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瀾兒離開京兆尹府,決定去宣王府看看姑媽。
這些日子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完全沒有閑暇時間,姑母已經派人來問過幾次能否去王府一趟,都因緊急事件而推脫了。現在好不容易有空,還是先去王府一趟為妙。
待到了宣王府,白瀾兒下車看到一個富麗堂皇的馬車從大門前離開。看著馬車的裝飾,像是宮里的馬車。白瀾兒心中疑惑,下車進到王府。
再聽到下人稟告說白瀾兒來了的時候,宣王妃高興的說:“快請進來!”何媽媽應聲答到。然后親自出去迎接白瀾兒,當白瀾兒進到王妃院子里,看到早已等待多時的何媽媽,心里就踏實了很多。縈繞多時的思念親人之情也得到了慰藉。
何媽媽看著白瀾兒有些憔悴的容顏,心里就疼起來。如果不是需要報恩這瀾兒小姐何須拋頭露面殫精竭慮?肯定就和郡主依依一樣每日彈彈琴寫寫字而已。
“瀾兒小姐,可有吃過早飯?”何媽媽關心的問道。
白瀾兒笑著搖搖頭,何媽媽心疼的趕緊吩咐下人去準備,白瀾兒自掀開簾子進到屋里。
宣王妃看到白瀾兒進來,本來凝重的臉色瞬間變得笑逐顏開:“瀾兒怎么今日有空來看望姑母?”
白瀾兒笑著走上前去撲進王妃懷里,王妃慈愛的輕拂著她的頭,嘴里說著:“這是怎么了?可是被定國公府的人欺負了?”
“怎么可能,母親,這個世上只有她欺負別人怎會被人欺負了去?”蕭依依裊裊婷婷的走進來嗔怪道。
白瀾兒從王妃懷里望去看見堂姐仍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有心逗弄與她就說道:“堂姐,姑母剛才和我說,要把你趕緊聘出去。以后我們相見的日子就少了,瀾兒這心里可是惋惜的很。”說著拿出手帕擦擦眼角。
蕭依依一聽到就知道白瀾兒是有心玩笑,可是心里到底有些羞怯,不由得說道:“你這嘴里沒個正緊話,真應該把你放到深山老林里關幾天,無人陪你說話,看你如何?”
白瀾兒明媚的一笑,說道:“那當然最好了!我求之不得啊!”
正說著,何媽媽進來說道:“瀾兒小姐,老奴準備了些你愛吃的食物,快來試試。”白瀾兒高興的起身走到近前一看,果然都是自己愛吃的。心里溫暖,嘴里就說好話道:“還是何媽媽知道心疼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宣王妃看著白瀾兒,心里的愁悶才有點消散。蕭依依看著母親的臉色,心里輕嘆一聲,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不知道這一次母親會怎樣選擇呢?
待白瀾兒胃里充滿了暖意之后,才抬頭向著宣王妃說道:“姑母,宮里派人來過?可是因著堂姐的婚事?”
“你怎會知道?”宣王妃震驚道。
“姑母,如今雖說我在定國公府,可畢竟我也姓白,姑母的榮辱和我也是息息相關的!”白瀾兒真誠的說道。
宣王妃感動的眼圈一紅,看了看蕭依依,就開口道:“瀾兒,不瞞你說,當今皇上的寵妃玉妃娘娘派人來給自己的親侄子提親,還說此事已經和皇上提過,皇上不曾反對,看著意思就是拿皇上來壓我們王府了。剛才我好不容易送走了來人,你姑丈又被皇上叫進了宮,不知道說些什么。現在姑母心里煩悶的很,你一向機靈過人,你幫姑母分析分析如何?”
