,那他怎么會……

眼下顧不得這些了!惜淚見伍信已然昏迷伏案,忙二次縱身上房,立在屋頂叫道:“主公遇險(xiǎn),速來相救!”

果然下面腳步紛亂,惜淚覷便使個縱身法逃去,卻因身上已換了小將打扮,夜行衣藏在百寶囊內(nèi),仍用銀面具遮臉,腰間懸了無淚刀,腳下如風(fēng)般踏瓦而走!

來至陳公館之外,見秋月皎潔,舒了一口氣,自忖道:“不想我沒動手,他便倒了。天大功勞,何其容易!”

他心里才有些飄飄然,只聽近處有女子朗聲大笑,“可笑你這廝,中我主公之計(jì),恍然不知!今必取你性命,以報(bào)主公前番帶傷之仇!”

惜淚看時,那廂樹影之中,閃出一人,正是伍信帳中那位白衣女子,卻蒙了一方梨白綃的面紗,將嬌容隱隱綽綽地藏著,更見神秘之感。

正是:梨花之香,瑞雪之白,不加脂粉,超然之態(tài)。長劍如霜,芳姿如靄,翩翩佳人,動我心懷!

惜淚望了一時,那女子裊娜標(biāo)致,世無其雙,惜淚自腰中取出“無淚刀”,心里暗想:這女子莫非會攝魂之術(shù),如何我竟不忍出刀呢?定是個妖女吧。

那白衣少女聲音冷厲,狠聲道:“我主公乃騰龍第一名將,像你這樣的小賊,哪里用得著他動手,待本姑娘來送你一程吧。”

惜淚淡然一笑,唇角的弧度甚為微妙,面目卻被銀面所掩。取了無淚寶刀在手,寬刃寶刀不離鞘,刀鞘上晶石閃亮,已足可攝人眼目,惜淚輕嘆一聲道:“小爺要對付你,寶刀不出鞘,怕美人如落花,斷送在無情刀下。”

那少女冷笑一聲,道:“姑娘不殺無名之輩,你且報(bào)上名來!”

惜淚耍賴道:“今日是敵,明日是友。小爺今日偏不說出,免得異日沒臺階相見!姑娘容貌傾國,何必學(xué)人藏頭露尾戴著面巾?我今非要一觀嬌容,看招吧!”

那少女斥一聲:“小賊無禮!”便挺長劍抵住惜淚廝殺。

叱咤時帶女兒香,任是英雄也難防,自古多少男子漢,言之不盡是情關(guān)!

當(dāng)下那少女招招殺機(jī),不留情面,惜淚拼命抵住,不肯抽刀。兩個如白鶴掠水,在月下斗了一番輕身功夫,你來我往交手一陣,惜淚已用鞘中刀制住那女子,正色道:“事到如今,你莫誆我。你家主公是真中毒,也不曾用計(jì)。況他也不是我所傷。只是姑娘聰明,你猜出我心意,一路跟到這里!若你主公真有布置,如今大好時機(jī),在此處樹上設(shè)伏,萬箭齊發(fā),或再不濟(jì),你方援軍此時到來,我插翅也難飛!”

那少女道:“哎!主公垂危,師姐妹同在八魅,此時卻沒一人相助!今日技不如人!罷了,你動手吧。”

“小爺不與你糾纏了!告辭了!”

崇惜淚棄了那落敗的少女而走,誰知出了陳公館,上了驊騮馬,奔了一時,卻又遇了險(xiǎn)阻。

這一次是一群人——一群黑衣的頂級刺客。崇惜淚有生以來,從未在真正的戰(zhàn)爭上同時對戰(zhàn)這么多人。未曾謀面,但聽過他們令人喪膽的名號——騰龍?zhí)炝_十八煞。

惜淚暗思,方才對付那女娃,雖是表面做出氣定神閑的樣子,暗里卻已疲累。如今長途奔波,夜寒露冷,干糧未補(bǔ),其實(shí)腹內(nèi)無食,干渴難耐,同時應(yīng)對這些高手,怕是難了!

