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巴黎,一場鬧劇剛剛收尾,謝憶周與同是勤工儉學來的張齊發生了沖突,后來竟引得向來文弱的他與對方大打出手。
這項舉動誰都沒有料到,張齊是,謝懷年與趙云和是,就連憶周本人也都沒有想到。
“你是如何惹得人家出手打人?”謝懷年像位高堂霸主一般,神色凌厲地看著弟弟,他沒想到一向柔弱的弟弟竟能與人打架,還是在國外。
謝憶周一愣:“你怎么不論他的錯?”
謝懷年睨他:“若非被你惹得惱火,誰會這般無禮?在他國領土之上,我們別起內訌”
謝憶周心里有些不愉快,哥哥幫理不幫親,他怯怯地笑了笑,活脫脫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這不也是一時情急,便開口罵了他,實在是對方太過分,”言罷,忙解釋,“錯都讓我攬了,他便是去偷著樂了吧,才不會耽誤他前程的。”
“那你揍他了嗎?”趙云和在一旁瞧著熱鬧,出聲揶揄起謝憶周。
“那肯定揍了啊”謝憶周頓時喜笑顏開,應著趙云和。
謝懷年怒瞪了趙云和一眼,對方見狀,趕忙拿起一本書開始翻讀,不敢再抬眼。
“我想入京師軍,那個姓張的小子硬說他們的勢力早已被政府分剝,手里拿的根本是空權,還說,京師軍的統領此時多半已經投靠了日本,不會再幫中國人做事。我氣不過,就動了手”謝憶周有些憤憤不平,他可不信當真會有人愿意出賣自己的國家。
謝懷年從未親眼見過京師軍的統領,或許是位貌是情非,老謀深算的人,猜不透他何言為真,何言為虛。
可是,那位梁統帥不也是如此嗎?雖然上次送梁婉回家,偶然聽到他義正嚴辭的拒絕了日本人。但他心覺,此人為了權勢地位,當真有可能做出叛國的舉態。
謝懷年啜了口熱茶:“雜牌軍形勢復雜,里邊也講究派系。主要權勢都集中在上洋,如今上洋軍閥也就是個掛牌空名,去那里的確是要吃虧。”
不過這些…暫時與他們無關,軍中之事太過復雜,各方勢力彼此睚眥相向,他們暫時不得邁入這趟渾水中。
“革命,既然都是中國人,去哪里都一樣。”趙云和還是說了。
謝懷年嗤地一笑,“你如今的生活很好,何必去這趟渾水?”
趙云和聞言,不假思索地說:“如今,時勢風云詭譎,自家的土地都需拱手讓出,我們難道不該為國家做些什么?你們日后要做什么,記得叫上我。”
謝懷年盯著他看了好一會,隨后開口說:“我的信仰...同你一樣,為國效力,義不容辭。”
謝憶周陡然放下書本,猛地站起身,一本正經地附和:“我也是!為國獻身,義無反顧!”
謝懷年的眼底瞬時染上一層冰霜,冷聲呵斥,“胡說什么,你給我坐下!”
明明在船上憶周也是這番說辭,可此時此景,謝懷年竟覺得弟弟的話格外刺耳,他自小便護著憶周,身陷囹圄之際,他為人兄長,亦會奮勇當先,守在弟弟的前頭。
謝憶周側過身,面向自己的哥哥,神情間徒然多了幾抹堅毅之色,謝懷年心覺弟弟仿佛在霎那間長大了許多。
在郵輪上時,謝憶周就曾發誓與哥哥共同進退,這也是謝懷年最期許的。然而,當謝憶周真真切切的說出這句話時,他頓時又有些懼怕....
趙云和倒是很驚喜,趕忙攬上謝憶周的肩,還用力拍了幾下,“憶周,你這樣想就對了,別聽你哥的。”
“但他畢竟是我哥哥啊”
就這樣,樸屋寒舍,三位年紀相仿,不及而立之年的少年在此立誓,勢必要效力于家國共存亡,革新精神永不亡滅。他們并不知將來面對他們的將會是何等災難,僅憑一腔熱血,少年兒郎的明闊情懷,盡管最后面對他們的是槍頭視之,也絕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