白瀾兒心里一動,笑道:“剛才本是逗堂姐的話語,沒想到真被我說中了!果然是要聘表姐啊?”蕭依依聽到白瀾兒又提到自己的婚事,嗔怪道:“母親,你也不管管她,看她總是這樣打趣女兒。”
宣王妃看著眼前兩個花朵般美好的女子說笑,心里的愁悶減輕了許多,就笑看著二人打鬧起來。
白瀾兒說笑了一陣,就對著王妃說道:“姑母,這樣的小事何須煩惱呢,如果不想在堂姐的婚事上做不得主,就想個法子讓堂姐的身子不好不就行了?這樣一來可以避免被有心人利用;二來這也是一個覓得佳婿的考驗,如果一個男子真心歡喜堂姐,甚至連病痛都可以不理,那堂姐就算尋得如意郎君了!這樣的辦法豈不是兩全其美?!”
宣王妃一聽眼前一亮果然是個好計,可是想到宮里的太醫,眼神又暗了下去,白瀾兒察言觀色繼續說道:“姑母,您還不相信瀾兒的醫術嗎?這樣的小事,我制一味藥,保證讓堂姐人前面上無光,私下身子康健,如何?”
宣王妃想想白瀾兒是被父親親傳的醫術,肯定會萬無一失的,既然這樣,自己還有何擔憂的呢?想到此處,一直以來的苦悶算是解決了!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了,對著白瀾兒就說道:“瀾兒,姑母幸虧有你!”白瀾兒笑著說:“姑母,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想必你和姑丈也能感覺出,如今這京城不太平,再說雙拳難敵四手,我們是親人,只有親人才會永遠無條件的支持你。所以,姑母,瀾兒也幸虧有你!”
宣王妃被白瀾兒的一席話感染的有些動容,正要說些寬慰的話,聽到下人開報說:“稟王妃,王爺回來了!”宣王妃聽到趕緊站了起來,白瀾兒也隨著蕭依依一起起身迎接。
門簾打開,一個豐神俊朗的男人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宣王妃笑迎著開口:“王爺回來了。”宣王一臉嚴肅的表情看了看其他人說道:“剛才皇上叫我去問話,卻也不是依依的婚事,而是另有其事。”
宣王妃驚訝的問道:“那是何事?”
宣王神色凝重的說道:“皇上希望依依進宮侍奉太后娘娘。”
“怎么會這樣?”宣王妃驚怒道。
白瀾兒自然明白這原委,看來這太后娘娘也知道宣王妃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故此要警告她們嗎?
宣王妃說完就看向白瀾兒,此時白瀾兒對她來說就是一株救命稻草,自己的女兒是什么人最清楚不過,那樣高冷的性子如何能在宮中生存?恐怕過不了半日就會被太后娘娘以各種明目而杖斃。
白瀾兒看著有些失態的姑母溫和的說道:“姑母,莫要擔心了,皇上沒有先下圣旨,只是告訴姑丈有此事,說明事情還有轉圜余地。”
宣王聽得白瀾兒的話語,和自己心里所想一致,果然這瀾兒是個聰慧的。
宣王妃聽到白瀾兒的話,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擔憂,正所謂關心則亂,這依依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關于她的任何事都不能掉以輕心。
宣王的眼神在白瀾兒臉上轉了一圈開口說道:“瀾兒,你可有解決的辦法?”
白瀾兒對著宣王略略俯身行禮然后說道:“姑丈,瀾兒在這里給您致歉了,這次的事情表面上看是堂姐進宮侍奉太后娘娘,實際是是太后娘娘的一個警告,她原本也沒打算讓堂姐進宮,只是在敲打宣王府,明白有些事情不可參與,畢竟上次的賞花會動作很大,京中也傳出了很多的風言風語,這些都不利于王府,因此太后娘娘才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是瀾兒考慮不周,才把王府拖下水。瀾兒保證以后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宣王看著白瀾兒陳懇的樣子,心里覺得這白瀾兒要是個男子就太好了,果敢,聰慧,有擔當,肯定能建功立業。可惜她一介女流之輩,還要面對各種計謀,真是難為她了!