十八劍客一律黑衣,行動一如颶風(fēng),舉動之間,遵循某種陣法,卻是惜淚平生未見。只一人用一劍,刺死驊騮寶馬,崇惜淚狼狽已極,落馬苦戰(zhàn),敗勢已顯——他一向自負(fù)武藝,在平輩之中少逢敵手,自在考場上奪魁以來,鮮少有人入他法眼,今日在這宛子城的邊地荒郊,四下不過蟲鳴鳥唱,荒草及腰,冷月陰風(fēng),眼見眾人刀劍如風(fēng),他漸漸力怯,不禁想到:我原想刺傷故將,立下大功,以功勞面奏國主,保陸大哥及他家一門無恙,誰知技不如人,竟連自身也難保了!我爹那里,兵力原就不足,再說此事絕密,他難救我;我想朝中似有奸人作崇,正愁找不到崇府錯處,我這一敗,剛好給了口實(shí),不但救不了陸家,連自家也要搭進(jìn)去;爹娘年事已高,妹妹出嫁,二老膝下只我,娘子托與大哥領(lǐng)回,若我戰(zhàn)死于此,誰來奉養(yǎng)二老?

想到此處,崇惜淚心中大亂,步法亦不穩(wěn)了,不覺已被一位蒙面黑袍客抵住腰胯,惜淚心道:“今日已必?cái)×耍T了!我舉刀自刎,主上知道,可免雙親受累!”

正要橫刀自盡,手中兵器卻被人震落在地,聽得出手那人沉聲道:“怎地如此沒出息!枉我冒險(xiǎn)走這一遭!”

說時遲那時快,這青衣客已然出劍,自背后挑死了逼住惜淚的一人,惜淚忙自地上拾起無淚寶刀在手,那死人倒地的一霎,才知來救他的,正是陸云迥!

冷面星眸,烏發(fā)隨風(fēng)如瀑,疏眉薄唇,其色如粉白之櫻。青衣長劍,蕭然如謫凡之仙,寒月霜鋒,傾刻斷梟雄之命。

當(dāng)下陸云迥快劍如風(fēng),挑翻幾人,惜淚才奮起砍翻幾個,兩人對視一眼,已知均是力竭,便只有一起跳上云迥的坐騎,忘命奪路飛跑!

那剩下的幾人俱是高手,不用坐騎,只用輕功便可輕易追上,惜淚道:“大哥,你自去吧!我敗得這般慘,回去也要被我爹埋怨,不如…死在這里,向朝廷要個英雄之名吧!”

“惜淚,你留不下這好名聲了!他們不放箭,也不用暗器,就是想活捉于你!我猜伍信中毒,他們還指著你有解藥呢!”

“這些事,你怎么會知道呢?莫非……”

“我因這身體不爭氣,出來得慢些,卻也跟上了你,你進(jìn)陳公館制住一個偏將,我便藏在暗處,等你在屋頂放出伍信中毒之信,我正好趁著眾人慌亂先跑出公館,潛在外邊。后來便暗自跟著你,你與那女子相爭,我懶得插手;且若你一人無事,我便不與你爭功了,方才眼見你一人應(yīng)付不來,才只好勉力幫你一幫了!”

“哎!我以為可以全身而退,誰知陷于此地。累你身體未愈,還要涉險(xiǎn)救我!我爹他……”

“大帥不放心,已違了上差帶來的堅(jiān)守不戰(zhàn)的皇命,擅自發(fā)兵攻打伍信的前營了!”

“上差李坎何時留了這條圣命,我怎么不知?”

“哎!”陸公子嘆了一聲道:“不是殉職的李坎上差,是…是…你今夜離營后,主上連夜又派來的人!阿淚,我見主上有此亂命,擔(dān)心你有危險(xiǎn)時沒人管你,所以才……沒想到,我沒到地方,便接到張副將飛書,上面說李將軍求援不成,已經(jīng)殉職。為爭主動,崇大帥已經(jīng)發(fā)兵,留下張將軍等幾人守大營而已!”

惜淚與云迥正在擔(dān)心,卻見一彪人馬已然殺到。惜淚道:“我?guī)r香軍衣甲以青色為貴,來人穿的卻是紅色衣甲,服制也與騰龍人不同。若不是軍中的,必是來自江湖,可巖香不喜紅色,是先祖霜梅國主定的規(guī)矩。看來,他們又不是巖香人。看來今番,我倆沒有歸路了。”

云迥道:“阿淚,我如今有病在身,氣力已是不濟(jì)。就算僥幸回去,以這體魄,從此仕途已盡。我也不想落人笑柄,庸碌一生,不如你騎馬先走,我替你拖延一時也好!”

惜淚美目一轉(zhuǎn),含笑道:“大哥不愿落個壞名聲,我若撇下你跑了,我又落個什么名聲?要死,便一起死在這里,別的事,什么也不要想了!”

