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血紙書,一眼隔萬關。
本應聚鄉時,萬里扶鄰方。
一切的遺憾皆留在那漢江兩岸..
后來,梁婉自己開了一家醫館,生活過的倒也安和。自那日一別,謝母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不光耳背,記憶也變得有些模糊,她覺得兒子與丈夫必然還活著,所以平日里總是會念叨他們。
梁婉實在擔心,便約了趙云和,梁婉與哥哥梁誠一同聚在謝家,人多了熱鬧些,謝母也就比往日要精神許多。
家里來客,謝母習慣性的就去下廚做飯,被梁婉給攔下來,說,“您今日歇著,我們來做飯”。謝母笑著應了,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著她們。幾個人都不擅長做飯,卻是非常細心地在研究,最后倒也做出了幾道像模像樣的菜。
謝母喜笑顏開,樂呵呵地夾起一塊筍片放到嘴里,細細咀嚼了起來,旁邊的四個人可謂是緊張不已,生怕炒壞了。瞧著謝母好半天都沒有回應,眼眶卻是紅了許多,趙云和雖然看不見,卻變得格外敏感,以為是他們炒的不好吃,急忙說,“要不然..我再去炒一盤吧。”這時,謝母放下筷子,笑瞇瞇的看著趙云和,“這道菜新橋也做過,待會等他下學回來,讓他教教你。”
聞言,眾人皆是怔愣了片刻,梁婉想起謝懷年臨死前的慘狀,內心更是痛楚萬分。謝母見狀,以為他們是不識得謝新橋,于是解釋說:“新橋啊,是我的兒子,他一會就回來了,到時候啊,我讓他教你。”謝母的兩鬢已然斑白,發間還摻雜著幾縷銀絲,眸子里卻是燦若星河,滿面春風。
趙云和好半天才從口中擠出了一個“好”字,壓抑與沉郁瞬時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梁婉猛地放下筷子,慌忙間說了句抱歉,便起身跑了出去。當她跑出弄堂后,心底盡是一片凄然苦楚。
“哥哥,我餓了,想吃糖!”路過一處賣糖葫蘆的小攤時,梁婉瞥見兩個小孩正站在糖葫蘆攤的不遠處,他們的面前還擺著一疊疊的書。其中一位年齡較小的男孩正使勁攥著身邊另一位看似比較年長的少年的袖子,可憐兮兮的哀求。
“忍著”話語冰冷,神色冷冽地望著不遠處的糖葫蘆攤,眼底毫無一絲波瀾。剎那間,梁婉仿佛看見了謝懷年,每當憶周說餓時,他也總是這樣回應。
梁婉終是心軟,掏錢買了兩根糖葫蘆蹲到那兩個男孩面前,柔聲說:“來,吃吧”。那個比較年幼的男孩剛要抬手接過,卻被身邊的少年無情的拍了回去。
少年的眼底滿是警覺,怒視著梁婉,順帶將小男孩往后推了推,被其護在了自己身后。“哥哥,我餓~”與謝憶周一樣,都是小奶音,惹得人憐愛。
“使勁忍著!”少年又是呵斥了一聲,但護著弟弟的胳膊卻是一刻也沒放下。梁婉見狀,將目光落在眼前的書上,笑著問:“這樣吧,我用糖葫蘆換你們的書,這樣好不好?”
少年眼底的警覺悄然褪去了些許,側目看向弟弟,只見小男孩正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心中登時有些不忍。他放下戒備,開口說:“你挑吧。”
梁婉的嘴角微微上揚,他與新橋實在是太過相像了...小男孩開心地接過糖葫蘆吃了起來,梁婉也專注挑起了擺在地上的書。
其實說是挑,梁婉也就是隨便拿了兩本,畢竟她的本意又不在買書上。當她挑好離開后,不自覺地又回頭望去,只見少年緊緊握著那串糖葫蘆,遲遲沒有動嘴,直到身邊的小男孩吃完,他才將自己手里那串遞給了弟弟。
梁婉輕笑,好似又看到了曾經的他們...那時正逢戰亂,但那些故人都陪在自己身邊,相伴左右,談論人生...
往昔舊影若溪水般清澈,一切卻仿別最初的美好。
懷年哥…若有來生,我一定還會遇見你,到了那時,定要山河無恙,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