宣王妃也明白過來白瀾兒說的都是實話,可是作為白家的人,又是親姑母都不能幫助她的話,那以后的路不是殺機四伏險象環生嗎?她一個弱女子可如何應付啊?
“瀾兒,那真是委屈你了。”宣王妃心疼道。
白瀾兒上前扶著宣王妃,俏皮的說道:“姑母,為以防萬一,我仍舊調配好藥物,你按時給堂姐服用,這樣太后娘娘就更不會打堂姐的主意了。”王妃感動的點點頭同意。
看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白瀾兒就告辭離開,王妃特意親自送出門來,心里覺著對不起白瀾兒,可是自己又無能為力,面對懂事的侄女,王妃只能做到陪多一時算一時!
白瀾兒不想讓王妃擔心,瀟灑的上到馬車,對著姑母和堂姐揮手告別,此時她心里明白,這樣的重壓下,和姑母的一切交往都得轉入地下了!再無可能光明正大的來往。這個太后娘娘啊,真是步步緊逼!
白瀾兒讓車夫去鎮國公府。既然自己的親人暫時不能動用,那么,結下的盟友可得維護好!
待進到鎮國公府,劉媽媽一臉笑意的對白瀾兒說:“白姑娘可是不巧了,今日夫人有事不在府中,只留老奴在這里伺候,白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白瀾兒點點頭,笑道:“有勞劉媽媽了。”太后娘娘都有意敲打宣王府了,那梅貴妃焉能不知?恐怕早已把消息透露給劉夫人。那么,劉夫人這是又一次選擇和貴妃娘娘走一條路了!人說一招怕蛇咬十年怕井繩,有些人就是愿意被蛇天天咬,因為這蛇再毒,也是自己親生的。
白瀾兒明白其中的道理,自然神色自若,倒是劉媽媽幾次看向白瀾兒,心里詫異的很。
再次見到劉雨梅,白瀾兒發覺她臉色紅潤有光澤,顯然是調理得當,心中的愁思消減了不少。
劉雨梅看到白瀾兒高興的說道:“白姑娘你今日怎么來了?”白瀾兒笑笑說道:“前日開的藥可有吃完?感覺如何?”
“感覺甚好,睡覺也踏實了許多。就是有些事想不起來了!”劉雨梅如實回答。
“那就好,今日開些益氣潤肺的藥,再配合適當的休息,身子自然會越來越健康。”白瀾兒號脈完畢,下筆快速的寫著方子。
寫完之后交給劉媽媽,讓她快去抓藥,劉媽媽就出去吩咐如兒,白瀾兒迅速讓劉雨梅躺倒在塌上,嘴里念念有詞,很快劉雨梅就閉起眼睛嘴角含笑的陷入睡眠。
待劉媽媽再次回來,看到白瀾兒已經站在門口正要出門,劉媽媽探頭看看白瀾兒身后就看到劉雨梅仍舊像上次一樣安靜躺在那里,劉媽媽不疑有他,就說道:“白姑娘可是看完了?”
“看完了,勞煩劉媽媽了。我告辭了。”白瀾兒客氣的說道。
劉媽媽就讓身邊的一個小丫鬟送白瀾兒出去。自己轉身回到劉夫人的上房,看著一臉菜色的劉夫人,趕緊上前回稟道:“夫人,那白姑娘離開了,我看她一直沒有任何異常,想必不會覺得我們恩將仇報。”
“哎,即便我們差點死在太后娘娘的手里,只要活著一日,她老人家的命令還敢不聽嗎?不然,死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的芳梅。”劉夫人心痛的說道。
劉媽媽上前給劉夫人輕輕的按壓頭兩側,劉夫人閉眼享受著片刻的寧靜。這個白瀾兒有心結盟,可是自己一個女流之輩,拿什么籌碼跟當今太后娘娘作對呢?拿女兒的前程還是鎮國公府所有人的性命?!還不是小心翼翼的殘留著性命,好讓遠在邊關的男人們安心戍邊。這太后娘娘幾次三番的把鎮國公府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不就是一個赤裸裸的警告嗎?要你生便富貴榮華,要你死便全家覆滅。現在想想,宮里的貴妃女兒的日子也不好過啊!真是錯怪于她了!