“我若一死別無所戀,不過一人一劍而已。我四妹星柔,為人是最柔弱善良的,我自小最疼的就是她。你若回去,一定要好好對她!要是…阿淚你敢虧待她,我做鬼也不饒你;還有便是這把青玦劍,劍法以快見長,正補(bǔ)我力量不能久持的弱勢,劍譜便藏在我平日所穿的衣甲內(nèi),便交給你了……”

只見那紅衣甲士駐了馬,為首不顧惜淚、云迥,卻只向后沖殺。攔住黑袍殺手去路。為首黑袍客道:“我們十八煞投效圣上,一向和你們血槎門沒來往。如今我主要我等活捉這銀面小將,以報(bào)上次兵敗之仇。誰知這人與同伙,竟聯(lián)手殺我多位弟兄!今日公仇私怨,我等都要拿下二人,你們門中不涉朝事,卻要擋路做什么?”

血槎門為首者輕衣帷帽,端坐一匹黑馬之上,聲音飄忽,冷冷道:“你我原無仇恨,只是你們得罪我的故人,便只有死!”

為首的黑袍客獰笑一陣,“你家老樓主孫萬周和他大弟子鳳沐卿,我智三江都不放在眼中。你又是從哪條道上冒出的小輩?膽敢放此狂言,簡直找死!”

只一瞬,那紅衣客飛劍出手,已然洞穿智三江前胸!長劍在虛空中如有神馭一般,依次閃過每個殺手眉心,人人無聲而墮,已然廢命!

惜淚二人在馬上對望一眼,已知此人功力,及至劍仙之境無疑。卻又不知是敵是友,僵在原地,馬不敢進(jìn)前。

紅衣客道:“吾乃血槎門主,蒙老樓主及鳳公子授業(yè),許我坐鎮(zhèn)本門獨(dú)月樓。崇惜淚、陸云迥,我看你二人是好苗子,如今給你們個機(jī)會,只問你二人可愿拜我為師?”

崇惜淚道:“閣下武功雖高,正邪莫辨。況你我三人萍水相逢,你又帶著那么多人,明是以多欺少,我等不愿拜師!”

紅衣客朗聲一笑,望向云迥,問道:“你呢?”

云迥道:“我與賢弟一心。”

那紅衣客又長笑一回,朗聲道:“方才,我救了你們性命,你們不知感恩實(shí)在不該。他不隨我也罷了,我看你這小子眼下寒疾入骨,命在旦夕。你若不隨我回騰龍竹城濛水之濱去醫(yī)治的話,只消再奔波三日,你必死無疑!”

惜淚一聽,陡然變色,便握了云迥的手,向紅衣客顫聲問道:“隨你入門,你真能醫(yī)我大哥么?”

“我門中醫(yī)術(shù)精妙,在下如今忝居獨(dú)月樓主之位,在加上濛湖之中,有一眼活水溫泉,已被我辟為藥池。可以救他小命。”

“大哥…如此,你便拜他為師,他武功遠(yuǎn)勝你我,若真要對你我不利,何必費(fèi)此周章呢!”

云迥回眸瞧了惜淚絕美的側(cè)顏,“阿淚,那你呢?”

惜淚道:“我么…刺殺伍信也算不成,回去領(lǐng)軍法,最多打幾板吧。”

云迥身上寒意侵骨,不覺顫了一陣子,道:“李坎生前向崇大帥傳的是什么旨意,我猜也能猜出來。主上把我爹廢了,又忌我身在軍中,怕我終成個禍患。命你爹殺我,對吧?”

停了一時,見惜淚不語,又道:“阿淚你就為這個,才鋌而走險(xiǎn),出手刺殺伍信,想立功后,在國主駕前保我,是也不是?”

惜淚見瞞不過,只得柔聲道:“人言云迥,心思玲瓏,果然不假。不過…不過如今正好,我將你托于這位英雄,然后求我爹再去奏明國主,保你性命,保陸氏一門。”

紅衣客含笑冷哼一聲道:“你們兩個不用再想,我先帶走陸家小子,留下崇家兒子。不過,若崇惜淚你在半月之內(nèi),不到濛水慕蝶樓來訪我,我便治好了你義兄,再一劍取了他性命,只當(dāng)他是一病而終的。你也不能怨我,如此,我與你二人都算兩清,如何?”

惜淚拔高聲音,一拍馬鞍,“好!你這先生說出如此怪話來,無非逼我半月之后去訪你。一言為定,半月之后,你治好我大哥,我便誠心拜你為師。從此不論你是貧是貴,是官是賊,便都是我?guī)煾怠4松啦槐撑褞熋4蟾纾犘〉苤裕€這一回,你便隨他去吧!”

云迥道:“你涉險(xiǎn)原是為我,我已報(bào)國無門成了國主必殺之人,也只有依賢弟之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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