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女生哭泣聲音也逐漸變得微弱,連顫抖的身體也平和了些。白起停下了拍打,只覺得胸口一片濕潤的冰涼,抱起女生的肩膀輕輕加重了力道,才發現……她似乎是哭累了,睡著了。
笨蛋。
白起看著自己胸口被浸濕的一大片,心里終于放松了些。給何叔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機場開車,又小心翼翼的打橫抱起女生,逆著機場來來往往的人群,走了出去。
看著女生在自己懷中沉寂的睡相,那紅腫的雙眼和鼻頭,白起嘆息一聲,轉身走到稍微空曠的地方,看了看四下無人之后,雙腿一蹬,迅速騰起到了云層之上。
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使用自己的能力。
云上的世界被太陽照著,比云下的世界更為璀璨。一朵朵不同形狀的堆砌著,有層次感的泛著金光。白起抱著懷里的女生,看著她安心的睡顏,心里有些厚重踏實感。
風把他的衣領吹開了些,露出一小段冰涼的鎖骨。他揚起下頜,突然又想到了他們相遇以來的種種片段,從女生瑟縮的樣子,到最后強硬的牽起他的手,甚至包括那個讓他控制不住的吻,和那句生硬的抱歉……全都如同拼圖一般,一片一片的,把他原本殘缺的生活,拼湊得更加完整和豐潤。
至于以后的事,就交給以后吧。
林小澄醒來時,已經接近黃昏時分,她躺在寬闊而柔軟的大床上,不自然的揉了揉眼睛。側頭一看,落地窗外是一個寬敞的陽臺,夕陽的余暉灑在上面,把地板照出暖洋洋的金色。幾株她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枝蔓環繞在大理石的墻面,有種歐式花園的美感。
林小澄感覺眼皮似乎只能看到一個微小縫隙,便伸手再擦了一遍,跌跌撞撞的坐起來,環顧了一圈,半迷糊的呢喃道,“這是哪里啊……”
“這是我家。”
一個平和又熟悉的聲音,突然讓她有了些安全感,“學……長?”
真是……有錢啊。
她心中吐槽一聲,定定的確認了旁邊沙發上那個環抱著手坐著的男人的相貌,有些尷尬,“我怎么會……”
“你在機場哭睡著了。”
“是……是么……”林小澄的手攥緊了床單,低下頭看著自己有些凌亂的衣服,不自然的別過頭捋了捋發絲,“抱歉……”
總是給他……添麻煩。
“好些了么?”白起淡然的走過來,遞上一杯水,修長的手指被玻璃杯反射著光。
“……”
林小澄沒有回應,接過水,“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腦海中卻全是徐蕭無言離開帶來的鈍痛感……想到這里,她鼻腔又酸澀了些,眼前騰起一陣霧氣。
“學長……抱歉……今天又……“給你添了麻煩。她埋頭捏緊了水杯,“我實在是……太……”
太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無奈的牽起一個苦笑。
“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強。”白起的語氣雖然冷淡,卻有種無形的暖意。
該死,逞強什么的……
是不是太曖昧了。
林小澄想到這里,又抬頭瞪了瞪白起——雖說是瞪,卻因為紅腫而看不出神情。
白起不解的迎上她的眼神,雙眸仿佛平靜的海面,滲透著藍藍的波光一般,讓她有些失神。
原來……他也會如此溫柔呢。
被白起的眼神惹得心跳驟停一秒,她自顧自的低下頭,“沒事啦……雖然我現在也很難過……”說完,她感覺眼睛有些酸脹,鼻翼微微一收,又有些濕潤的水珠滴落下來。
“……”白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走近揉了揉她的頭發,接過水杯,冷靜的坐在了床邊,耐心的看著她,“不要太難過。”
“因為我從小記憶就不完整……根本就沒什么朋友……”林小澄斷斷續續的抽泣著,想到自己跟徐蕭在一起兩個人橫沖直撞的過往,又有些難過起來,“徐蕭應該算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她頓了頓,“母親去世很早,父親也總是在出差……”
說罷,她伸出右手背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發出濃濃的顫音,“我總是一個人……”
總是,一個人。
白起聽到這句話,不自然的抿緊了嘴唇,伸展的眉頭再度皺起來。他好像懂林小澄的心情,懂那種壓抑的疼痛,如同溺水的人,撲騰著,掙扎著,卻找不到活命的氧氣罐。
“我……第一次感受到身邊有人陪伴,而且是那么久的陪伴……”林小澄拿起一張紙巾,使勁擦了擦眼淚和鼻涕,“可是她卻突然就離開了……”
說到這里,林小澄再次伸手捂住了嘴,發出低沉又持續的嗚咽。
夕陽快要沉下去了,窗外的暮色加深了些,投在女生臉上的光也暗了些,讓她看起來有些虛弱。白起站起身來,打開了屋內的燈。
女生紅腫的雙眼還噙著淚光,蜷縮著背像一只受傷的小貓,輕輕的抽泣著。白起把手握成一個半拳,輕輕的捶了捶額頭,低沉道,“放心,我不會走的。”
“誒?”
“我會一直在。”
突兀的言語像是新年鐘聲一般,一陣接一陣的音波反復回旋在空蕩又巨大的房間內。林小澄抬起了頭,看著白起堅定的眼神,驀然紅了臉,紅了耳朵,紅了脖子根……心跳再次撲通撲通的,如同萬箭齊發一般,胡亂的刺在自己的心房……
該死。
又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林小澄心生羞憤,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賭氣的掀開被子,想跳下床去洗個臉,卻被白起突然按住了肩膀。
“學、學長……”
“今天先在這里休息吧。”