離開鎮國公府的白瀾兒有些小小的挫敗感,果然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權勢壓人一頭的道理雖然早早懂得,可是當自己面臨的時候,才知道體會多么深刻。
白瀾兒想了想決定讓車夫去碧云齋。那個羅姐姐如此的秒人,可以讓自己拋開煩惱。
當白瀾兒站到碧云齋門前的時候,看到人來人往的好生意,心里替羅碧云開心。進到大堂,果然看到一身葉綠衣服的羅碧云穿梭在其中。
羅碧云看到白瀾兒出現在眼前,心里也是高興的很,幾步走過來說道:“瀾兒妹妹來了?好多日不見你,還以為你貴人事忙,早已忘了我呢?”
白瀾兒笑道:“怎么會,我和姐姐一見如故本就想多跟姐姐親近親近,可是事情太多,不曾得空,望姐姐原諒。”
白瀾兒說完二人相視一笑。羅碧云拉著白瀾兒的手就上到樓上的臥房,走到門口,白瀾兒對著羅碧云一笑,卻也不進去,羅碧云一下子明白過來,臉上就發紅,嘴里說道:“他不在,就我一個人,進來吧。”
白瀾兒這才進入房內。看著布置的雅致一新的房間,白瀾兒說道:“羅姐姐好品味,這樣的房間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羅碧云嘆息的說著:“我也不瞞你,他告訴我你和定國公府的關系,想必你也知道我和他的關系,再布置的雅致有何用?還不是想留也留不住!”
白瀾兒聽到羅碧云開誠布公的討論她和安海的事,心里就有暖意,這是沒把自己當外人看啊。剛才的小小挫敗感就被眼前之人的親近之意給沖淡了。
白瀾兒笑笑說道:“未來的確是不明朗。可是世事無絕對,誰又能洞悉一切呢?說不定有何奇妙的緣分就把你的心愿了了呢?!”
羅碧云聽著白瀾兒的話就心里舒坦,果然這女子是個通透的人啊,“會有何緣分?我二人的緣分恐怕就這樣了!他作為伯爺不可能不娶妻,娶了妻還會記得我這里嗎?”
白瀾兒拿起羅碧云遞過來的一盞茶笑笑說道:“那就珍惜當下才好啊!想那么多也解決不了問題,徒增煩惱。”
羅碧云點頭表示同意。二人皆是爽朗的女子,很快就丟開煩惱的事,說起了這京城中的一件丑事。
說上陽侯府的四夫人在老太太的壽宴上,被人撞見和一個年輕公子糾纏在一起,那公子說是被四夫人養著,趁今日得空才能幽會,不想被人發覺,那四夫人卻說并無此事,一直要以死明志,現在被人看管在院里,不得出入。此事非同小可,連四夫人的大兒子太子伴讀都已回侯府調查此事,所以安海這幾日都去上陽侯府了。”
白瀾兒一聽,就知道這四夫人被人算計了,那樣一個要強,得體的貴婦人怎可能做出這樣道德敗壞的事,如果不是自愿,那就肯定是被下藥。想到這里,她突然想到和杜惜彤狼狽為奸的那個男人!
不會是他干的吧?他有這個手段和本事迷惑女子,看來他還真是生意好啊!這一單接著一單的做!
白瀾兒想了想,就笑著對羅碧云說“羅姐姐,你剛才還說和安伯爺沒有緣分,現在有一個機會可讓你入得長樂伯府老夫人的眼,你可要去試試?”
羅碧云驚訝的看著白瀾兒篤定的眼神,心里定了定就問道:“我愿意試試!但是可有危險?”
白瀾兒笑著說:“緣分險種求,羅姐姐讓我們拭目以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