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9個小時的大手術后,于邁在被送往ICU的路上醒來,她聽到父母的聲音。于邁不知道手術持續了多長時間,她頭腦漸漸清醒,但是全身并無知覺。于邁問身旁的父親“做完了?”“是的,姑娘.”YEAH,于邁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后她覺得自己已經用盡了全力。于邁似乎睜開了眼睛,于邁似乎曾向父母微笑,于邁似乎又沉沉睡去。
當于邁再次醒來,于邁被麻醉的大腦才完全清醒,于邁覺得周圍是密閉的帷幕。她睜開眼睛,光線很弱,沒有近視鏡的支撐,于邁的眼前一片模糊。時間好像是夜晚。于邁暗自揣度。旁邊沒有人,靜悄悄的。
于邁想挪動身體,她發現除了四肢似乎是有知覺的,整個軀體就像一砣沉入海底的冰。于邁感覺到身上似乎還多了不少其他的東西。
她努力的用手去試探著摸索。壓迫感來源于麻木的軀體,她的胸前被貼著心電圖之類的儀器,或許還有其他的什么設備。她感覺到手指尖被夾著什么東西
她的右胸肋下被插了根粗管子,似乎她的右胸還有2個細管子插入體內。她開始感覺到腳跟麻木,她又忽然覺得自己沒有雙足。她覺得有點兒害怕,她想問一問,但她張嘴發現她不能發出聲音,再次努力的結果。她發現咽喉和聲帶和以往很不一樣,似乎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她摸著她的頸部發現它腫脹的程度著實驚人。于邁試圖挪動,但她發現這是徒勞的,除了她可以游移的手,其他身體的部位好像并不屬于她。她冷靜了下來。
她意識到她必須積蓄力量去說話,然后她開始保持安靜。
身體靜止,盡管實際上她根本沒能力讓它不靜止。
然后她發出了一個讓自己極其愕然的聲音,但是成功的引起了護士的注意。不過問題也來了。她說:“不要動。麻藥勁兒可能還沒過,你是在ICU。你的手術做的很成功。”
于邁安靜的躺著,頭也不能轉動,眼睛所到之處只是天花板,醫院的吊頂是綠色的,白熾燈開了不少,這ICU似乎很大
帷幕外的世界似乎還躺著很多其他的做完手術或者是彌留的病人。
然后,百無聊賴的于邁開始思考,她想到的是宇文。
“這個時候的他在做什么?
是不是也會想起我?
他一定一定不知道此時此景的我,還在想念著他。
他真幸福,被人愛著。
呵,我真偉大。”
于邁開始小自憐,開始愉悅自己,開始自我陶醉感謝樂觀。然后,于邁停止了思考,沒辦法不思考,時間流逝麻藥不再起作用了。她開始疼痛。
于邁覺得胸口悶痛,她懷疑她的胸骨被人切段,胸膛被人打開并被充進了冰冷的固體。她的咽喉分泌液體充斥了她的口腔和咽喉使她不能呼吸。她的吞咽肌想發揮作用,咽下那些粘稠的液體,但是她做不到。她那里還有心情再去想別的?
她吃力的舉起了右手,手臂似乎有針頭的刺痛。這一舉動招來了護士的關注,于邁指著喉嚨。“濃痰是么?”護士問,于邁伸出個表示很贊的大手指。護士咯咯的笑,“你挺幽默!”然后就近拿來吸管給于邁,“只要有痰就把它伸進嘴里”
然后給于邁示范了一次,于邁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于邁試圖微笑,但她面部僵硬。護士轉身走了,招呼都沒答。于邁一個人了。接下來的時間里,她一直重復著這樣的動作,她不知辛苦,樂此不疲。她只是,想呼吸。
然后,有人拉開了帷幕,天亮了,似乎是白天?
“可以動動么?”有人問于邁。
“我試試。”
當于邁發現自己居然又可以說話時,她狂喜,然后,她最大的努力想去動,她轉頭,她伸胳膊,她伸腿,她......
“哦,你還不大動的了.”
“來,我們給她轉到普通病房,你,這邊,你小心胸管,你舉吊瓶。”
然后,于邁被抬了起來,坐在輪椅上了。
于邁覺得咽喉的壓力一下小了不少,她發現原來自己四肢健全,她什么都沒少。只是她呼吸起來還是有些費力,但是,這坐著的空氣真的是太好了!
于邁被推出了ICU,她想歡呼,盡管發生對她來講真的還是吃力!她在門口遇見了等候的親人們,她盡她所能比出了“V”的手勢。然后因為沒有絲毫力氣,頭都抬不起來,只能沉默,低頭微笑。
接下來,于邁在這間單人病房里度過了床上的9天9夜。有父母為她使用吸痰機,有醫護把各類儀器推進她的病房。
她從不能說話,不能吃飯,不能下床,到可以給媽媽講笑話,可以喝湯,可以走出房門,她又要變回原來那個她了,
唯一不方便的是,胸管始終還插在她的體內。
終于,胸管被拔掉了,
終于,右胸的傷口可以拆線了
終于,她說話不再“呼呼,嘶嘶”了
終于,她走到了醫院的花壇里去
終于,她可以吃米飯了
終于,…….
只是,她的眼睛還是看不見,左眼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固執的親密的吻著,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